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上弦基本就成不了什么气候了。严胜若有所思,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黑死牟,对方站在原地,看起来正在想些什么,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动弹。 晚点再去把他绑了,严胜无谓地转过头来,只要不是无惨,其他任何鬼都不难解决。 即使是这个世界的自己也一样。 但说是这么说,无惨也并不算难办,最让人心烦的是他躲藏的能力,但严胜此次亲身冒险,深入无限城,无惨便已经注定了死局。 在很久之前,发现了自己的血鬼术之后,继国严胜就利用自己的血,想出了特殊的办法,让继国缘一无论多远,都能发现自己的所在地。 当初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缘一就是通过这种办法,找到了原本应当十分隐秘的鬼杀队会议处,而现在,也是依赖于此,缘一再次发现了本该隐藏至深的无限城。 这原本只是为了防止血鬼术发作时,他们去到不同的世界,缘一找不到自己的招数。 继国严胜自己之前也没想到,还能用来当作设计无惨的陷阱。 只要找到了无惨,解决鬼王,就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地上不断尖叫翻滚,尝试逃脱日之呼吸火焰以及日轮刀的无惨,继国严胜心里一片冰冷。 这几百年的时间,这个世界的无惨,不知道又吃了多少人类。 就像现在这样白发的状态,身体全部化为武器,至少在自己那个时代,无惨还没有这样的招数。 稍微用通透一看,就能看见无惨体内可怖的血。 “唯一难办的,便是此世的鬼舞辻无惨了。” 缘一的话唤回了严胜的注意,他重新望向弟弟。 “在我们那时,还可以通过斩杀每一块血肉中的意识来将他杀死,但这一个无惨,单纯的斩杀没有效果,他的治愈速度非常快。想要他死亡的话,只能等到天明,阳光落下。”缘一说。 而严胜皱了皱眉。 他看了看天色,严胜之前和黑死牟对峙,花了不少时间,但此刻距离天亮仍然还要一个时辰左右。 一个时辰吗…… 继国严胜从弟弟身上跳了下来。 他看着鬼舞辻无惨怨恨的、因不断尖叫而扭曲的脸。笑了: “还有一个时辰呢?生命的最后一个时辰,你想好要怎么度过了吗,鬼舞辻无惨?” 无惨看着严胜,简直目眦欲裂: “都是你……”千年来高高在上的鬼之始祖,此时像是丧家犬一样,用血红的眼睛盯着严胜,“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你蒙蔽我,偷偷带来了日之呼吸,你策反了我的上弦,还敢故意出现在我面前——” “对啊,是我。”继国严胜轻松地说。他蹲下来,双手抱在一起,歪着头看着穷途末路的无惨。 “那你能怎么办呢?”严胜的语气里甚至有怜悯,“要控制我吗?你连我在想什么都感应不到吧。还是要杀了我?来试试啊,如果你能动的话。” “从我进入到无限城开始,你就输了。” 鬼舞辻无惨背后的触手疯狂蠕动起来。它们被烈火燃烧得发出尖锐的响声,正如此时无惨粗重的呼吸一样。 “这样吧,我跟你做个交易。”到这个关头,无惨居然还没有放弃。 鬼王勉强笑了笑,“我把我的血给你,你会得到我的力量,变成新的鬼王……你跟黑死牟有同样的血,你也懂的吧?我们有多恨日之呼吸那个怪物,喂,你明白的吧,只要你放了我,我会把全部都给你——” “鬼舞辻无惨。” 继国严胜的声音里有讶异和惊奇: “你是为什么会觉得,我会想要一个——丧家之犬的力量呢?” “你连缘一的十分之一都不如。”他说:“我为什么要你这弱小的血呢?” 鬼舞辻无惨沉默。 然后发出比之前还要尖利十倍的哀嚎。他看着继国严胜的眼神仿佛在看着屠杀了他全家的仇人:明明鬼舞辻无惨自己才是最擅长杀人全家的存在。 而这位真正不知廉耻的鬼仍然瞪着他,双眼红得仿佛要滴下血,全身上下的触手都在疯狂而绝望地扭动,“继国严胜、继国严胜!!!” 我要杀了你、 我要杀了你!!! 无惨的每一道眼神,都深深刻上这样的含义,而继国严胜半点都没有被吓到,他失笑出声,在周围鬼杀队的人看来,简直比无惨还要可怖一百倍。 “比起你要杀了我,不如说,我也很想杀你。况且,比我更想杀了你的人,大概还不止一两个。” 继国严胜微笑着说,“最后的这一个时辰,你就好好地……” “听听他们对你的杀意吧。”
第44章 天灾 严胜并不是忽然产生了这个想法。 “在鬼舞辻无惨生命的最后, 让他亲自面对自己千百年创造下来的苦果和怨恨”。 这份心情,早在他自己杀死了他那个世界的无惨之后,就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 而后,在这个世界中, 产物敷耀哉等人, 带给继国严胜的感触, 也比他想象中更多。 因此,最后的时间,继国严胜决定交给这个世界的人们。 他们才是真正有资格去憎恨无惨的人。 之前和黑死牟的拖延, 用自己的故事,来吸引上弦之一的注意力,也并不是继国严胜一时兴起。 正如黑死牟所预料的那样,严胜就是在争取时间。 但争取的,并不是胜利的机会。 而是…… “严胜阁下。” 一道虚弱的声音, 在继国严胜身后不远处响起。他和缘一一起回头望去,看见黑发的目盲男人,身穿端正的和服,被人搀扶着, 勉强站立在不远的地方。 可就算再虚弱, 产物敷耀哉的面色仍然平静,站立的姿态, 也同样带着让人不敢轻视的庄重。 “非常感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产物敷耀哉说。 他慢慢走来,作为鬼杀队这一任的主公, 携带着身后所有鬼杀队员尊敬而热泪盈眶的目光, 一步一步,走到无惨身边。 每一步都这么艰难。 就好像鬼杀队这千百年来的历史一样。 搀扶他的人, 是产物敷耀哉的妻子天音,以及一个容貌秀丽,眉眼沉郁的女子。 在场很少人认识她,但恰恰好,无惨就是这少数人中的一个: “……珠世?” 匍匐在地上的鬼,不可置信地看着俯视着自己的女人,如云的鬓发,苍白的面颊,看上去极柔软的外表—— 不正是百年前就背叛了自己,除了灶门祢豆子之外,唯一一个这个世界中自己无法感应到的鬼吗?! “你居然还活着,还敢出现在我面前!”鬼舞辻无惨的双眼都被怒火溢满,原本他还在对严胜怒目而视,但此刻无惨的注意力都被珠世吸引走,“你背叛了我,丝毫不珍惜我对你的恩德——” “恩德?” 美丽的、柔弱的,好像一击就会被杀死的女鬼,珠世蹲下身来。看着鬼舞辻无惨的眼睛。 “你称呼这为恩德么?蒙骗我,故意引诱我亲手杀死了我的丈夫和孩子,只能独自以这丑陋的鬼的身躯永无止尽地存活下去……” “你管这叫做恩德?!” 自继国严胜见到以来,就一直维持着温和平静模样的女鬼,在听到鬼舞辻无惨的声音之后,第一次打破平和,露出血腥的本质。 珠世一把扼住鬼舞辻无惨的脖颈,两只眼睛化作狰狞的鬼瞳,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无惨的皮肤里。 “我不会放过你的。”她喃喃自语,“鬼舞辻无惨,我会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里,被珠世掐住命脉的鬼舞辻无惨反而笑了。他嘲讽十足地看着珠世,“靠着日之呼吸在这里耀武扬威的你,要怎么杀了我?这千百年来你从不敢在我面前露面,怎么,现在倒是想来指使我了?就凭你——” 无惨的头猛地往外一歪。 珠世面无表情地握住他的头颅。 她面容冷酷,双眼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憎恨,一只手摁住无惨,而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高举起来,狠狠扎进鬼舞辻无惨的肌肤里! 一只药剂,在一秒钟内,被全部打进了无惨的血肉中。 “……” 鬼舞辻无惨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头被珠世摁着,直到感受到针头脱离,他才猛然惊醒,以前所未有的姿态,他疯狂地挣扎起来,却还是逃脱不了继国缘一之前钉下的日轮刀。 “你做了什么?!”他狂暴地尖叫,在地上疯狂地扭动,“你这个贱人,你做了什么!!!” 看到无惨这幅模样,珠世从心底里笑出了声音。 “试着用你那个纯粹是摆设的大脑,稍微思考看看呢?” 女鬼笑声动听,脸上的表情闪发着让人忽视不了的尖锐的光彩:“看看你死之前,能不能找得到答案!” 无惨已经陷入疯狂,在地上如同濒死的蛇一般扭动,无暇顾及珠世的声音,他不断地尖叫,尖锐的声响,让周遭围着的鬼杀队队员都忍不住露出痛苦的神色。 直到继国严胜伸出手。 他面无表情,将自己那柄日轮刀,狠狠插进鬼舞辻无惨的喉咙。 “稍微安静一点吧。”幼鬼平静地说:“这只是第一个而已。” 鬼舞辻无惨猝然收声。半晌,继国严胜拿开了刀,他喉咙上的伤口艰难地复原,一双一直带着无限恶毒的眼睛,也第一次带上了忌惮。 他看着严胜,并没有说话。 打破沉默的是一段咳嗽声。 “咳、咳咳……”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产物敷耀哉移开自己唇边染血的手帕,微微点点头。 “鬼舞辻无惨。”鬼杀队的主公,被所有柱都发自内心尊敬和爱戴的青年,对着地上的鬼王,轻轻低下头,“我想要见你,已经盼望了很多年了。” 鬼舞辻无惨冷漠地看着他,目光仿佛看着一只蝼蚁,或者一份恶心的食物。但片刻后,鬼王的目光忽然有了变化,带上几分惊疑。 “看起来…你已经发现了吧,”产物敷耀哉上前一步,不顾周围人的反对,径直走到无惨的身边,“我们产物敷家…同你,有着血缘上的联系。” “你是…我们的祖先。” 这番石破天惊的话,不说外围的鬼杀队队员,哪怕是一旁的珠世和严胜,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但产物敷耀哉并不在意,他蹲下身去,神情里,居然带着几分悲悯。 “因为你堕落成鬼,四处犯下杀孽,我们产物敷一族…咳咳…便不得不承担千年的诅咒,孩子早夭,活下来也会疾病缠身,不是目盲,便是残疾…” “杀死你,解决家族的诅咒,是每一任产物敷…最终的夙愿。” “今日…我的夙愿能够实现,在我这一代…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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