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近乎用力地在揉眼睛,身上的衣服满是褶皱,唯独花短裤下的两条腿,艾莉森起码花了三四秒才把目光从上头拔下来。 “额?你好?凯尔在吗?”她有些尴尬地问道。 红发男孩打了个哈气,能看出来他真困的不行,因为他大喊了一声“凯尔——!你女朋友!”以后,就软绵绵地往沙发走,扯着摊子一裹,就倒在上面,不省人事。 艺术家从洗漱间匆忙跑出来,他还没把嘴巴边的牙膏沫子洗掉,艾莉森的目光在沙发上的男孩和凯尔脸上来回徘徊,最终倒抽一口凉气,“凯尔,和未成年发生性关系犯法。” ……我们之间那么有性张力吗以至于每个人看到我们两个的第一印象就是我们睡了? “我们什么都没发生,亲爱的,他是我朋友的侄子,友好地来借宿,而且他二十二了,只是长得小而已。”凯尔挠挠脑袋,“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回来了,来看看你,问一下你失踪的时候去干什么了?”艾莉森把蛋糕和鲜花都放到桌子上,正好在沃利睡着的沙发对面,男孩睡得面色红润,睫毛的顶部像染了色一样,是淡淡的红色,露出来的半截白皙小腿近乎像象牙雕塑,流畅得她又移不开视线了。 “……我去了芝加哥前卫艺术画展,你呢?拍摄顺利?”凯尔信口胡扯,艾莉森笑眯眯地点头,道:“相当顺利,毕竟那可是我,凯尔,我能认识一下你的……这位朋友吗?他真可爱。” “……哦抱歉,艾莉森,我觉得他不太会对你感兴趣。” “你误会了,我不是对他有那种兴趣——我是觉得他很有吸引力,是我的职业病,我想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来我东家的工作室。”艾莉森了然地拍拍凯尔的肩膀,“你懂的,就像是会画画的人不一定有艺术天赋一样,好看的人也不一定有吸引力,但是你这位朋友——我打赌,他一定适合这一行。” 睡梦中的人根本不晓得身边的人在谈论什么,呜呜咽咽地把脸往枕头蹭,凯尔眉头直蹦,他打心底给这缺心眼孩子以后的老婆点了个蜡,酸都得酸死了吧,睡个觉都招人。 “等他醒了我问问吧,你留个电话号码?” 电话号码留在了蛋糕店赠送的卡片上,艾莉森临走前又强调一遍不要忘记,目光在那颗红脑袋上流连半天,沃利睡梦里砸吧嘴,隐约闻到一股甜甜的蛋糕香。 沃利到底还是闯进了他的公寓,他们度过了真正意义上的奇妙夜晚——我是指,沃利睡在床上天打雷劈都叫不醒,凯尔在自己的卧室反倒是莫名其妙地辗转反侧的纯洁而奇妙的夜晚,他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充满怪梦的觉,却被编辑一个电话从床上踢了下来。 唤醒一天的从来不是诗和远方,只有上司压榨员工的全无底线,OA和地球都是一脉相承的狗东西! 等沃利醒过来的时候,凯尔正抓着鸡窝脑袋扔掉第三张废稿,他那位红发的女编辑要他今天务必完成分镜和前两篇草稿的进度,今天晚上发到她邮箱,而凯尔脑子里关于爱情故事的部分比DC重启前后瞎几把改的设定都乱,根本不知道能画什么。 “我能吃那个蛋糕吗?你女朋友送的那个…我有点糖分缺乏。” 他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每一根红发都倔强地蓬松着。凯尔看一眼时间,放下了笔。 “吃吧,那位女士也不是我女朋友,还有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睡了十四个小时。” “可是我不睡十三个小时根本就不会醒呀。” 得了到甜食许可,沃利的洗漱就是一道残影的事,凯尔再抬头他已经靠着门吃起了蛋糕,他居然还记得切成小块拿勺子吃。艾莉森无法忘怀的腿上套着夏威夷花俏风格的短裤——昨天晚上临时来的客人再借穿了他的衣服,但这次好歹不是真空。而他居然还能为这条裤子质疑凯尔的审美:你真的是个艺术家吗? 对此凯尔的回复是一个白眼,以及:艺术家面临超市大折扣两刀一件的清仓货也会心动。 “你是在画稿子?” 沃利吃相不大好,蛋糕在唇边化开一片。 “显而易见。” 他弯下腰,拉开桌子最下层的抽屉开始翻找,拨开陀螺,三角格尺等等杂物,MarlboroCAPRI,白色烟盒上印着淡蓝色的烟雾花纹,里面剩了四根,空余处塞了打火机 。 “你不介意我抽烟吧?”他发问,沃利摇摇头,凯尔心安理得地咬上了烟嘴,点燃,又长又细的女式香烟一股甜腻腻的味道,化成烟雾,散进半空。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抽烟的人哎。” 只是眨眼的功夫,盘子上又变成了新切的另一块,沃利咬着勺子偷偷观察那只夹着烟的手,手指上有晕开的油墨铅炭,唯独没有焦油熏开的黄。 “因为我只有在灵感极度缺乏的时候才会选择这种方式,试图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和烟雾一起压榨出来。” 他捏捏自己的眉心,“我真没想到爱情这东西居然有一天能和事业一起折磨人。” “我也真的没看出来——你应该挺受欢迎的人,居然会连个爱情故事都编不出。” “那并不适应市场,现在的爱情故事比爱情本身毛病都多——既要剑拔弩张又要甜蜜温馨,既要张力四射又要充满生活温馨。鉴于我又要吃不起饭了,我当然要给我的编辑一个满意的答卷。” 凯尔疲倦地吐出一口眼,他觉得自己现在特像日和漫画里那个“唉人生啊”的夹烟表情包。 沃利嘴里的一大口奶油水果和面包,糖分逐渐开始给他的大脑供能了,“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他口齿不清地问道。 “让我安静地工作就好——哈尔今天回OA,你要是想吃早餐自己去厨房找,走的话衣服在烘干机上。” 女烟把他的眉眼模糊掉,墨绿色和淡灰色纠缠交错,再放回纤薄嘴唇时又有点痞气,这个人既在赶人,又浑身刻薄标配,偏偏就让人能察觉那份柔情。 沃利冲他吐舌头,一猫腰就离开了门口——离开了视线。 他走的的却悄声无息,厨房也记得收拾干净,完全符合凯尔对于安静工作的定义——哈尔不在的话,沃利面对巴里总不会过分的尴尬,估计已经在他叔叔家上演父慈子孝叔侄情深。专注过度让他大脑放空,凯尔伸着懒腰出工作室——桌子上一块边角整齐的蛋糕切块,但沃利没有把草莓装饰留给他。 其实这家店的味道真的很一般啊。 然而胃非要在此刻尽职尽责地表达一下自己抗议,凯尔理所应当用勺子挖了一大口。 齁腻——沃利是怎么吃那么香的。 不,他吃什么都香——OA食堂都不嫌弃,一看就很好养活。 一张卡片正放在蛋糕旁边,艾莉森在上面留下来号码,现在这串号码旁边新添了一个潇洒飘逸的谢谢,大写字母,油性笔,霸道十足地把最后一位数字都挡住了。 艾莉森的工作室还是只有她一朵玫瑰来得好。凯尔想,心安理得收起来那张卡片。 工作室的窗被傍晚的风吹开,卷起一丝丝凉意,工作台上一张半成品的线稿,带着澄澈笑容的少年坐在田野之上,夕阳跑进来,把他的发丝,连同笑容一起燃烧在纸张,几颗雀斑像在跳跃。 哗啦啦——风要把他卷走。 他说:“爱情这个东西,生理学来讲关乎激素分泌,人性来讲只是对于皮相的临时起意,会随着时间逐渐淡化,也可能随时重燃,标准的唯心与不靠谱。” “……你到底从哪里看到的那种东西?”巴里抓住那双要蒙他眼睛的手,身边是CSI工作室遍地堆杂的资料与化学试剂,某位昨天受到重大精神冲击的偷袭者尴尬地把伸到半空中的恶作剧爪子收回来,带着鼻音的调子黏黏甜甜,“叔叔。” “爱瑞思一开始想告诉你…是我犹豫不决,毕竟你才刚回来…那么崇敬哈尔,爱瑞思又是你阿姨……是我的错。” “没有,我没觉得是你的错,也没有不接受。我只是被吓到了。”沃利说着,靠到桌子边,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脸蛋,巴里在办公椅上,向后挪了一段距离方便他们还能对视。 “那巴特是怎么回事啊?” 如果你以后没和哈尔分手再结婚生子来个二代BE的话这里剧情BUG了啊叔叔! 想好点,也有可能是哈尔又死了所以另娶她人呢。(划掉)想不到他叔叔的情感历程如此坎坷。 “他确实是,真正意义上我的孙子,但他当初可只说了他是我孙子。” 基因的另一方提供者为了保证时间线不要被篡改谁都没逼巴特说,沃利当初首当其冲地捂他的嘴让他不要说。 联想一下那头棕色的飘逸脑袋和行动永远比思考快的做事风格。 沃利现在只能听到自己心肌梗塞的声音。 我叔叔变成男妈妈了。 “别瞎想了,他是试管催化泡出来的,和超级小子是差不多的性质。”巴里头疼无比地打断他思维的脱缰。 “那你,那你是因为这个才决定和哈尔在一块?为了时间线?”只要涉及时空穿越,那剧情就会变成莫比乌斯环,怎么转都是一圈。 “并不是的,我很抱歉,沃利,但这件事是我和哈尔在一起后我才知道的,我们因为这个绕了好大一圈。”比身份梗刺激多了,能拍个八季电视剧《爷爷的绿灯漂泊在宇宙》。 “爱瑞思和我一起长大,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该喜欢她,我就错把信任与依赖当成爱了。” 情感上的事情他一向迟钝,巴里垂下眼睛,有些柔情,他手指交叠起来,说:“分手也是她提的,她比我清楚这种情感的不可取,那之后要有一段时间我才发现的我对哈尔的感觉,他和爱情也不太一样…他……” “他像连着心的手指。” 比亲人更能陪伴,比爱人更值得依靠,比朋友更加亲密,比情感还要多一份理解,比理解还要多一份分担,比分担还会多一份的热情。 ——那比爱情复杂多了,却牢固生长,接近灵魂的契合,是每一条时间线与选择的恰到好处,既是最好的,又是最合适的。 “……那我还能叫你叔叔吗?” 现实板板钉钉,五十二磅的证据还杵在少正呢,就血缘而言,确实已经失去叔侄关系,甚至连跟班身份都快丢了。沃利真切地把“在目睹你和哈尔交往和巴特是你俩亲孙子后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我动摇了”的万物皆空写在脸上,巴里忍不住轻声笑,“我倒是真是一直把你当孩子养,你要是不愿意当侄子,当我儿子我也很乐意。” ……好好的温情时刻你怎么能玩伦理哏呢? 那我就是是巴特爸爸了。 一看就是被哈尔带坏了。 “你都联合我爸妈不让我当闪电小子了,我当然以为你不要我了。”沃利从桌子上下来,眼睛水润得又乖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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