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步胶布贴完,这伤总算是处理好了。黄少天松了一口气,想说自己是不是能走了,但发现喻文州把东西都扔在一边,眼神却不断地盯着自己一身的伤还有那些逐渐淡化到和周围皮肤一个色的各种伤疤, “家主。”黄少天喊了一声,喻文州没理他。黄少天又动了下想往后退离开喻文州的腿间,可他刚退一步就被喻文州抓住了手腕, “你——” 对上视线的一刻喻文州的双腿突然紧紧地困住了黄少天,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黄少天被喻文州几乎是一气呵成地掼在了床上, 床铺很软,黄少天这么摔下去都没有感觉到身上疼,可下一秒喻文州就翻身压了上来,一双一度寒凉的眼眸里是他无法捉摸的神色, 黄少天屏住了呼吸,皱着眉瞪着压着自己的喻文州不敢动弹, 他终于从喻文州的眼睛里读出了隐约克制的意思,喻文州一臂弯曲地撑着他,一手摸到了黄少天的脸侧, “家主。”黄少天皱着眉视线停在喻文州的鼻尖,他有些不想看喻文州的眼睛,但又不想直接移开视线显出他的慌乱和躲避, “家主如果想要人,我去帮你带过来。家主今天想要什么样的。”黄少天克制着呼吸冷冷地说, 喻文州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摸着他侧脸的手动了动,顺着下颌线一路到了颈侧,喻文州似乎很喜欢控制黄少天的脖颈,这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脆弱的命门,好像握住它就能掌控身下这个人的一切,但喻文州又清晰地知道,对黄少天不是这样,即便破绽在手,他会挣扎会反抗,但永远不可能妥协和退让,这更能激出喻文州骨子里的欲望, “你很紧张。”喻文州的声音复又低沉,带着微磁钻入黄少天的耳朵,黄少天被他这么压着,连呼吸都谨小慎微,生怕又过多的接触,以至于浑身都显得僵硬,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的眼睛,那只手又逐渐往下,摸过他浑圆的肩头,一直来到黄少天的胸口,贴在那喻文州感受到黄少天的心跳,像是觉得很好玩一样,他的拇指毫无介怀地摸在了黄少天袒露着的胸前,和食指一起轻微地剐蹭揉捏,像是玩弄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样。 “家主!”黄少天皱眉低吼一声,是明显地警告和怒意,他的手因为喻文州的控制被压在腿边,上衣里的各种刀具都在房间里,黄少天手握成拳,下裤唾手可得的位置里就藏着一柄短刀,他有把握能一击掀开喻文州,然后用那柄刀抵在任何敢对他做出如此轻薄动作的人的喉管上然后一击必杀,温热的鲜血会像花一样瞬间绽开,溅满他一脸,他不必有所顾虑,也不是他今晚第一回 杀人。 可他不能,黄少天攥着拳头,青筋暴起,因为眼下这个人是喻文州。 近在咫尺的距离,连呼吸都共享着同一份氧气,滋生出的非是情谜,而是剑拔弩张的博弈,喻文州完全知道黄少天气场的变化,也看见了他眼中压抑克制着的杀意,但喻文州毫无所谓地依旧把玩着黄少天的身体,欣赏着因为怒意或者是别的什么而微微颤抖的黄少天的身体,他的嘴角勾着些微弧度,眼中是深邃和危险, 就在黄少天濒临爆发的一刻,喻文州突然低头靠在黄少天的肩头,短发柔软地贴在黄少天的肩上和脖子边,手也停了下来,黄少天听见喻文州压着自己轻声说, “你身上很多伤。” 黄少天完全有几百种方法脱身,可他还是一动不动,连头和脖子都是之前的角度,僵硬地盯着天花板, “干我们这行的,怎么可能没有伤。”黄少天强行控制着自己的冷漠, “我也不会给同一个人第二次给我添伤的机会。” 喻文州的手已经摸到了他的肋下,他这么一回答,他感觉到喻文州手下突然用了点劲,有些疼,尤其是刚上了药的地方。 “每一处你都记得?” 黄少天冷笑了一声,“不记得了,我不记死人的事。” 喻文州轻轻笑了一声,又一次撑起了自己,这一回他挡住了黄少天僵硬的视线,那张一度给人清秀阴冷的脸笼罩在自己面前,黄少天直视着他,看见了喻文州眼尾的小勾,喻文州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无比迷人的原因一大部分是因为这道弯,可以温和谦逊,可以疏离寡淡,可以迷离深邃,全看喻文州想要何种效果。现在这双眼睛却像是在漆黑的深夜,像是紧紧盯着猎物等待着时机扑食撕咬的猛兽,处处都是致命的危险, 黄少天不怕危险也不怕猛兽,但他却没法对喻文州做出什么。 突然黄少天似乎是忍痛地皱了皱眉,紧接着他的周身又僵硬了几分,然后他看见了喻文州眼中除了危险又蕴出了一丝戏谑,刚才摸过他肋下的那只手已经逐渐擦过他腰侧的肌肤,正一点一点偏转,微凉的手指也转而温热,此刻已经慢慢地挑开他回到房间后换的宽松的运动裤的裤腰往下游移,没有丝毫停止的意思, 黄少天咬紧牙关地瞪着喻文州, “你怕我?”喻文州轻声问, 黄少天手中的拳攥地死紧,他正用尽全力地控制住他身体的条件反射不对喻文州做什么无可挽回的杀手,黄少天深呼吸了一口,咬牙切齿地应, “不怕。” “为什么不怕,你现在浑身都是破绽,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 “不为什么。” 那只手已经摸到了黄少天小腹边缘,结果刚刚好停在了黄少天的腰腹侧边一处些微凸起的位置,黄少天感觉到喻文州的手指贴着那里轻轻摩挲了两下,而这几下摩挲令他不可控制地微微颤了一颤, 这一回是黄少天主动望向喻文州了,他看着喻文州好几秒,突然像是妥协一样松开了紧握的手,身体也不再强硬顽抗,然后闭上了眼睛,黄少天听见自己的心跳嗵嗵嗵的逐渐加快。 “我也说过,不会再让你因为我受伤。”喻文州几乎是用气声说的,言辞清冷,却给他时光PS:的错觉,和一个稚嫩又固执的声音重叠, 黄少天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他的手指来回地在那处些微突起的位置反复描绘,陈年旧伤早就不疼了,伤疤增生,皮下神经受阻应该是比其他皮肤触感更迟钝才是,可喻文州这几下,黄少天却感觉到了酥痒。 “嗯。”黄少天应了一声,他并不打算把今晚的新伤算在喻文州头上,什么都是他自愿的。 他身上的伤疤因为体质原因很容易就消失不见,就和那些消失在他生命里的人一样,可他腰腹上,斜贯过他人鱼线的位置有一道2寸长的伤疤,像是一个叉一个标记一样,刻在黄少天的身上,一刻经年。 知道他这条疤的一共就三个人,其他两个都死了,只剩下喻文州。 房间里的时间像是被静止了,许久没人开口, “家主。”黄少天低低地喊了一声,他早已经卸下了一身僵硬算是妥协和软化,可他不知道喻文州打算这样多久,喻文州一直躺在自己身上,靠着自己的肩膀不说话,如果不是他的手一直在抚摸那道疤,黄少天几乎以为喻文州是睡着了。 他看不见喻文州的表情自然也无从知道他的情绪,只觉得喻文州贴在自己腰腹位置的那只手热地像是要直接熨平那处已经有十多年的疤。 又过了一会儿,喻文州动了下头,位置刚好能一口轻轻咬在黄少天的颈侧,喻文州用了点劲直到在黄少天身上留下一点深红的印子才松口, “少天,再喊我一声哥哥。”
第8章 “再喊一声。”见黄少天没反应,喻文州又轻轻咬了咬黄少天的脖子,“好久没听到了。” 黄少天松软了僵硬的一身,却因为这句话又陷入了矛盾的漩涡,这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过往,喻文州却好像很沉迷其中的一段, “喻文州。”黄少天没有再客套地喊家主,但也没有如喻文州的意, 喻文州用鼻尖蹭了下他留下红印的地方,“你越长大越倔。” 黄少天突然觉得好笑,“那你呢,越长大越毒。” “对别人是,对你不是。”喻文州不否认,但他这句话黄少天却不敢苟同,喻文州的阴晴不定和喜怒无常全都是在他面前的,放眼现在的蓝雨和喻宅,除了他,谁能见过喻文州不为人知令人胆寒的更多面? 大概是猜到黄少天在心里的否认,喻文州摸着黄少天伤疤的手停下,静静地贴在那,然后突然问“少天,恨我吗?” 这句话喻文州似乎问过不少次,每一次黄少天都会平静地告诉他“我不恨你”然后想揭过。又总会等到喻文州下一次的再次发问,“你恨我吗?”这个提问似乎不应该有否定答案一样,黄少天觉得喻文州是期待着自己说恨,也期待这份恨可以令他释怀什么一样。 “不恨你。”黄少天摇了摇头,他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抓着喻文州的衣角,他应该抓着喻文州贴着他身体的手的,可临伸出手他还是缩了回去,只揪着衣角。 …… …… 利刃的打磨需要经历年岁和磨练,有些人在这个过程中就被消磨掉了,黄少天是那批人里一直坚持下来,甚至在蓝雨站稳了脚跟至今的唯一一个,这柄利刃可以剖开所有挡在蓝雨面前的阻碍,割开一道道荆棘,人人都说喻坤好眼力,慧眼识珠挑出了黄少天,然而真正令黄少天开刃的却是十四岁的喻文州。 喻坤当年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说法,觉得从小培养的打手至少在忠诚度上比挖来的高,又觉得从小养起来的人好管教,所以搞来了一批小孩关在一起,就放在身边养着训着。地痞流氓的手段也不会对小孩子有多少收敛,殴打和谩骂是家常便饭,如果有谁敢反抗,很有可能等不到第二天就会消失。 黄少天是那群孩子里比较突出的一个,不是因为他身手好也不是因为会讨管教流丨氓的欢心,是因为他是最倔的,每周要斗狗,孩子和饿了两天的狗或者其他兽关在一个房间,只给一柄刀,只有一个活的能出来。黄少天永远不下杀手,倔地关几天禁闭黑屋打地比那条狗还惨也都不拿刀,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所有人,浑身发抖地握着拳,也没妥协过。喻坤有一次来看这群养着的“小狼”,见到了刚挨完揍的黄少天的眼神,问了几句,最后说以后可以让他去,现在不杀,以后早晚会动手,他想看看是什么时候什么事能让他放下这份倔。这样黄少天才算是逃过一劫。 喻文州也是差不多那个时候被送来和那群孩子在一起的,他比其他孩子高一点大一点,但是更清瘦些,他不用和其他人一样挨打挨饿,不用受伤,可也没有别的地方比他们好了,一样是窝在小房间里互相取暖,一样是吃的残羹冷饭,不同的是他要比别人多受好几份指指点点,不出三天,大家都知道了,喻文州是喻坤的私生子,可一点都不受宠,不然不会丢到这里和他们养在一起,所以没谁比谁待遇好,都是可以欺负的。和流丨氓地丨痞混久了,小孩子都成了一个个小流丨氓小恶棍,欺负一个刚来的私丨生子并不手软,喻文州没有可以告状的父亲,没有替他涂药的母亲,他只有一个肮丨脏的身份,谁都可以欺负他。喻文州很安静,大多数时候就靠在墙边用简单的布处理伤口和淤青,晚饭被踢翻了摔了抢了,他就坐在一边看着院子里的形形色色,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多少情绪,或许只有同类才知道,那不是毫无波澜的一双眼睛,而是会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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