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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小瓶已经长成，外貌上与成年后的闷油瓶已经没有差别，他安静抬头看着面前的张家古楼，漆黑沉静的眸中却划过一丝复杂，随即这抹情绪便被隐藏，小瓶对吴邪道：“进去吧。” 推开尘封的大门，走进这葬着无数张家先祖的古楼，地面一层厚厚的碱粉随着他们的动作被卷起，飘浮在空气中。 吴邪翻出两个防毒面具，交给小瓶一个，两人摸到通往二楼的机关，上楼。 一路路过一层层停放着棺材的房间，最后停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小瓶一眼看出这里隐藏着半层楼，是张家用来储藏字画等不易保存的珍品的地方。 小瓶看向吴邪：“想进去？” 吴邪点头：“嗯。” 这里是当初他找到闷油瓶的地方，当时霍老太他们触动了古楼中的机关，剧毒的碱雾充斥整个空间，仅剩的队伍躲进了这隐藏的半层楼中，闷油瓶几乎放干了自己的血，才撑到他和胖子来救援。 吴邪目露怀念之色，对一旁的小瓶点头道：“我们进去。” 小瓶却没有动：“吴邪。” 吴邪停住脚步，回头看他：“嗯？” 小瓶安静地看着吴邪，声音很轻：“进去之前，有些话想要说给你听。” 吴邪笑了：“边走边说呗，什么话，还要专门停下来。” 小瓶道：“我很喜欢你。” 吴邪愣了一下。 小瓶继续道：“这很不应该，我知道，你养我长大，待我如兄如父，我应当敬重你，爱戴你，而不是喜欢你，爱你。这是不伦，但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 “我喜欢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吴邪，我并不是喜欢和长辈恋爱的怪人，我喜欢的只是你而已。” “大概是因为属于那个张起灵的情感和记忆的影响吧，那些记忆在我脑海里出现，慢慢地我便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变了质，在那之前我是真的拿你当哥哥的。” 小瓶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闷油瓶，是陪你一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你们是真心相爱，没有任何人能阻拦你们之间的感情，所以我说的这些话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吴邪，我喜欢你，但你不用回应。” 小瓶深深看着吴邪，像是在看最后一眼：“吴邪，我愿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所爱者皆在身边，所求者皆在眼前。” 终于说完了心中埋藏很久的话，小瓶卸下了最后的负担，他展颜笑起，一路上一直沉宁如水的他此刻明媚张扬：“再见，吴邪。” 小瓶转身走向夹层。 吴邪伸手一把把他给拽了回来。 小瓶错愕回头，迎接他的却是一个爆栗，吴邪一点没收着力气，结结实实在他脑门上砸了一下，一瞬间那里就鼓起了一个包，疼的小瓶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挨了一下。 吴邪使劲掐小瓶的脸，怒道：“兔崽子，跟老子装什么悲壮！” 小瓶不敢还手，被掐的话都说不清楚了：“唔斜……我你……” 吴邪总算明白这一路上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了，他简直要气笑了，原来这一路上这小兔崽子都是抱着这种悲壮打算的？他以为自己把他当替身？打算让他变成另一个人？还心怀悲壮的决定成全他，哪怕牺牲自己？ 吴邪要被这太会脑补的小兔崽子气死了。他使劲□□和他一样高了的青年的脸，好像他还是小时候那个轻易就能被抱起来的小不点：“兔崽子，你把我当什么人？专门养大一个孩子调教成已故恋人的模样再让已故恋人吞噬这个无辜孩子灵魂复活的混账东西吗？” 小瓶：“我，唔……唔？” 吴邪使劲掐他的脸，阴森森的冷笑：“闷小瓶，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混账吗？” 小瓶：“没，没有！” 吴邪撸起自己袖子露出手镯，再扒拉开小瓶的袖子也让他的手镯露出来，又气又笑：“你以为记忆这东西这么容易转移到别人身上吗？你以为毫不相关的两个人能轻而易举地共享各自的记忆吗？你以为夺舍和灵魂互换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吗？小兔崽子，这段时间你成天自怨自艾准备牺牲自己的时候，有没有动动脑袋，好好想一想你为什么会恢复这么多属于闷油瓶的记忆？” 吴邪狠敲小瓶的头：“那！是！因！为！你！就！是！闷！油！瓶！啊！！” 小瓶愣住。 吴邪气的示意他去看那镯子：“知道这镯子哪儿来的吗？我手上这只是我从我的世界带过来的，是当年跟我一起到这个世界来的，我几乎可以确定我从我的世界到这里来就是这镯子惹的祸。而你手上那只在我穿过来之前正好就戴在闷油瓶手上，现在却阴差阳错出现在你这里，小瓶，你总不会认为这是巧合吧。” 吴邪气的直笑：“强塞记忆是不可能塞得这么完整且顺利的，只有恢复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记忆才有可能如此顺遂。小瓶，你自己好好想，这段时间你不断获得关于闷油瓶的记忆，有没有过半点不适的感觉？” 吴邪道：“是不是每一段记忆都像是亲身经历一样？” 小瓶一声不吭，但光看神态吴邪就知道他说对了。 吴邪笑着叹气：“你呀，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养的，竟然把你养成这么个心眼多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捧起小瓶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闷油瓶，你一直都是你，永远都是你。” 他看着那双还有点迷茫的漆黑眼睛，轻声道：“醒醒，回家了。” 零五年的张家古楼内，全身包裹在衣服中的闷油瓶面色苍白，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那时候的吴邪蹲在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对他说：“醒醒，回家了。” 记忆在一瞬间被触动，最后一块碎片出现，在这一路上被不断补全的镜子亮起璀璨的光，裂缝消失，完好如初。熟悉的记忆和情感如奔涌的河流一般从镜中涌出。 张起灵的眸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许久才逐渐平息。吴邪后退一步，安静看着气质与方才截然不同的张起灵，抿了抿唇。 虽然不管从哪方面看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了，但真到了这个关口，吴邪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紧张，生怕有什么意外。 他看着张起灵眸中风云翻涌，在云收雨歇之际，轻声开口：“……小哥？” 时间难耐的被拉长，几秒钟仿佛变成几个小时，张起灵的视线落在了吴邪身上，微微勾唇：“吴邪哥哥。” 吴邪浑身一震，眸光璀璨亮起，却忍不住红了脸毫不犹豫给了闷油瓶一下：“滚！还当你是三四岁的小瓶子吗！” 闷油瓶顺利接住吴邪的拳头，眸光柔和，两份记忆顺利融合，他记得前世的事，也记得这十几年来的所有，他将吴邪抱住，在他耳边笑道：“吴邪，我回来了。” 正文番外（一） “小哥，你知不知道我们究竟是怎么到这个世界来的？” 吴邪问闷油瓶：“这镯子是张家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如今我们还能回去吗？” 吴邪担心他们那个世界的情况，道：“咱们两个都穿到这里来了，胖子怎么办？这么久找不着咱们他会急疯的吧。” 闷油瓶微微摇头，他对此也不清楚，不过吴邪说的对，这么长时间不回去，胖子和小花瞎子他们，一定是会着急的。 似乎是感应到他们的想法，闷油瓶正要说什么忽然感觉手腕上手镯一动，他低头，便看到两人手上的手镯同时开始震颤发光，神秘的幽绿色光芒将他们的手腕映照成绿色，像是手镯中沉睡着的力量被他们唤醒。 “这是怎么回事？” 吴邪惊讶，闷油瓶目光一动，抓住吴邪的手，让两人的手镯碰在一起。 一股浓郁的力量以手镯为中心扩散开来，周遭的场景随即波动虚幻，昏暗的张家古楼消失不见，吴邪闭上眼，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跟周围的空间一样被扭曲，下一瞬脚底一空，意识短暂的停滞一瞬。 等意识再次苏醒时，吴邪发现他是躺着的，身体下面是柔软的床铺，触感陌生又熟悉。 柔和的白光透过眼皮，窗外啁啾的鸟鸣与猫咪慵懒的叫声传进耳中。吴邪睁开眼，入目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这是……他和闷油瓶在雨村的卧室。 吴邪猛地坐起来环四周，日光透过窗帘照亮室内，周围的一切都停留在他们离开前的一刹，床头柜上半杯清水随着他的动作泛起涟漪，是昨晚闷油瓶端给他的。 他们就这么……回来了？ 吴邪撑着头，目露恍惚，这里的一切都停留在最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变，仿佛他们并没有经历那十几年的时光，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 身边传来动静，吴邪偏头，就看到躺在床另一边的闷油瓶也睁开了眼，与他一样，闷油瓶的眼中也闪过恍惚之色。 闷油瓶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坐起来，他回头看向吴邪，有些不确定的道：“我们，回来了。” 吴邪点头，周围熟悉的一切都向他们证明着这一点，他们确实回来了。 就这么简单，这么突然。 闷油瓶蹙眉，他抬手，那镯子果不其然就在他手上，他道：“是镯子的作用，这对镯子，功能奇怪。” 吴邪也抬起手，看自己腕上手镯，那镯子依旧平平无奇，颜色暗沉，造型粗糙，甚至有些丑陋，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件能带人轻易穿越时空的东西。 吴邪看着镯子，不由得感慨道：“惶惶半生，竟不过是大梦一场。” 恰在此时，房门被敲响，胖子的声音传进来：“天真！小哥！太阳都他娘的晒屁股了还睡！胖爷买了鼎边糊和水煎包，再不起来胖爷全吃了啊。” 吴邪道：“这事儿得告诉胖子。” 闷油瓶点头：“那个世界，或许并非梦境。” 两人开门出去，胖子瞧见两人眉头就是一跳，上上下下把两人打量一遍，眼神奇怪：“你们俩昨晚干啥去了？睡一觉怎么睡的气质都变了？” 胖子向来敏锐，第一眼就发现了两人身上的变化。那些经历虽是南柯一梦，但对他们来说却是切实经历过的十几年岁月，其中的所有记忆都历历在目，不可能对他们不产生影响。 吴邪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他沉吟一秒，道：“胖子，我们有事，得你帮忙。” 三人坐在饭桌边，吴邪把两人的经历和盘托出，全讲给胖子听。 大概是这故事太过离奇，等吴邪讲完，胖子手里咬了一口的油条已经凉透，又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胖子放下油条，第一个问题是：“胖爷记得你们昨晚没喝多少啊。” 吴邪：“……你当我俩喝多了给你讲故事呢？别扯淡，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老子现在甚至还记得当初养小瓶第一罐给他喝的羊奶还是牛奶，做梦能做这么清楚详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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