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里有爸爸要送给你的‘神器’啊。” 介于刀剑男士们曾经展现出来的类似神器的特性,夜斗原本是应该第一时间联想到他们的……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鬼使神差般地浮现出的,却是万事屋们的脸。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喉咙都因为脑海中的画面而变得格外干涩,凝视藤崎的眼睛因为睁得太大太久,已经浮现出生理性的湿润,“今天这些也是你做的?你到底想对他们干什么!” “在你问这句话之前,搞清楚一点。” 藤崎蓦地伸手摁在夜斗的脸上,重重向后推去。在夜斗后脑撞到墙面、吃痛地一声里,他的眼神冷漠到居高临下。 “让你能一直活在这世上的人是我,不是那些施舍给你一点东西等你摇尾巴的万事屋和委托人。” “而且,你很喜欢他们是吧?那么爸爸我也只是在帮你们能更长久地相处啊。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 “……” “夜卜你呀,也应该庆幸高天原关闭了。” 刚刚还将“儿子”的头往墙上磕的青年此时此刻又亲昵地揉了揉少年神明的脑袋了。黑漆漆的面妖从阴影中浮现,和他一起凝视着夜斗。 藤崎的笑容,爽朗得就像是个普通人。 “不然像是这样活跃在战场上过的人,早早就会被神明凝视,或入高天原或入黄泉,怎么可能轮得到你来捡神器呢?” “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这样的神器,总该够用了吧?所以你也最好乖乖的。” “不能,去打扰他们师徒会面啊。”
第98章 在江户的第九十四天 饶是早就知道藤崎的性格作风,这一刻,夜斗仍然不由得胆寒。 他曾经因为万事屋被面妖袭击而愧疚过,认为自己才是让万事屋屡次受面妖侵扰的原因,但如果在这之前,万事屋、尤其是坂田银时就已经被藤崎所关注了呢? 最开始是万事屋入狱,幕后之人目的是为了刺激新旧货币兑换。 之后是万事屋协助三郎破坏了藤崎将两名付丧神据为己有的阴谋,并在这过程中与夜斗初次见面。夜斗也因此入驻万事屋。 而后面妖攻击万事屋的房子,本质上是为了逼迫夜斗使用付丧神。 再之后,面妖袭击银时和平贺源外,实则是拿到了图纸的藤崎想杀人灭口,恰好被银时撞见。 一切看似都与万事屋本身无关,都只是被动卷入漩涡中而已,但这恰恰是最奇怪的地方——以藤崎对于夜斗的控制欲,即使自认为有能够在关键时刻逼迫夜斗听从命令的手段,也不至于这么爽快就放开对夜斗的管制,坐视夜斗与万事屋相处甚至被影响。 如果三郎是因为有付丧神护佑,又搭上了将军,藤崎不想暴露底牌而一时半会无法进行有效的威胁的话。那么万事屋、不,坂田银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被藤崎轻描淡写地放过?还是说,夜斗与万事屋的相处,藤崎始终乐见其成? 一旦自己始终都在藤崎的注视下,夜斗只觉得不管如何呼吸,窒息感都如影随形。 他对于相遇之前万事屋入狱的事情其实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但另一方面,那段时间与藤崎在一起的他,就算没有像螭一样与藤崎同进同出,也不可避免知道一些零碎的信息——例如,早在那之前,藤崎就已经与天照院奈落的首领“虚”相识并且达成默契了。 那个时候,藤崎也曾经将他推到“虚”的面前—— 【所以,‘虚’也好‘松阳’也好,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曾经的自我遗留下来的东西?相信我也不会带来更大损失、不,损失才是你所期待的不是吗?】 那时的藤崎是这样说的。 【这个孩子(夜斗),就是我的‘王牌’。】 【那么在开局之前,要为了你的愿望,相互明牌吗?】 如果说他是藤崎这边展示出去的牌,那么在本不应入狱的万事屋们入狱后、在高杉晋助被藤崎突然背刺后,虚那边的牌到底是谁,已经无需多言了。 不不,一切还不止如此。万事屋入狱无疑是藤崎推动,但是实际上即使三郎没有出手协助,到了时间后对外放出的风声应该也是万事屋行刑之前就意外逝去,实际上则会秘密转移到天照院奈落处监管。因为那时候的藤崎还不确定高天原到底有没有彻底封闭、会不会来干涉他! 后来万事屋虽然出狱,但藤崎看到了付丧神,认为付丧神作为“神器”更加好用,才暂时将坂田银时搁置。直至发现无法将付丧神据为己有,才换了谋划,一方面让夜斗和坂田银时相处,一方面去联系高杉晋助、用高杉和妖魔策划出袭击皇居和试探高天原态度的策略。 面妖袭击银时和平贺源外的那一天,藤崎原本想要带走夜斗,其实那时就是打定了主意,不管试探结果如何都要袭击高杉晋助,在高天原阻止之前强行让夜斗抢先将高杉晋助变成神器! ……而后,发现高天原对于现世的控制力已经弱到了几乎无力施为的程度,藤崎才真正肆无忌惮起来。 因为所谓的神器,便是“受神明使役之器”*啊。 毫无遗憾的人□□死亡的那一刻就会成佛,自愿放弃生命的人等于将躯壳敞开任由妖魔啃食、死去的瞬间就会被侵蚀成妖魔或秽气。唯有怀着不甘心而死的人,灵魂才能不上不下地在世间徘徊,也才有成为神器的可能。 但这些亡者之中,也会有寄托了他人庞大愿望的英才存在。神是因人的愿望而生的,这些英才也是背负着人的愿望而死——死后也不代表他们背负的期望就此消失,这一类亡灵与神明的差距可谓就在一线之间! 神,又怎么能如此侮辱神的预备役,将之作为可以任意赐名、随时可以抛弃的存在呢。 哪怕这些死后的英杰不一定能进入高天原,或许会解开生前纠结成佛、或始终徘徊于世直至被人忘却消亡……即使夜斗不是正经在高天原登记过的神明,他也知道这种行为肯定会招来高天原的讨伐!! 能立于所有神明之上的,唯有天(天照)!所有使役其他神明的神明,都是在挑衅天的权威,等同大逆! 而攘夷派的高杉晋助,至今“白夜叉”之名还未被人忘却的坂田银时。这两个人死后即使够不上成为神明、被人供奉的规格……也绝对、绝对不是能够作为神器驱使的那一类灵魂。 难怪藤崎一定要确认高天原目前的状况。 “会放任我在外和他们一起生活,”夜斗艰难道,“也是为了方便我得到神器?” “是啊。”藤崎坦然道,“夜卜,你知道吗?神器虽然是死灵、忘记了生前的一切事情,但是那些身为活人的经历,也会反馈到神器的身上。” “生前就不知善恶的,死后也不会分辨善恶*。所以我在想,如果是生前就能斩断障碍的人,一旦变成神器后,肯定也有这样的才能吧?” “你能和坂田先生相处得这么好,我真的很开心。” 他在夜斗的耳边低声絮语,笑脸一半隐没在阴影中,清爽又诡谲。 如此可怕,这个人如此可怕。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明明一次都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却还是有种成为了他手里提线木偶的悚然。只是偶尔的一点温暖也要带走,只是暂时的一个归处也要毁去,甚至在做完这一切之后,这个人还要美其名曰—— “爸爸我啊,也是为了你好。神明的话,永远也没办法和普通寿命的人在一起的。” 这怎能让人不痛恨。 爆炸的声音、坍塌的声音还在接连不断地响起,在那一声声刀剑相互碰撞的刺耳的嘈杂中,夜斗的目光都变得涣散。他像是放弃了追赶万事屋、也放弃了那些对藤崎的“叛逆期行为”一样,原本抵抗着藤崎的手也脱力地蜷缩着指尖。 藤崎勾起唇角,赞许地松开手:“乖孩——” 那个“子”的尾音还没有完全吐出来,少年神明的眼神倏而一厉,用头狠狠撞向藤崎的额头!! “臭老爸,你就自己在这里发烂掉吧!!谁要听你的!!” “我喜欢他们,为的又不是能一直在一起!我不会去收神器,我也不会让你有把他们变成神器的机会!呸!” 虽然都是脑袋受创,但显然夜斗的脑袋硬度还是要比藤崎强一点的。尽管很想现在就让藤崎看看他放孩子出去和人一起混带来的恶果、比如当场把这个标准反派的老爸打到四分之三死之类的,但面妖还在一边虎视眈眈、藤崎本身的武力也不低,还挂心着万事屋等人现状的夜斗只能面无表情送出一个饱含万千深意的“呸”,提着妖刀头也不回地飞快离开。 只留下一时不察被差点撞翻的藤崎留在原地。 “……真是个蠢货,话都不听人说完。”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夜斗转瞬消失的背影,但怒气只涌动了一瞬,就重新被埋藏在他清爽和善的外表下。 外形似狼的妖魔绕着他的的小腿转来转去,面具上是空洞洞的眼瞳图案。藤崎不爽地捏着面妖的脸将其撇到一边,但绷直的嘴角在缓了缓后,重新开始张合起来。 “不过,夜卜最终还是会听话的——哈哈,我没说吗?我说的‘救世’可是实话。” “既然没听到……那就不能怪我没有给足够的提示了吧。”
第99章 在江户的第九十五天 夜斗这边在匆忙寻找银时等人,银时这边还在边逃边战,真选组这边尚未发现有事关将军的大事发生但面对爆炸准备前去查探情况,三郎这边…… ——三郎这边还在吃红豆年糕汤。 这种明明大家都在同一片场、唯独只有他拿的剧本不一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回了,想来大家也该习惯……怎么可能习惯啊!这个男人根本就是有毒吧?在漩涡中心不动如山之类的词已经说腻了!! 比起战国时代的少油少盐少糖,江户时代的红豆年糕汤无疑更加符合三郎的口味。即使爆炸声不停地从远处传来,他也连眉毛都不动一下地吸溜着浓浓的红豆汤汁,直到整碗吃空后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然后他挠了挠后脑勺,表情看上去毫无愧疚地说道:“不好意思让你等我喔。” “无需介意。”他对面的青年说道,“而且我也被好好招待了一番。” 时隔多日,青年仍然是满脸浓妆,白肤尖耳。刚刚被三郎招待了一碗同款红豆年糕汤,此时他淡紫的唇色还带着些汤汁的湿润,一手搭在被暂时搁在地上的厚重药箱上,一手托着普普通通的瓷碗,漫不经心地旋转把玩。 大概是因为之前就已经有过一次共同对敌的经历,自称“只是个卖药的”的卖药郎虽然没表现出什么亲昵一类的情绪,但也微妙地没有上次那样疏冷。和这两个安之若素的人相比,身为付丧神的太郎太刀与次郎太刀的情绪反而要更加外露一些,眉眼间流露出些许焦躁,只是仍然恪守着职责,护卫在三郎身边不肯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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