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第二天,他拉开门。 看见里面相对坐着的两个人,不, 一人一鬼。 在因为时间太早而空无一人的和室里, 时透无一郎坐在右侧,双腿安分地跪着, 而他对面幼小的鬼也以相同的姿势对立而坐。一人一鬼总共八只眼睛就这么对视着。 看着对方。 一动不动。 “……” 这是误入了什么修罗场现场? 灶门炭治郎下一秒就想把门刷的拉上,但来不及了,继国严胜已经看了过来—— “炭治郎, ”幼鬼声音冷冷, “怎么这么晚?” “。”炭治郎:“?” 他回头,看了看天边刚刚升起来的太阳。 晚?! 但严胜大人的话是不能反驳的, 炭治郎尝试过,他拒绝回想上一次的后果。他摸着自己的头走过去,“严胜大人,时透君,早上好。” 严胜哼了一声,而时透无一郎扭头过来,对炭治郎点点头。 那张脸……那个表情……那种看人的眼神和姿态…… 炭治郎头皮发麻地想起另一个人。他早就想说了,但时透君该说不愧是继国家的后代吗?这种样子,未免和缘一大人太像了吧?! 明明五官不尽相同,但给人的感觉,简直一模一样啊? 果不其然,炭治郎偷偷朝严胜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幼鬼脸上的表情更差了。 炭治郎决定先转移下话题。 “严胜大人,”炭治郎问:“您来这么做什么呢?” 他本来觉得自己会得到一个“练剑”、“修行”、“锻炼”或者“看看你们有没有变强稍微一丁点”的回答,但抢先回答炭治郎的并不是继国严胜。 时透无一郎朝炭治郎望过来:“继国严胜阁下是我邀请来的。” “哦哦,时透君邀请的……什么?!” 不顾一旁炭治郎惊诧的脸色,时透无一郎率先低下了头。他坐正回去,在继国严胜同样有些惊愕的视线中垂首: “严胜阁下,炭治郎,那时候强迫小铁将零式交给我,是我的不对。抱歉。” “……” 屋内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 炭治郎简直停止了呼吸。他呆呆地看着低着头的无一郎,半晌,眼睛里冒出了类似“妈妈看着孩子长大”的感动。 他激动地说:“时透君,没关系的!不如说我好感动,你能明白这一点,小铁一定会很高兴的!” 时透的耳朵变得有点红。他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如果有机会见面,我会亲自向他道歉的。” “时透君——” “咳。” 炭治郎顿时闭上了嘴。 两个人一起望向严胜的方向,方才低咳了一声的鬼正撇开了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脸色。炭治郎不由得心里战战:莫非,严胜大人还是没办法原谅时透君吗…… 继国严胜:“你曾经说你是樵夫的儿子。” “?”不明白话题为什么转到这里的时透无一郎点点头。 “……那你大概没有学习过礼仪、书法和战术吧。”继国严胜的头更撇开了一点,“这些东西……我可以教给你。” “?”时透无一郎不解:“我不……” “还有我的月之呼吸。”炭治郎看见严胜的头更偏了一点过去,“……这些都可以,一起教给你。” “就当是对这个世界的我之后人的一点照拂。” 时透无一郎微微睁大眼睛,然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而一旁的炭治郎:“……” “严胜大人,”他幽幽地说:“我也想看您的月之呼吸。” 明明自己问过很多遍,连缘一大人都愿意展示日之呼吸给我看,但是严胜大人却从来不答应! 除了对战的时候,根本看不到月之呼吸,但严胜大人居然说要教给时透君,炭治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胆子,上前一步,对着严胜乘胜追击,“我也想学月之呼吸——” “你去跟缘一学。” 继国严胜毫不留情地说。 “……” 刚刚以为今天的严胜大人温柔,果然还是错觉啊…… - 总之,莫名其妙的,时透无一郎和继国严胜的关系变好了。 好到可以一起喝茶,甚至严胜会抽时间,轻声教导时透的程度。 就连这几日中,对战的时候,下手的力道都比别人轻……! 炭治郎在门外偷偷看着里面,他扒着门,感觉心里冒出一股凄凉: 祢豆子就算了,严胜大人,为什么时透君的待遇都比我好…… 但他并不是一个人。 炭治郎看看身旁。 看到扒着另一边门的继国缘一。 “兄长大人,”他幽幽的声音在门外面低低地响,“今天也没有理缘一……” “。”每次看到缘一大人,炭治郎不知为何,心里就会好受一点。他叹口气,习惯性地上去拍拍缘一的肩膀。 “缘一大人,时透君毕竟是你们家的后代,您看开点。” 炭治郎同情地说。 而继国缘一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的样子。 “而且,从血缘上,您才是与严胜大人最亲近的人,时透君和您的时代相比,已经隔了几百年了!” 这句话似乎有点作用,让继国缘一转头看了炭治郎一眼。他沉吟片刻,好像被说服了似的点点头,炭治郎正想再接再厉,继续拍拍他,让缘一和自己出去练习—— 然后就看到屋内的时透无一郎拿出一打彩纸。 折了一个纸飞机。 然后,严胜也伸出手拿了张彩纸。 跟着折了一个纸飞机。 “……” 完了。炭治郎绝望地想,他不敢偏过头去看旁边继国缘一的表情,只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变低了—— “缘一大人……”他开口尝试挽救,但被缘一低沉的声音打断: “兄长大人都没有和我一起叠过纸飞机……” “缘一大人,您冷静一下……” “最近也没有对缘一那样笑……” “缘一大人——” “甚至都不让缘一背在身后!” “……” 炭治郎想放弃了。 虽然所谓有志者事竟成,人类的潜能是无限的,比如剑术,比如杀鬼,比如呼吸法……但有时候人类也有做不到的事。 比如安慰继国缘一。 正当炭治郎绝望的时候,忽然,继国缘一抬起了头。 他眨眨眼,好像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然后猛地一拉,把炭治郎拉到了房间后。 “?!”炭治郎被一把拉过去,差点没吐出来:“缘一大人?!” “嘘,”继国缘一非常严肃地看他一眼,表情比他杀鬼时凝重一万倍,“别出声。” “怎么了?”看他这幅样子,炭治郎也跟着紧张起来,他心里瞬间浮现出多种可能:能让无比强大的缘一大人这么紧张,这是出了什么事,敌袭?消息走漏?难不成鬼舞辻无惨就在来的路上吗—— “这是兄长大人给我做的竹笛,”继国缘一说,“除了兄长大人,我仅仅给你看过。” 他伸手紧闭的手,摊开掌心,那里面是一支又破又短的竹笛。 破得到处都是毛刺。 “……”炭治郎:“啊?” “七岁那年,兄长大人将这个送给了我,明明没有人指导,也拿不到刻刀,但兄长大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办法,做出了这只笛子送给了我,还告诉我只要吹响它,兄长大人就立刻会赶到缘一身边,”继国缘一露出无比幸福的表情,“这是兄长大人亲手做的礼物。” 炭治郎沉默。“……所以?” 继国缘一看着炭治郎,皱了皱眉。他平素里极少有这样鲜明的情绪,这样的表情简直算得上一种不高兴。 “兄长大人虽然和时透君叠了纸飞机,但是他曾经亲手做了笛子送给我……还是竹笛!” 继国缘一严肃地说:“所以,兄长大人还是最在乎我的。比在乎时透君更在乎我…” “…炭治郎也觉得吧?” “……”看着眼睛亮亮的继国缘一,又看了看那只破得要命的竹笛。 第一次,灶门炭治郎觉得对方有点可怜。 “缘一大人,”他拍拍缘一的肩,“您平时也真是不容易。” “……”继国缘一:“?” “不过,您今天怎么会把它带在身边?”炭治郎好奇地问,“您平日都放在哪里?” 听到这问话,继国缘一奇怪地看了炭治郎一眼。 眼神像炭治郎问了句他难以理解的蠢话一样。 炭治郎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放在哪里……?”继国缘一说,“当然是随身带着了。” “……啊?” “这个笛子,就宛若兄长大人一样,一直指示着我的未来,守护着缘一,我自然要一直带着,才能好好保护它……炭治郎君,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呢?” 看着那个破破烂烂毫无美观可言的竹笛。 以及继国缘一此时理所当然、小心翼翼的态度。 这种东西……严胜大人七岁时做的东西,居然一直随身带着…… 灶门炭治郎陷入了沉默。 严胜大人,他在心里由衷地想,某种意义上,您平时比缘一大人还要不容易啊…… 然而此时,更让炭治郎冷汗直冒的事情出现了。 “在做什么?” 一道冰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炭治郎战战兢兢地回过头,看见六只眼睛的鬼,正微微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炭治郎,”继国严胜问:“缘一给你看了什么?”
第25章 双更合一 炭治郎感觉自己的世界又崩塌了。 自打遇到继国兄弟, 他就觉得自己的世界随时处于破碎的状态。此时他头皮发麻,看着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幼鬼,从嗓子里挤出声音,“严胜大人, 缘一大人正在给我看……” 炭治郎卡壳。 ……这要怎么说??? “您七岁时给他做的笛子”? “一个看起来……呃……非常独特的竹笛”? “缘一大人的宝物”? “您送给缘一大人的定情信物”? “……”最后一个会被严胜大人杀了吧, 炭治郎绝望地想, 感觉每一个回答都会让严胜大人拔刀出鞘,把看到这个做工不精竹笛的人都杀了。 然而此时继国缘一居然开口了。 “兄长大人,”缘一语气认真, “我在给炭治郎看您曾经送给缘一的竹笛。” “……什么?” “就是您七岁时为缘一做的竹笛。”继国缘一小心翼翼地捧出那个笛子,又短又小的笛子在他手里,显得非常脆弱,“缘一看到您和时透君在做纸飞机,一时感念, 想起了这个笛子。” “你……”继国严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抖,“你一直带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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