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入乐俊的房间,鸣贤愣了一下,立刻退出房间,关上门,扶着墙变成黑线的状态。 虽然没什么,但鸣贤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进入房间,房间的主人不在,而两位客人堂而皇之地占上主人的床榻,香甜地相拥而眠。即使只是一瞬,鸣贤依然看清了风汉拥着六太睡觉,六太依偎在风汉宽阔的怀中,六太的睡颜比以前看到过的感觉要放松很多,一只手轻轻抓着风汉的衣襟,有点像婴儿,而风汉侧卧搂着六太,手臂绕在六太腰上。 鸣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感觉受到打击,但心底的别扭还是有的。雁国民风开放,男风虽不是流行,但也从未断过,只是天纲不承认,无法得到孩子而已,也有一些人组成夫夫家庭,国家也没有禁止,一些青楼也提供小倌。鸣贤一直认为风汉和六太只是家人,而且风汉不管是不是仗身,都一直停留在六太的保护者这个印象,从未往其他方向想过。 在大学就读的很多人都忙于学习,根本没时间研究其他事物,断袖这种风气似乎也离大学远很多。鸣贤没有想过会如此近距离遇到疑似的断袖,心中默念几十遍不可能,风汉和六太只不过是在一起睡觉而已,没必要慌张,没必要去怀疑。 回想起来,鸣贤也有过和六太同塌而眠的经历了,其实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两个人各睡各的,也许睡着睡着会抱在一起。鸣贤拍打自己的脸颊,为什么会觉得那两人睡觉的感觉会如此让他觉得暧昧呢。 会是六太漂亮的脸蛋导致的,还是风汉太强烈的气场导致的,或者是当时所见两人间别人无法插入的亲昵所误导的结果?又或是两人散发的“我们睡得很开心很幸福很甜蜜”的泡泡导致的? 二十九岁的大学生鸣贤揉揉太阳穴,原本就睡眠不足,现在大脑处于信息负荷,头疼得很。 “你还好吧。” “恩,还好。” 条件反射性地回答完之后,鸣贤突然发现不对,连忙挪开遮住眼睛揉太阳穴的右手。 风汉对他笑了一下,走出房间,顺便带上房门。风汉穿着和上次差不多的衣服,只是外衣只是披着,看得出刚下床,头发松松地扎成一束。 “你醒了?” “你一进来就醒了。”风汉毫不在意地说,打了一个哈欠。 “啊,对不起。” “没什么,是我们擅自跑过来抢了人家的床,你也不可能想到我们在那里。” 鸣贤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会不敲门进入乐俊的房间,但他站在尊重他人的角度,每次开门都不怎么会发出声音,风汉居然可以立刻醒来,这种警觉可不是普通人可拥有的。不仅如此,鸣贤的对不起可说是不由自主的,并且如果分析,鸣贤也没有做错什么,普通人不会无缘无故跑去大学占朋友的睡床,也不会因那么点声音就被弄醒,而风汉仿佛虽然你错了但我不追究的语气,让鸣贤目瞪口呆。 “对了,如果你找乐俊的话,他凌晨就起了,去了书库,说是完善一下他的作业之类的。” 说完,风汉又打了一个哈欠。 “最近功课怎么样?” “一如既往,糟糕。” 鸣贤叹息,感觉到这个年纪之后,学东西越来越吃力,而自己说话的样子也带上意思苍老的味道。这么下来该不会真的像蛛枕那样到四十再辞学吧。每次看到因无法跟上讲义,辞学的人,鸣贤有种侥幸感和倍加的不安感,如看到自己未来的样子般。 “……你是没到二十岁就入学的吧?”风汉摸着下巴问,眼神清醒了不少。 “是啊。” “当时有过什么梦想啊抱负啊之类的吗?” 鸣贤苦笑。 “那是自然的,我那时候傲得很,满脑子都是一定要出人头地之类的想法。” “哦?我以为你们进入大学时都抱着什么来着,为了让雁国更富强或者为雁国作出贡献之类的想法。” “我还没有什么称得上的抱负,而且即使我什么都不做,雁国也照样很强。” “真的会吗?” “那还用说吗。” 鸣贤理所当然地回,雁国的富裕和强盛无人否定,凡是国家都有国王失道的危险,鸣贤却怎么也无法想象现在的雁国覆灭的情景。 风汉斜斜地倚在墙壁,任由眼睛被头发遮住,轻轻的低笑,有种说不出的疲倦。 “很好,每个人都说即使我什么都不做,雁国也不会有事,雁国还是会按照人们的愿望繁荣下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风汉突然开朗大笑,把前发往后撸去。 “我知道,只是偶尔发牢骚而已,如果是清醒状态我才没有这么多愁善感。” “我上次去过庆国。” “六太说过。” 风汉的眼神有些飘渺,像是回想,“在庆国我看到了一批年轻的官员和一批正在读书的年轻人。” “他们充满了生气,蓬勃地在那里高谈庆国以后会更加美好,他们会让自己的庆国改变成富饶幸福的国家。十几岁的少年可以为了人民,举起反旗对抗州侯,在我国实在罕见。” “那是因为雁国的州侯都十分英明。” “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现在的雁国太安逸了,导致很多人忘了要怎么走,而迷失在这繁荣的国度中。” 雁国安逸?鸣贤不知道风汉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雁国富裕繁荣,却谈不上安逸,同为大国,南方的奏倒是常常被人说是安定,雁国一直被形容为富有活力,如永不衰老的青年般的国家。 “我可一直都不觉得生活很安逸,每天应付如山堆的功课,从来没时间去过安逸的生活呢,风汉这种才叫做安逸吧。” 风汉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突然从里面有东西砸上门,风汉止住笑声,六太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吵死了。” 风汉和鸣贤相视一笑。 “那么,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回去补眠了。” 说到补眠,鸣贤也很困,但还是要去找乐俊问东西,只能强打精神,和风汉道别,向书库走去。 鸣贤小时过于一帆风顺,读书读得很顺,因此理所当然地认为长大就当官,从未有心潮澎湃地大喊我要改变雁国的想法,也许处于乱世,他会被激发出这种激昂,也会想去升山之类的,但雁国已经五百多年不需有人升山,且从鸣贤记事起,从未见过任何内乱或大规模的骚动,全国事物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任何不妙的苗头都可以在刚出头的时候被处理,政事干净漂亮。 “……有明君真好。” 等鸣贤和乐俊在书库呆到饿晕,又到食堂吃完饭,回学寮,发现乐俊的房间门开着,门外有两三人站着。 “怎么回事?” 鸣贤和乐俊面面相觑,抓住门外脸色尴尬的青彰问。青彰是和鸣贤乐俊一同读大学的青年,家境普通,成绩中上,为人较为随和,和鸣贤乐俊的关系算得上是融洽。 青彰什么都没说,只是指向屋内,“看吧。” 鸣贤走进去之后吓了一跳,背后猛出一身冷汗,乐俊也傻了眼,这么就忘了这俩厮咧?鸣贤果断地关上门,青彰眼明手快地伸出脚,卡在门缝,其他在门外看热闹的人也迅速地挤进来。青彰收到鸣贤快杀人的眼神,无奈地笑笑,这才把门关上。 “哦?回来了,文张。” 略带讥讽的语调,是珋书,鸣贤不悦地横了珋书一眼。珋书是那种在满是精英的大学学府内也算精英的人,成绩非常优秀,比鸣贤小三岁,却已面临毕业,以他为中心的圈子也算是较大的,包括青彰在内,刚才在外面看热闹现在又进入乐俊房间的几个人都是这个圈子里的。 鸣贤不喜欢珋书的呆板和固执,但也无法否定他的优秀,一如珋书一直瞧不起乐俊,也不否定乐俊的文章很漂亮一样。 鸣贤有些恼怒,珋书神经质的长相在他冷笑的的时候格外碍眼。 “文张,这两位,我记得不是我们大学的人吧?” 珋书冷冷地说。 鸣贤看到现在披着被子倚在风汉身上的六太吐舌,一脸闯祸了的表情,包着头的布有些松散,风汉看都没看屋子里不对劲的气氛,全神贯注地在帮助六太弄紧包头布。 两个人完全没有内疚罪恶感的状态无疑刺激了珋书,也刺激到了乐俊,乐俊眼巴巴地盯着那两个人,像是求助。 “这个……俺……” “他们是我带来的人,你有不满跟我说。”鸣贤挺身而出。 “鸣贤……你不用……”青彰走上去,拉住鸣贤的衣袖,被鸣贤拂开。 “文张,你有不错的朋友呢。” “你少阴阳怪气地说话!” “哦?说得好像你们有理一样。” “鸣贤……珋书,不要吵了……” 乐俊受不了弩张剑拔的气氛,在旁边劝架。 鸣贤余眼瞥到风汉和六太已经整理好衣裳正兴致勃勃地看他们,气得差点岔气,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 风汉觉察到鸣贤快要杀人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反省似的举起双手。 “好了好了,说到底,是我和六太的错。” 一屋子的人看向风汉。. “是啊是啊,不要为难乐俊和鸣贤了,是我们自己跑过来的。” 六太快乐地在旁边帮腔,风汉皱眉,鸣贤也发现六太这种就怕天下不乱的语气对解决眼前的问题完全起相反的作用。 “六太。” “干嘛,我在帮你说话耶。” 这个叫做越帮越忙,鸣贤无奈地在心中狂吼,他自己的怒气倒是消失了不少,因为他看到珋书被这两个无良的人弄得青筋暴起。 “呵,文张,不介意我向学寮总管如实汇报吧?”珋书怒极反笑。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叫你不要跟乐俊……唔!” 风汉捂住六太一如既往吐出无礼话语的嘴,歉意地向其他人笑。 “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六太被捂住嘴巴,愤怒地瞪着风汉拼命挣扎,风汉费力地封住六太的手脚,却未能防住六太砸向他下巴的脑袋。 “诶哟!”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后,他们才能每个人都坐下来谈东西。 “你好,我叫风汉,家住关弓,他叫六太。” “……我叫珋书。” “我叫青彰。” “我叫博余。” “我叫林熹。” 算是一轮自我介绍。 “恩,事情简单来说,就是我和六太因为没地方睡,所以到乐俊这里借住一晚。” “哦,我都不知道雁国大学学寮什么时候变成了廉价的客栈,或者说文张,你在从事这种工作?” 在旁边盘着腿喝茶的六太不太开心,紫色的眸子不爽地盯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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