国木田独步和社长商量一下后,两件委托都接下了。 “我和罗贝尔先生去处理宝石抢劫事件,织田先生和飞鸟,另一件事交给你们了,有消息了你们联系社里,贤治和医生会去帮你们。” 飞鸟司点点头,正合他意。 他和织田作之助研究了一下警方的资料,决定先去贫民窟看看,因为飞鸟司记得基金会在那里有一个孤儿院,比起和排外的当地人,通过自己的人也许能打听些什么。 - 飞鸟司是第一次来横滨的贫民窟,这里的人衣着都灰蒙蒙的,他们眼神空洞,投过来的视线让飞鸟司感觉自己衣服里面像是长了刺。 看着杂乱狭小无比简陋的房子、发生在不远处的争夺斗殴,他想到了芥川兄妹和尾生。 他们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吗? 要买到那个巧克力生日蛋糕,一定耗费了非常多的心血。 都是因为自己…… 飞鸟司眼神晦暗,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你想自杀吗?”走在他身边的织田作之助冷不丁问道。 被点破的飞鸟司猛地一惊,心脏都停了一拍。 “敦今早给发了讯息,让我注意一下你的状况。” 飞鸟司表情僵硬地回道:“没有的事,我只是心情有点不好,不必告诉敦了。” “哦。”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不知道有没有相信,“你刚才眼神有点像我一个朋友,你也许知道他——太宰治,他喝酒的时候经常提起你。” 飞鸟司闻言不敢与他对视,怕又被他发现什么。 “之后要去喝酒吗?”织田作之助忽然说。 飞鸟司诧异,话题是怎么到这里的? 正常人不应该是劝阻他么? 但不得不说,织田作之助这个态度让他松了口气。 “喝酒么,我好像没怎么喝过……”飞鸟司高考完和朋友们一起庆祝的时候被怂恿着试过啤酒,一沾唇他就不太喜欢,味道苦苦的,“有甜口的酒吗?” 往常都喝威士忌的织田作之助想了想,认真回道:“有的,一起去吗?” “好啊,谢谢织田先生。”谢谢你没有用那些大道理来劝他。 织田作之助觉得奇怪:“为什么要谢我?” “唔……谢谢你照顾敦。” 织田先生很可靠,不论是过去还是未来,在敦的事情上他都可以放心了。 “不用谢,当初是你推荐了我侦探社的这份工作,你还帮我收养的好几个孩子出了学费。” 飞鸟司一愣:“我推荐的?” 这里太宰治没有拿到书,按照原本的发展他会推荐织田作之助进港口Mafia。原来是一开始就被自己截胡了,他还以为织田作之助是跳槽过来的。 “嗯,你和我提及过之后太宰也给我推荐了一份工作,我和他讨论后选择进了侦探社,这份工作很好。” 能帮到他们真好。 飞鸟司心想着,感到了几分愉快的情绪。 和织田作之助聊天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两个人很快走到了孤儿院门口。 不需要有人指路,新建孤儿院的大白墙在低矮脏乱的贫民窟建筑中十分显眼。 经由门卫室通传核实飞鸟司的身份,他们被请了进去,招待他们的人也随之赶来。 “飞鸟君应该不记得了,我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森鸥外。”儒雅的黑发男人和蔼地说道。 飞鸟司:!!! 森鸥外笑着看了看他:“你是以武装侦探社的身份来,还是以会长的身份来呢?” 飞鸟司疑惑:“有什么区别吗?” 森鸥外说:“我这里不招待武装侦探社的人。” “为什么?”据飞鸟司所知,两家公司还时常有合作,并非完全对立。 森鸥外冷笑一声:“那就要问贵社的正太控福泽阁下了。” ……森先生你要不要再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飞鸟司大为吃惊,转念一想明白了。 大概因为社长想带走乱步先生的缘故……说起来,武侦里未成年就入职人的确不少,中也君、敦、贤治。 社长风评被害! 但森先生是最没资格说这话的人吧! 一番沟通过后,森鸥外愿意看在飞鸟司的份上打发他们两句情报。 “你们要查的那个人我知道,他如今深陷毒瘾,抢来的东西都是直接当做毒资,你们从寻常的销赃渠道是查不到他踪迹的,他们吸毒的窝点是10街那家照相馆后面。” 虽然退位了,但他还在关注横滨的情况,算是重操情报贩子的旧业。 飞鸟司又问道:“他的生活物资会在哪里补充?” 人总是需要吃饭的,一路走来,结合警方之前查到的资料,飞鸟司认为他已经基本不在贫民窟居住了。 “5街的便利店后面,那是毒贩的洗钱窝点,他们上交赃物,会给他们管饭。” 飞鸟司感谢他提供的情报,和织田作之助商量了一下之后的分工。 时间紧迫,织田作之助去查照相馆,飞鸟司装作顾客去便利店看看情况,不需要打草惊蛇。 离开前,森鸥外还附送了飞鸟司一个情报。 “异能特务科开始内乱了,也许整个横滨都会被卷进去,飞鸟君请当心。” “多谢提醒。”飞鸟司想了想,还是向森鸥外问出心底的疑惑。 “森先生,您为什么会让乱步先生成为首领呢?”他并不觉得乱步先生是个领袖型的人物。 “不,并不是我将那个位置强加给他。”森鸥外平静地看着他,“是他在某一天主动向我提出的,更具体的原因你可以自己去问他,你想知道的,他一定会回答你。” 他露出亲切的笑容:“不过……那孩子一个人待在无人理解的高位上,我实在担心,飞鸟君,你愿意帮我看着他吗?” 迎着森鸥外期盼的目光,飞鸟司无法回答。 已经敲定了自己的死期,他不敢再答应任何约定。 他落荒而逃,狼狈地离开了。 - 按照之前的分工,飞鸟司前去便利店调查,他记下自己看到的疑点,甚至和其中一位收银员聊了起来,交换了联系方式。 余光看到另一位男性收银员拿了几包烟朝后面走去,飞鸟司里立刻意识到店后面有人。 难道是他要找的嫌疑人就在这里? 他买了瓶汽水,三言两语结束话题从大门走出便利店,给警局编辑好一条短信,打算去看看情况,如果确认目标在这里,立刻第一时间通知他们过来。 他走到便利店旁的小巷,里面幽暗狭窄还需要拐个弯,依稀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 他把这边的情况发出去,打算等人过来。 刚刚按下发送键,就听见有少年的呼救声。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惊慌失措地从里面跑出来,见到他之后宛如看到了救星,哭喊着扑了过来。 “救救我!救救我的同伴!” 他衣服洗得发白,一晃眼让飞鸟司以为自己看到了尾生。 “我会救你的!”飞鸟司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弯腰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安抚他的情绪,“里面有几个人?” “3个!”少年哭哭啼啼地回答,“他们就像疯了一样,要把针筒往我们身上戳,好可怕!” 飞鸟司看到他手臂上的针眼和挣扎时的伤口,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等警方赶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里面那个孩子会被毁掉的! 只有三个人…… 飞鸟司把他往巷子外推,叮嘱他:“我去救你的同伴,你在附近如果看到警察,就把这里的事告诉他们。” 三个吸-毒的人,不管自己能不能打得过,拖延时间肯定没问题。 飞鸟司拿出刚买的玻璃瓶汽水,屏气凝神往巷子深处走去,拐了弯,果然看到三个成年人和一个缩在地上的少年。 那三个成年人显然是毒瘾发作了,身形摇摇晃晃,其中一个戴着帽子不修边幅,另两个头发凌乱,都看不清样貌。 飞鸟司注意到,他们手上竟然有枪! 疯子! 看到地上的少年被戴帽子的用枪指着不敢动,另一个在给他扎针,飞鸟司立刻把玻璃瓶汽水砸过去。 他成功砸在举枪的那只手上,吸了毒控制力下降的帽子男一下子就脱了手。 枪支落地滑到飞鸟司前方,玻璃瓶掉在地上瞬间碎裂,把这几个人吓了一跳,他们就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滑稽地停住动作。 飞鸟司抢先拾起枪支,双手握枪指着他们。 “放开他!”他冷声道。 地上少年最先反应过来,趁着这几个人不敢动,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飞鸟司余光看到他跑过拐角,心中松了口气,只要他能跑掉,自己怎样就无所谓了。 他正准备放下枪,耳畔却响起一道震耳欲聋的枪声。 飞鸟司感觉自己两只手臂被人粗暴地用力往后一扯,耳朵被震得嗡嗡响,一枚金属弹壳手里的枪支被抛出,鼻子闻到了骤然出现的浓郁硝烟味。 发生了什么?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开枪了? 不,他根本没有把手指放到扳机上! 前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听到声音的飞鸟司机械般抬眼望去,眼里映入一片刺目的红。 刚才的帽子男躺在地上,他胸口开了个洞,正汩汩向外流血,鲜红的血在水泥地上,像一窝艳丽的蛇,蜿蜒着向他爬来,汇聚在飞鸟司脚边。 飞鸟司木木地看着这一切。 大脑无法理解眼前这一幕,像个老旧卡顿的电脑,逐字逐句地分析眼前的一切。 好多血…… 他死了? 自己开了枪? 我杀了他? 飞鸟司定定地站在那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建筑物的阴影笼罩着他,昔日璀璨的灿金色眼睛像在炉灰里滚了一圈,看不见任何光彩。 他的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丝毫活人的感觉,如同一具站立的尸体。 唯有他的脑中不断运行着一条无法理解的消息。 ——我杀了他? ——我杀了他? ——我杀了他? 他突然感觉头很重,眼前的世界扭曲成一团,让他感觉昏昏沉沉的,模糊的血色中,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缺了块头颅的人。 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6岁的时候,在自己面前,前一秒嬉笑的青年突然被打碎头颅,头骨碎片混合着脑浆与血一起溅出来,浇在自己身上。 自己手里热热的。 他低低头一看。 啊,他沾满血的手上多了一把枪。 是自己杀了他吗? ——是我杀了他。 他笃定的,肯定的,宛如对待真理一样想。 “飞鸟君!” 不知过了多久,曾经被飞鸟司笑着鼓励一定会亲手抓到罪犯的菜鸟警察第一个赶到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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