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是不是以前在哪里受到过刺激,怎么说话这么诡异?” 鸣贤拼命地忍住快喷出来的笑声,以免让已经被六太惹火的珋书把火气洒在自己身上。 “小孩子不会说话,你不要在意。” 青彰小声劝珋书。 风汉倒是在旁边笑得开怀。 “不好意思,我家少爷被宠惯了,改不回来。” “什么嘛,我这么说也不会得罪过什么人。” 你眼前这一位冷笑着的人咧,鸣贤现在无力再说什么。 “那是别人在让你。” “哦?那也请珋书让我吧。” 天呐,鸣贤已经无法继续看下去,这两个人是不是早就约好了要一唱一和的? “那个,珋书,是吧?不要太斤斤计较,我们只住这么一晚,今天就走。” “呵,既然你们都混进了,一晚或两晚有差吗?” “哦?就是说我再住几天也无所谓是吧?” 鸣贤绝望地发现风汉这个人如果开始铁面起来,实在是无人可胜,珋书肯定会告诉学寮总管的,肯定会给乐俊惹麻烦的。 “看来文张你的朋友脑瓜不怎么好使,我说的是,即使是一晚,你也不应该在这里。” 六太偷偷地笑,用脚碰碰风汉。 “你被人说是笨蛋了。” “闭嘴,马鹿。” 风汉伸手弹了一下六太的额头,六太一声惨叫,眼泪汪汪地对风汉吼,“你明明知道这里是……” 风汉痞笑,“我当然知道。” “混账!” 风汉不在意地摆摆手,对珋书和开始不耐烦的青彰他们说。 “但我记得大学学寮的规定也没有那么严,那一条明明应该是‘不得擅自将外来人带入学寮’。” “不要说你们不是外来人。”博余插嘴,鸣贤所知,博余是一个比较多嘴年龄大约三十几岁的男人。 “啊哈,我们算是外来人,但我们不是乐俊擅自带进来的,而是我们自己擅自跑过来的。” 那是诡辩,鸣贤心想。 “那有差吗?” “那当然,我们擅自跑过来,并没有跟着乐俊进来,这是一个,而且即使我们在乐俊这里过一夜,乐俊也不过是擅自将我们留宿而已,学寮的规定并没有针对这一情况的处罚或禁止。” “……” 所有人一起沉默。鸣贤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学寮繁多的规定,更不用说一字一字背出来,专门找文字间的漏洞。风汉明明不是大学的人,却比他们清楚很多,这种现象有三种可能性:一是风汉从事与学寮有关的工作,因此对学寮的规定非常熟悉;二是风汉本来就很厉害,对所有的杂七杂八的规定了解都很深;三是风汉为了将他的行为合理化,特意研究了学寮的规定。鸣贤直觉认为第三个的可能性高。 “……林熹。” 珋书低声开口,林熹马上起身离去,鸣贤猜是去查看学寮的规定书之类。 “话说回来,我不希望这件事闹大,所以请在场几位多多包涵。” 珋书看风汉的眼神现在没有原来那么轻蔑,他瞅了坐在床沿晃荡双腿的六太一眼,冷冷地开口。 “我想向你们两位,还有文张说明一下,我们雁国的大学学寮并不是客栈,即使你们趁着规定的漏洞躲过处罚,这也无法构成你们可以公然藐视我国机构的理由。” 六太咂舌,一脸笃定地对珋书说。 “我敢打赌,你以后的志向是当上天官或春官。” “那又如何?没有拘束,一个王朝,一个国家都无法完成完整的形态,我知道你们认为我呆板,”珋书特地看了一眼鸣贤,鸣贤翻白眼,“但如果没有我这种人的坚持,国家决不能稳定地按照正确的路前进,肯定在途中散掉或歪掉。” “珋书,不用对一个小孩子说得那么认真。”青彰忍不住插嘴,珋书和六太同时伸出手制止青彰。 “继续,我在听。”六太表情很认真,眼睛闪闪发光,鸣贤知道,那是感兴趣的信号。 “很好,法律或规定不可能非常完善,漏洞也会有很多,但所有的漏洞都被像你们这样的人利用,这个国家还能继续吗,所有人都想占便宜,那么对不起,我们雁国担当不起。” 鸣贤忍不住拍案而起。 “你这个才叫做歪理,你太执迷于各种规则了,这世界不能千篇一律地做下去,总会有不得已的时候,总会有需要变通的时候!所有的漏洞都被堵住了那这世界还能存在吗?(风汉小声说,这个我很同意,六太在旁边拼命点头)” “鸣贤,不要激动。”一直无法进入对话的乐俊这才出声,拉住鸣贤。 “鸣贤,你先不要激动,珋书,你别生气。”青彰也拽下鸣贤。 “我回来了。”林熹刚好翻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进屋。 “学寮的确有规定是‘住寮学生不得擅自将外来人带入学寮’。” 林熹抬头,看到屋内气氛紧张,不觉问了句怎么了。 “没什么。”珋书回答,接过册子仔细地读。 “……看得出你们对我们雁国大学学寮的规定研究还挺深的。” 风汉低低地笑,说声谢谢,六太在旁边扮鬼脸。 “那是自然。” “就是说你们是蓄意的?” “别这么说嘛,因为我们躲在这里,他们才找不着,我们也没办法。”六太笑嘻嘻地说。 “他们?” 鸣贤记得以前六太跑到大学睡觉就是躲开“他们”,而他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他们”是谁。 “我们家人。”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家人这么追你们。” 风汉和六太又开始笑,“应该说是我们没有做什么,才会被追。” “是啊是啊,那些家伙一天到晚想让我们工作,太执着了。” “你们是不愿工作才逃到我们学寮睡觉的?学寮还真是好地方啊,嗯?” “哎呀,差不多,不过我听你说话好像有个误解,我和尚……风汉是雁国人,不要对我们频繁使用我们雁国我们雁国这类的词。” “你们是雁国人?”博余吃惊地大喊。 是的是的,鸣贤在心中附和,就知道这些人把风汉和六太当成是和乐俊一样从别的国家来的难民之类。他们眼睛是怎么回事,看这两人的衣服,虽然是袍子,但瞧瞧那质地,这能是普通人穿得上的吗,鸣贤一再地腹诽。 “我们是真心跟乐俊交朋友的,哎呀,说起来乐俊,你的这些同窗真不友好,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六太眯着眼睛说,声音虽然很开朗,冷意却传达到每个人的心中。 “对不起,虽然同为雁国人,你好像并没有替我们说话的权利。” 珋书冷笑。 “也许吧。”风汉回答,向六太使眼色,六太原本想说什么,收到风汉眼神之后乖乖地闭上嘴。 “那我可以放开说话了。”珋书整整衣裳,“文张,我知道你很优秀,人品也很好,可我就是无法接纳你,不是因为你是半兽,我母亲也是半兽,我无法认同你,是因为你是难民。” “乐俊才不是难民!” “对我来说是!大学发放的奖学金不会多到他现在拿到的程度!其间的差值来自哪里,我们都明了!” “你想说乐俊徇私了?” “也许是老师给的恩惠,但那也是我们雁国的财富!” “你这人……怎么思想这么古板!以仁治国,不要说你连这个都没听说过!” “鸣贤,这就是你一直毕不了业的缘故,你的理论太过脱离实际了。” “什么?” “以仁治国,那是对我们雁国子民的仁,而不是对整个常世的仁!”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哈!你不自私,你慷慨,你可知道我们每个人这么慷慨下去,雁国根本撑不下去!” “我不要求我们国家倾国之力去帮助别的国家的人,但一点点都不能一起分享吗?你就无法容忍吗?” “是的,我无法容忍,你尽管说我好了。” “你!”鸣贤说不过,回头求救地看向风汉和六太,他们两个人是乐俊的朋友,会帮他说话的。 不料,风汉却对珋书道。 “你能冷静来一下之后再细细说一下吗?我对你刚才说的东西挺感兴趣的。” “风汉!” “鸣贤。”六太跳下床,把鸣贤摁在椅子上。 “我们先听听好吗,风汉那个混账我会事后帮你算账。” 珋书深深的吸一口气,说。 “雁国很富饶,是北方第一大国,一般来说,撑过一百年也就算是大国,而雁国撑了五百年,我们都说因此雁国才富裕,但是雁国已经快被累死了,五百年来,雁国不仅要但当自己国家的事务,还要替周围的国家工作。现在庆有了新王,却还依赖着雁的帮助,当年庆的难民返国的路费有一半以上是雁国负担的,现在为了贫穷的庆国,我们还是要送出一定的粮食。再说戴国,说王和台甫都去世了,过了六年,也不见得蓬山挂旗,什么时候能能选出新王也不知道,现在因海上太多妖魔,没有船可渡难民,但之前戴的难民已经大批涌入了雁的东北部,因为柳和庆现在都不安定,他们只会选择雁,其数量有多少,你们知道吗。再来,就是柳,刘王建在,却不会撑多久,妖魔已经在边境横行。巧更不用说,王倒了,内海的妖魔还不至于那么多,一批一批地一直在乌号上岸。” 风汉点点头。 “现在雁国很累,那之前呢,庆国之前众多女王不争气,快一百年的时间从未安静下来过,之前达王挺了三百年,达王倒之前,戴国和柳国都纷纷倒下,达王倒了不久,恭国也不行,恭国的难民主要流向范和雁,雁国真是为这些难民鞠躬尽瘁呀。戴国、柳国、恭国安定后,巧国就陷入了困境,巧国的错王登基之后,有一段时间只有庆的难民,还比较轻松,却过不了多久,庆失道了,不是吗,到现在,雁可是忙得焦头烂额。鸣贤,你身为雁国人,却对自己的国家没有一丝体谅的意愿吗?” 珋书喝一口茶,继续说。 “也许一些人说,以后雁国倒了,别的国家也会帮忙,但至少在我知道的范围内,常世里没有一个对难民可以做到我们雁国这个份的。我记得鸣贤你,还有文张你们两个在某篇文章上说过雁国现在并不完美的地方就在于对浮民和难民的处理,雁国最大的问题之处就在这里。我当时可是相当得愤怒。是的,我可以毫不惭愧地说,雁国是为了雁国人的国家,其他国家的人根本没理由享受或分享雁国的富裕!” “为什么?他们只不过是生在一个相对比较贫穷相对比较不稳定的国家而已,为何不能接受身为天帝子民的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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