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变化鲜明到哪怕是烟灰落在冷白的皮肤上灼出红痕,他也没察觉。 自己很在乎他吗? 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 委实来说,托对方的福,他以前那段烂泥一样的日子不算太糟糕,后面再遇到,自己也的确没想起来那些过往,其中肯定有BOSS动了手脚,但是没想起来也是真的。 不然怎么可能忘的一干二净,连那些超出寻常之外的异常都没有记忆。 他对缅怀过去没有兴趣,但是这种事还是会记得的。 这些说起来都没什么,很普通,根本不该让自己有所动摇才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望月慎这么一颗深嵌进血肉里的子弹,不是在那场雨夜才在体内的,远要比这个时间更加悠久,在自己遗忘的日子里,这颗子弹就这么生根发芽,流淌的鲜血与生长的血肉几乎要把这种异物当做身体的一部分,就那么融洽地接受了。 这就好像战场老兵退役多年后检查发现自己体内其实有着弹片这种异物,但是根本不可能取出来了,哪怕做手术也不行,一旦强行取出来,反而对自己的损伤更大。 他现在,何尝不是如此。 虽说混乱不清,但是有一点不会错,自己对这个人抱有强烈的独占欲。 这不例外,自己也就对他抱有这种独占欲,并不关联那种可笑的爱情,只是觉得他应该就是和自己一边的。 毕竟这世界上,只有自己是最了解他的,如果这样都不算,那什么还算呢。 一根烟的时间,琴酒已经做好了决定,失控的话就顺着失控的方向重新掌控,情绪不对的话就用理智重新覆盖。 他若无其事地碾灭烟,掏出从老板那里拿到手的万能房卡,直接刷了开来,他的目光追逐到地板上散着凌乱的画纸还有一个直直杵在正中间的行李箱,露台的窗户没关,风一吹,窗帘被吹得鼓胀,连带着画纸也纷纷扬扬,扰乱了视线。 琴酒下意识去抓飞到身前的一张,最后鬼使神差地将所有画稿全部捡起,最后定格到套房里紧闭的房门上。 要么他还在里面,要么就是仓促离开,连一件东西都不想拿。 定定看了半响,最终还是推开了并不沉重的房门,依旧是没关紧的落地窗,夏末的风穿堂而过,最后是房间里唯一的床上隆起的被子。 里面有人。 他走到床边,没伸手,但是能看到被子下方渗出的不正常红晕,姿势没什么不对,胸口也在起伏,但是这个颜色…… 琴酒伸手碰了下被子,望月慎是浅眠,或者说不需要太多睡眠,经常还没碰到的时候就醒了,这是观察得到的习惯,但是这一次对方皱了皱眉,喉咙里闷出一声低哼。 琴酒将手移向额头,戴着手套也能感受到温度,太烫了,怎么会这样? 不能怪他,他一时半会怎么也想不到这是发热,因为在他眼里,望月慎从没生过病,说到底都不是人,怎么可能会得人类的病症,而他自己更是除了伤口感染会轻微发热外,不会出现这种症状。 等到从犄角旮旯里找出这种常识后,他心头涌上点无奈的感觉。 打电话准备让人拿药,但是估计动静有点大,直接让还在朦胧意识里的望月慎醒了过来,他迟钝地抬起头,有些缓慢地扯了下唇角。 露出一个微妙又不像笑的弧度。 望月慎的眼神介于空洞和澄澈之间,他和房间里出现的另一个人对视了几秒钟,怔怔地发愣,里面像是蒙了一圈雾,“啊,我是在做梦吗?” 干哑到不行的嗓音。 “睡蒙了?还是晕过去了?”琴酒脱口而出。 “哦,果然是梦。” 望月慎像是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疲惫,往床上一躺,“不然怎么会听到一样的对话。” 他的话断断续续,还带着点无力,“我估计快死了,死前能在梦里见到道别,也不错。” 琴酒不声不响地走到床边,他有点想笑,怎么会有人发热就觉得自己快死了? 但是又存着点担心,说到底都不是人,真的只是发热吗? “你是谁?” 琴酒哑然,反问着:“你不认得了?” “不,我认得,所以才问你是谁?如果说是很久以前我认得的他,应该不长这样,如果是琴酒,你不应该这样和我说话吧。” “那我应该怎么和你说话?”琴酒看着躺在床上的望月慎,像是在看一个解决不了的难题。 “……我不知道。” “望月慎。”他有些无力地喊了一声,“你不会死的。” “嗯,毕竟是梦,当然不会在梦里死。”他偏开脸,因为高热而干涸的唇瓣渗出干裂的痕迹,浅色的唇露出充血的色泽。 琴酒有些烦躁,他不知道怎么和脑子烧糊涂的望月慎交流,却又隐隐担忧是不是真的只是烧糊涂了。 焦虑让他往前踏了两步,伸出的手被侧过身体的脸颊贴了上去,只是个巧合,却让两个人都僵住了。 “所以,你是要杀了我?”望月慎有些无所谓地开口,言语散漫。 他垂下头,摆正了那张有些恍惚发烫的脸,一字一句强调着:“我只说一次,我不会杀你,你也不会死。” 茜色阳光悉数洒落,暗色光源将银发染成更深的颜色,垂落在脸上,有轻微的痒意。 这绝对是梦,如果不是梦,怎么会听到这种话。 可以做到和成为人的执念和解,唯独做不到和对方和解,数额庞大的烂账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松一笔勾销呢。 但如果是梦,可以再放肆点吧。 梦里发生的都是不会被指责的对不对? 望月慎揪住垂落的发丝,绕了下,似乎在做最后的心里建设,最后有些恍惚的抓着衣服直接吻了上去。 他讨厌异物感,哪怕是第一次吻的时候,极度排斥的也都是异物探入口腔的异物感,而不是本能排斥那个吻。 倒不如说在希望更多。 望月慎有些迷离的眼神里透着克制却又克制不住的靠近,却又忍不住往后退。 轻如浮羽的吻也是这样,只是刚刚碰到就又收回去了。 “别动。”琴酒倾身,喉头微微滚动,声线暗哑。 干涸的唇瓣被染上湿润盈泽的色彩,烫得有些灼热,过高的体温仿佛要点燃一簇簇火焰,让人呼吸滚烫急促。 没有任何停顿,也没有犹豫,手掌按在滚动的喉结上,缓慢揉捏了下,舌面探进逼仄的口腔内部,迫使紧闭的唇舌分开,异样且无法忽视的情动。 怪异又滚烫的吻,拉长的唾液粘稠混合,从一开始温柔的吻在升温后变得极具野性,声气不稳,仿佛是某种即将崩坏的征兆,濡..湿炽热,吻变成噬咬。 “唔,痛,别咬……” 被恶劣咬住的软肉渗出点尖锐的疼,却又带起不可明说的快..感。 忍无可忍的情动抬头,接吻间隙里湿热气息打湿了两个人,舔舐声音和衣服摩擦声响起,泛红肌肤上镌刻的黑色纹路繁杂如花盛开,带着手套的手在纹路上摩挲停留。 面对面的情况下,全部的混乱崩盘,意乱情迷都能一清二楚。 话与喘息被堵回,退一步,就会被人强迫着近一寸,直至毫无缝隙的拥抱,五指在纠缠挣扎里被蛮横拉近,最终停留在对方手套和掌心指缝的热度中,正如他本人被禁锢在床和琴酒之间。 总是柔和冷淡的五官,时不时露出厌倦神色让望月慎看起来像块冰,那么现在就是冰正在融化的时候,浸出一片一片的潮湿。 好像整个人都从温泉里被捞起来一样,湿汗浸透了暗色纹路,窗外的湖水似乎在涨潮,要把所有一切都拉扯着坠进去,淹没两个已经湿淋淋的人。 一切都被潮水打湿,那么湿淋淋的人也就不突兀了。 只是门铃声那么突兀,从漂浮的涨潮最上方传至最下层,潮湿又无措。 乱掉的衬衫,掉落在地的外套,褶皱的床单,还有恍惚的神色和高温蒸发的理智与潮湿。 “啧,我去给你拿药,别动。” 望月慎感受着对方舌尖离开口腔,从充血的上颚划过的碾压感,不可避免地皱了皱眉,他暗自骂了一句,不是因为铃声,而是这一切居然不是梦,怎么能不是梦呢。 作者有话说: 每天都在想,我要写涩涩了!!然后想到这是jj,瞬间萎靡不振,开始思考如何更换词语,让一切有美感保持愿意且能过审…… 看了几百本小□□却没有用武之地…… 感谢在2023-05-27 21:34:12~2023-05-28 08:4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蚀月 30瓶;师尊家的小可爱、怕斯特林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工具【一】 等到琴酒再回来的时候, 对方已经穿戴整齐了,系上最顶端的扣子,遮住每一块皮肤的衬衫也被扣得格外仔细,就连袖口也是。 清瘦的身形被罩在衬衫里, 像是一根枝条抽节的竹子, 正在戴着的腕表闪出薄薄的冷光,像是冰川上又加了一大片冰层。 他看起来又严丝合缝了, 比起之前更会压制情绪。 望月慎指着折好的外套, 垂首说:“掉地上了, 我折好了,如果觉得脏了可以送去干洗, 这家酒店有。” 琴酒脸色有些难看,把手上取来的退烧药往对方怀里一扔,“吃了。” “不需要,发热而已, 死不了, 刚才我以为是做梦,抱歉。” 望月慎将手里的药搁置到一旁的桌子上, 他抖动了下皱成一团的被子, 露台的风吹过,将所有一切都吹鼓了, 连带那颗皱巴巴的心,鼓胀动摇, 但是下一秒他拍打了下, 鼓起的薄被又重新化作平整的纸片, 心也跟着成了不会起伏的薄片。 “打算去哪?”琴酒按住脑子里那根跳动的弦, 他在强迫自己不要被这种奇怪的情绪影响。 望月慎微妙地抿唇, 热度让他双颊透着不自然的绯红,好似盈满了看到心上人的羞涩错觉,但是黑色的衬衫笔挺,因为清瘦锐利突出的骨骼撑起肩线,在雪白的床铺附近,像是雪地里的一根黑色竹子。 极度反差的感觉在一个人身上呈现出来。 明明脸上布满红晕,表情却很淡漠,“琴酒,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你现在还看得见吧?” “看得见那些怪异怨灵,还有一切不正常的存在,对不对?” 琴酒不知所措了一秒钟。 而后他明白了,望月慎从来都不是傻子,他一直都很敏锐,估计是已经看破这件被伪装成偶然的预谋了。 琴酒神色怔忪,然后掏出口袋里的烟,银色打火机的火光一闪,熟悉的辛辣烟味再次浮现在空气里,像是在他脸上蒙了一层阴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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