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国严胜有些诧异,“……你要按照两秒来算?” 缘一点头。 严胜沉吟片刻,半晌才说:“好吧,那就算你救人的时间,但是,我要增加一条规定,有一郎和无一郎不许自我伤害或攻击队员,以此拖延时间。”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低下头的有一郎身上,好像看穿了少年的心。 而有一郎确实有点微妙的心虚。 他刚刚和弟弟商量,越商量,越觉得五秒有难度,反正第一次肯定做不到。 但是,耍点小心机,那还是有机会的。 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时透有一郎早就发现,在继国兄弟中,那个犯困的小孩缘一,是更心软的那个。继国严胜并非人不好,但是确实更为冰冷坚硬,带着一种说一不二的严厉。 而在严胜不容抗拒地指出有一郎和无一郎的错误的时候,往往是缘一,会从箱子里滚出来,然后一路滚到严胜旁边。 并扯扯对方袖子,对严胜摇摇头,蹭蹭严胜的手心。 这个时候,继国严胜的声气多少会变得温柔。 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继国缘一是在帮助时透兄弟。 由于对继国缘一个性的认知,有一郎制定了战术:这样高风险的可能会伤到彼此的方法,本来就是在赌缘一会出手相助,以此拖延时间。 ——但谁想得到继国缘一这么离谱,在两秒内完成了躲人升空踢人救人最后还拿了个球的壮举?! 这真的不是人吧。 看着继国缘一,有一郎心中升起了怀疑。按照他现在,自然想不到什么鬼,只是胡思乱想“千年神仙重返年轻”、“最强的野兽变成了人”,这种小孩才会相信的神灵志怪故事。 本来时透有一郎对此是最嗤之以鼻的,他一直觉得只有弟弟才会相信。 但是继国缘一也太夸张了吧。 真的不像人。时透有一郎面无表情。 走到了这一步,有一郎反而不想结束了。他沉着脸,再次把弟弟喊来,两个人凑在一起商量。 对此,严胜自然是觉得挺不错的,他一向认为崽子就得摔,多摔才能成长,这不是第一次尝试就会耍心机了吗,他看这比赛说不定还真能让兄弟俩赢一次。 反正缘一也不在乎。 严胜看看自己身边安安静静的弟弟,心里叹气,伸手摸摸弟弟毛茸茸的头发,在缘一疑惑地抬头,歪着头望着自己时,严胜笑了笑,“辛苦了。” 缘一的眼神瞬间亮起,伸手,他眷恋地抱住严胜的手臂。 但他却不会知道继国严胜此时的心情。 选择这个游戏,严胜也是想过的: 这是他曾经和弟弟玩过的游戏。 虽然孩子们中间,更流行的是双六或者风筝,但偶尔缘一因为坐着无聊,实在不想跟严胜对弈的时候,或者继国家主下令让兄弟俩好好待着,不许成日往后山跑的时候。 严胜和缘一就会在院子里玩球。 人太少了,缘一又不想叫那些武士陪他,最后往往都是玩和今日一样的抢球游戏。在漫长的数年时光中,继国严胜从没赢过缘一。 一次都没有。 在长期的失败中,继国严胜心中的妒忌愈发浓烈,但也愈发绝望。他也终于,反反复复地,认知到继国缘一是一个无法战胜的神之子的事实。 即使知道自己在慢慢掌控缘一,继国严胜心中,还是会觉得痛。这股恶心的反胃的感觉,几欲呕吐的欲望,在继国严胜的失败中不断徘徊,长久以往,这感情几乎贯穿了他的人生。 ……他难以接受继国缘一遗忘了这些的事实。 我是你的哥哥啊。他看着此时,依偎着自己,一脸淡然的小小的缘一,严胜在心里想:我是失败的,嫉妒着你的哥哥啊。 ——你怎么能忘记我对你的这些负面的感情? 你要承担起责任啊,缘一。作为神之子,作为我的弟弟,我痛苦地成为你的兄长,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而你又强硬地追随着我,即使让我难受得要发疯,也坚持承认我是你的兄长的事实。 让我变成这样丑陋地、罪恶地嫉妒着自己的兄弟的模样。 继国缘一,你得永远。永远。 记住你对我做的这一切才行。 所以,选择游戏的时候,继国严胜选中了抢球游戏。他原本希望缘一会在比赛中想起一些细枝末节,但看缘一此刻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这样的表现。 时透兄弟俩商量好了,休息时间再次结束,这一次他们换了战术,但拖住缘一的时间和上次相差不多。 直到夕阳西下,天空被晕红沾染,最后落为灰色,时透兄弟都没有赢下来一次。 最好的一次,坚持了三秒半,有一郎和无一郎配合得相当默契,让继国严胜看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没有经受过正规训练、仅依靠天赋的最好的方式了。 如果进行剑术和体能教学,说不定就真的能撑下五秒了。 这倒是让继国严胜心里有几分赞赏了。 除了继国缘一之外,继国严胜向来都是很乐意欣赏别人天赋和能力的人,譬如敢于向自己挑战的猗窝座,或者因憎恨而渴求力量的狯岳,他都不曾杀死他们。 于是他难得对时透兄弟夸赞了两句。 但无论如何,惩罚都是逃不过的。 当晚,有一郎和无一郎果然苦兮兮地完成了三倍作业,累得晚饭都来不及做,是继国严胜帮忙准备好的。 反正他和缘一不用吃饭,之前买的那些食物,其实全都是给时透兄弟的。 对于一次都没有赢的结果,有一郎和无一郎显然都很不甘心,在这一点上,一向警惕消极的有沨一郎居然表现得更强烈,吃饭的时候都在盯着缘一,好像在找缘一的破绽似的。 严胜也约定好,之后只要天气好的下午,就会和他们进行游戏,赌注和今日一样。 有一郎听见,眉头一松,看那样子,估计是要彻夜思考战术了,而无一郎就是欢呼一声,看来战胜缘一的渴望,已经超过他们对作业的恐惧了。 对此继国严胜只是在心里微笑:看来还没有到极限?作业还可以多布置一点呢。 继国严胜怎么想的,时透兄弟自然不知道,他们只是看了看天气,觉得明天一定是好天气,就开始小声交流明天还可以怎样怎样,直到睡着,都在念叨这件事。 但他们并没有想到,第二天,时透兄弟并没能和继国缘一比赛。 第二日清晨,在众人都醒来不久,还在准备今日的早餐以及柴火的时候。 一个极其美丽的白发女人,敲响了时透家的门。 “请问,是时透家居住的地方吗?”女人穿着一身和服,看上去有些柔弱,只一双湖水般的眼睛,让人望之就感到平静和安和: “我名产物敷天音,代表产物敷一家,邀请两位加入鬼杀队。”
第65章 天音 天音的来访, 让时透兄弟感到很惊讶。 毕竟,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居住在这山林里,十年的人生中,基本只和父母相处过, 顶多偶尔跟随家人下山采购时, 会遇到需要购买猎物的商贩。 近日出现的继国严胜和继国缘一, 已经是他们久违的能够长时间相处的人了。 所以,忽然见到一位如此美丽端庄的女子,有着一头耀眼的白发, 眼瞳是澄澈深邃的紫色,就连平日里总是冷淡平静的时透有一郎,都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但在震惊之后,有一郎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将弟弟挡在身后,自己堵住门口, 冷冷发问:“你有什么目的?” 能够找到家门口,还指出了“时透”这个姓氏,就说明是有备而来的。 虽然只有一个女性,家里还有继国两兄弟在, 时透有一郎仍然提起了警惕。 他像早熟的幼兽, 盯着不知身份的来敌,一动不动地看着天音。 而天音只微微笑了笑。 “我代表产物敷一家及鬼杀队而来, 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我想邀请你们离开这里,加入我们。” 她站在门口, 似乎并不介意时透兄弟对自己的抗拒和戒备, 而是缓缓地说明了她口中的“鬼杀队”的含义。 并在时透兄弟逐渐因震惊而呆滞的面容中,天音描述了鬼的存在。 “或许你们不愿意相信, 但世界上的确存在着鬼这一种生物,他们为祸上千年,残害过的人类或可以千万计。”天音凝重地说,她的声音自带一种让人想安静倾听的魔力。 “……”时透有一郎还是满脸不相信的样子,但他内心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那你为何特意来寻找我们?” 有一郎戒备地说:“你这种养尊处优的人物……居然还肯跑到这种荒山野林?” 这话显然是针对天音了,但天音摇摇头,并不介意,“我并非什么尊贵的人。”她的语气中带有一丝轻轻的忧愁,“我前往这里,是因为您二位独特的血脉……” “您和您的兄弟,是我们鬼杀队记载中,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剑士的后代。”天音面对着兄弟俩惊愕的脸,缓声说:“在这一代,你们是最后的血脉了。我们的主公担忧鬼会因此来报复你们,于是让我前来。” 如此炸裂的消息,让时透有一郎难以接受。他沉默地站在门口,并开始头疼地感到背后弟弟在扯自己的衣服。 “哥哥、哥哥,”这白痴在自己耳边吹风似的低声说,“我们原来这么厉害!” “……” 有时候时透有一郎真的不想承认此人是自己的弟弟。 虽然天真善良是需要去保护的美德,但是…… 这么容易相信别人,还是算了吧!!! 时透有一郎不由得觉得头疼。 但面前的天音才是眼下的重点。有一郎盯着她,心里仍然不信什么所谓的天才后代,只是冷声说:“不只是为了这个目的吧。” “——为了保护两个素昧平生的小孩,不远万里跑过来?天音小姐,我虽然年纪不大,但也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便宜捡,命运的礼物总是标好了筹码,您…想向我和弟弟要什么筹码?” 天音一怔,旋即笑了: “您说得没错,是我疏忽了。” 她微微低头,“您和您的弟弟,是神之剑士最后的血脉,或许会有非凡的天赋和力量,作为鬼杀队的一员,我自然希望能够为鬼杀队寻找更多的人才,邀请您和您的兄弟,也有这一部分原因。抱歉,未曾第一时间说明,只是请您相信,若您不愿,鬼杀队绝不会强迫您。” 时透有一郎冷笑,“到了你们的地盘,还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天音摇头,“杀鬼并不是能强迫的事。” 她站在那里,明明身型窈窕柔弱,让人望之就觉得此人或许缺乏力量,可话语中的掷地有声,以及眼神中不容置疑的坚定,却同时把有一郎和无一郎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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