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觉得呢?” 叶暮临瞅着土匪头子的表情:“有什么提示吗?” “没有,自己想。” “……好吧。”叶暮临想着想着,居然笑了起来,“姐姐既然当着你的面交给我沉心剑,那便代表着你可以信任。既然如此,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初在恶人谷里,叶问颜和姐姐的关系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李殷祺一顿,旋即挑眉笑道:“倒是没瞧出来,你都能猜出你姐姐的心思了。” 小少爷不置可否:“既然你说姐姐是双面细作,姐姐也没否认,那这件事基本就是真的了。双面细作这种人,行事自然万分小心,一丝差错也不能有。姐姐既然潜伏在恶人谷里这么久,这个节骨眼上自然不会发生这般错误。” “好,小少爷当真聪慧。”李殷祺道,“你姐姐和叶问颜的关系很复杂,但也很简单。不过一句话就能概括,你记好了。” 叶暮临点点头:“你且说。” “叶问颜入谷后曾拜沉心为师,所以他们是师徒;但叶问颜的强大就代表着叶沉心的衰落,所以他们亦是死敌。” “亦师亦敌啊……”叶暮临喃喃道,“可若是如此,姐姐她没道理看不出来,又如何会容忍叶问颜的壮大?” “所以,在他们背后,可能还有一个人。” “谁?” 李殷祺摇摇头:“不知道。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查出来,仅有的线索也死光了。” 叶暮临有点不相信:“一点都没有?” 李殷祺却只是给他否定的答案:“察觉到他们背后还有人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恶人谷里头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到一部分。但谁也不敢贸贸然就去查,谁知道查到后面,会不会引起又一次的势力更迭。” 恶人谷里的势力更迭不是什么大事,但三年前的那一次着实是少见的。那一次的更迭死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血泊中登上权利之座,这都是当时亲眼面见这次更迭的人心中的梦魇之一。 看他的神情,叶暮临虽不知他究竟在想什么,却能大略猜出是什么方面的事,当下只好转了个问题:“那好吧,那假设他们背后有一个人,有些事是不是可以解释了?” 土匪头子回过神来,勾唇一笑:“比如?” “比如姐姐的‘死而复生’。按照你们所言,姐姐当年是于玉虚峰坠亡,骨殖也被叶问颜收殓入棺了。” 不料李殷祺只是摇摇头:“这件事,单你姐姐也能做到,她毕竟是谷里这二十年来唯一受了四大刺客的大刑下来还能逃离咒血大狱的人。” “那你们怎么猜到他们背后还有人的?” 李殷祺道:“叶问颜崛起得太快了。” “太快?” “嗯。他入谷不过两年半,便接替了叶沉心的位置。可叶沉心那人既然是双面细作,自然没有轻易将手中权力交出去的道理。” “不一定。”叶暮临却只皱眉道,“姐姐是识大体的人,若是情势所趋,交出手中权力以做权宜之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情势是怎么说呢?沉心当年执掌调度北使之位,在恶谷里的影响力不说只手遮天却也是翻手云雨,还有什么情势能避过恶谷上下甚至王谷主的眼迫使她交出北使之位,甚至还要以身试刑,甚至假死逃脱?”
第14章 /暮尽/章十四·猜测 闻言,叶暮临径直沉默,皱眉思索。土匪头子也不开口点破,只等着他的结论。 一炷香后,叶暮临幽幽道:“你先前说,北使?这是个什么位置?” 李殷祺略一顿,继而道:“恶谷里有五位调度,分别为东西南北中五位,其所铸令牌与印章也因方位不同而有区别。叶沉心当年继任于首任调度,领的是北使之位。” 似乎是想到什么,叶暮临立刻打开了包裹,将锦盒取出,一眼瞧去落锁,又四下寻了寻,却并未寻见钥匙的踪影。 “呃,这个盒子怎么打开?” 李殷祺:“沉心剑的剑穗上,你仔细找找。” 小少爷立时取了沉心剑来,却不见什么好似钥匙的东西。他微皱着眉头,却不想从旁伸出一只手,在剑穗里拨了一会儿,竟然发现剑穗的顶端有一形似钥匙的东西,叶暮临见此大喜,便要将之拿去开锁。 “咔哒。” 开锁的声音有点闷,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能很明显感觉到凝滞,应是许久未曾开启了。 锁落,叶暮临没有急着去开盒,反倒从怀里掏摸了一条面巾出来先将面给蒙上了,再抬眼看向李殷祺,后者微抬下颌示意他直接开。 于是叶暮临便直接开了锦盒。 并没有什么意料之中的东西扑面而来,盒子里很干净,显然是当初落锁后便再没开启过的模样。 里头的东西也不多,唯一簪一令牌而已。 那簪该是沉月簪,那令牌…… 叶暮临抬眼看向李殷祺,后者观察了一会儿给出了结论:“孤狼北使令。” 这枚令牌通体漆黑,正面大刀阔斧般刻了个镀金的“北”字,背后是交叉的双斧,乃是恶人谷的标志。令牌周身还沾染了些微血迹,只是时日渐久已经干涸成深褐色的斑块。他注意到那个血斑,是手掌的图样。 他忽然道:“调度令牌,是不是只有调度本人可以触碰?” 土匪头子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想了一会儿才道:“未必,但见令牌如见人,令牌是高于调度使本身的存在的。” “那,会不会是其他四使暗中构陷?” “是一种可能,但不是最大的那种可能。” “最大的可能?” 土匪头子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叶暮临:“……” 过了会儿叶暮临扶了扶额,旋即问道:“这里是哪里?” 李殷祺道:“生死路的边缘。” “那我们来这干嘛?” 李殷祺目光落定在叶暮临仿佛虚心好学的脸容上。他思索了三息,却是先道:“小少爷确定,要参与进来?” 叶暮临耸耸肩:“现在想退出也来不及了吧,就算我撇清和恶人谷的关系,其他人也不会这么认为。何况既然姐姐将沉心剑交给我,我总得替她分忧才是。” 闻言,李殷祺略挑眉一笑道:“小少爷如此想便好,可别反倒给她招来了麻烦即可。” 不想叶暮临却微微锁眉道:“可是我连姐姐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统领可有头绪?” 土匪头子表情无懈可击,只不过淡淡勾了一下嘴角:“女人心海底针,我如何会晓得叶沉心内心里作何想法?” 叶沉心内心里究竟作何想法,恐怕也只有叶沉心本人方才知晓了。她本就是心思极为内敛之人,对着最亲近之人话也只说七分,那个能得她倾心相待的人,目前还未出现。 但有的人的心思就显得比较好猜。 比如叶暮临。 这位目前看起来的确是叶沉心胞弟的小少爷就差没把满腹想法写在脸上了:“先前姐姐交代我说,要将这两件东西交到叶问颜手上,我应是没有听错?” 李殷祺道:“是的,你没听错。” “可她既然和叶问颜有仇,又何必要将沉心剑交给他?” 土匪头子注意到叶暮临提及叶问颜时的称呼变化,当下略微挑眉,却不挑破,只淡淡道:“两种可能,小少爷不如猜猜看?” 叶暮临皱眉思索一阵:“她总不会是要叶问颜真正接替那只暗线罢?” 不想李殷祺只是摇摇头:“换个方向来想,当初那只暗线,或许本就不是叶沉心的。”瞧见小少爷眉头一皱,他又续道,“若真是如此,也怪不得沉心想要验证一番了。或许她让你将剑带过去,便是为的这个。” “但叶问颜不认识我,由她自己带去不更具有说服力?” 李殷祺轻笑一声:“便是因为他不认识你,你却和叶沉心有某种他暂时不知的联系,方才可保你无忧。” 叶暮临不傻,略一思考便很快想通其中缘由,险些没打个寒颤:“叶公子……当真如传说那般杀人如麻?” 他称呼再变,李殷祺却只觉得好笑,于是笑答:“若说是他本人,也许还好些。不过他手底下的‘流光剑影’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叶暮临又一次听到了“流光剑影”的名头,又想到了明曜,当即连连咋舌:“你们恶人谷的人真可怕。” 李殷祺没有回答他,只是抛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所以,小少爷打算怎么做?” 叶暮临:“叶问颜要去往何处?” “不知。” “那他现在在何处?” “不知。” 叶暮临觉得匪夷所思:“他没有任何消息?” 李殷祺似笑非笑:“江湖上太多人悬赏他的人头了,他没消息不是正常的事么?若是你知晓了他的所在和去往何处,八成是对方在使什么坏心思。” 于是叶暮临一下垮了肩:“那这样,我也带不到他面前啊。” “你忘了苏涵?” “嗯?”叶暮临一愣,旋即回过神,“对呀!苏涵是‘剑影’,总有一日要回到他身边去的。” “不过苏涵为人心思缜密,若没有个切实的名头,她不会平白泄露叶问颜的行踪,更不会带你去。” 叶暮临听着,觉得是这么个理,当即又苦了眉头,却又突然灵光乍现:“……不对,苏涵既然跟在叶公子身边这么久,那肯定也经历过当年的事变!” 土匪头子没回话,等小少爷自己开口道:“那我与她说说沉心剑的事,她应当也会考虑一番。”不等李殷祺开口说什么,他便又道,“不过肯定不能和盘托出,还是得想想怎么和她说才行。” “小少爷能如此想便是最好,时候不早,早些歇息吧。” 说完这句,李殷祺便当先卷了披风出外去。等看到他离开,叶暮临才恍然惊觉,土匪头子来这一趟,只是为了看这个锦盒里到底有什么? 他越想越觉得有哪里不对,视线游移间却见锦盒的底部似乎微微隆起了些许。 这锦盒确实是锦盒,用料讲究,内里覆了数层层丝绸,可见主人对盒内物的爱护。 叶暮临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他没记错的话,孤狼北使令是带有血迹的,从血迹干涸的模样看,令牌是被匆忙放进锦盒里的。而若是主人想要好好保存孤狼北使令,断没有不将血迹擦去的道理。 但这枚令牌却不如此。这么看来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将令牌放进锦盒的这人其实并不想保存这枚令牌,只是情势所迫,不得已暂时将它置于盒内;二便是这人刻意留存了这血迹,因为这血迹在某件事上会是很重要的一环! 叶暮临越想越心惊。 很快,他重新注意到了锦盒底部的隆起。 思索再三,叶暮临还是深吸一口气,先是四下看了看周围,将令牌和沉月簪取出放到怀里,然后才掀开了锦盒底部覆盖着的一层丝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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