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先生。”蒲原绕过芝华士,直接站在江舟川渡身侧,拿起一枝玫瑰,别在胸口,“这是工作人员特别准备的玫瑰,和音乐剧中的高潮部分相呼应,每个人都有一枝。” 入乡随俗,江舟川渡也像对方那样将玫瑰放入胸前口袋中。 鲜红色的玫瑰衬在纯黑色的西装礼服上,宛如胸口染上的一团血渍。 芝华士眼皮跳了跳,总觉得哪里诡异,却又说不上来,只能先随大流。 蒲原从房间一侧的酒柜中取出一瓶光是看上去就格外昂贵的葡萄酒,亲手为江舟川渡和芝华士斟酒。 江舟川渡似笑非笑看着蒲原,将盛着暗红色酒液的高脚杯推开:“抱歉,我不喜欢喝酒。” 蒲原盯着酒杯推移导致的桌布褶皱,眸色一沉。 江舟川渡的目光片刻不移,留意着对方每一处细小的表情变化。 他试探性挪动桌子上原本整齐摆放的物件,发现蒲原面色更难看了。 轻度强迫症。 得到结论后,他收手,果不其然,下一秒蒲原就将被动过的东西重新摆放到原先的位置。 蒲原:“二位先前接触过音乐剧吗?” 洽谈讲究循序渐进,事前的客套和虚与委蛇不可或缺。尽管江舟川渡对音乐剧没兴趣,但也只能接着蒲原的话茬聊下去。 “等到主角和仇敌同归于尽时,全部观众会将胸口的玫瑰抛上舞台,就像——” 一直闷不吭声地芝华士忽然插话:“就像他的鲜血弥漫在空中,仇恨和耻辱随之消散。” 蒲原愣了一下,循声望过去,看见芝华士垂在脸侧的金链细细地闪着光。 “是的。”蒲原眼中放出光芒,一脸找到知己的兴奋,“这是我亲手执笔写下的第一个剧本,为了最后这个环节,我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周时间。原本我是想用碎绸营造这个场景,但是我的弟弟看到剧本后,建议我让观众也参与到这环节中,所以才改成了玫瑰。” 提起弟弟,他的神色激动起来:“蒲原次郎简直是个天才,可他不愿意接触和艺术有关的东西,连那个剧本都是我主动要求他才愿意看一眼。” 江舟川渡眉心拧起。 怪不得蒲原完全不把组织放在眼里。 硬要说的话,这人可能连自家的产业都没上过心。 强迫症,艺术家,追求完美——简直是一心扑在艺术上的败家子标准模板。 如果不是江舟川渡昨天攻击了剧场的整个主控系统,影响到接下来的演出,对方兴许能放组织一辈子鸽子。 他预感到话题即将越扯越远,于是斩钉截铁地将话题拉回来,直入主题:“蒲原先生,我们希望您能延续您父亲和我的合作关系,打通药物流通的渠道。” 提起正事的一瞬间,蒲原脸上激动的神情倏地褪去,速度快到仿佛转瞬间换了张面具,整个人蔫蔫的,心不在焉。 “这个我们会考虑,一定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搪塞的客套话张口就来,江舟川渡额角青筋乱跳,拳头忽然很痒。 他正要发作,却被突然传来的开门声打断。 一个穿着燕尾服的小男孩走进来。 江舟川渡侧眸看过去时,忽然怔松片刻。 男孩察觉到这道视线,轻轻抬了抬眼,回看过去。 黑色的眼眸中阴翳横生,仿佛一根银针,狠狠地刺了一下江舟川渡的眼膜,让他霎时回过神来。 ……乍一看实在太像年少时的silver了。 不过,这小孩怎么一脸阴沉?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欠了他五百万。 “次郎,快过来。”蒲原朝男孩挥挥手,示意对方过来,待次郎走近,他忽然发现男孩居然没有在胸口别一枝红玫瑰,面色不虞地皱起眉头,“你怎么没戴玫瑰花。” 次郎面不改色,从口袋中取出一枚胸针:“我要戴这个。” 蒲原:“戴胸针也可以在口袋里插一枝玫瑰。” 次郎无所谓地点点头,将胸针递给蒲原让他帮忙戴上。蒲原自然而然地接过,同时吩咐侍者取一枝玫瑰过来。 江舟川渡牢牢盯着蒲原手上那枚胸针,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那枚胸针,他可太熟悉了。 璀璨透亮的蓝宝石,嵌着银丝的镂空纹理,不论是造型还是细节,都简直和silver最喜欢戴的那枚胸针一模一样。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露骨,正看着兄长帮自己佩戴胸针的次郎忽然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一眼江舟川渡。 江舟川渡一惊,当即收回视线,借着喝水的姿势掩饰情绪。 这小家伙,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心眼倒是不少。而且从衣着到配饰,都莫名和小时候的silver极其相似,简直像是…… 刻意模仿。 他垂下眼帘,或许,他低估了这次行动的危险性。 要立刻离开吗? 玻璃杯中的细小漩涡慢悠悠地转动,江舟川渡也在不紧不慢地思索。 他轻轻松开抓着玻璃杯的手。 两秒后,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霎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唰唰地聚集在青年身上。 碧蓝色眸子的青年讪讪地挠了挠头,身上的西装外套淅淅沥沥地滴着水。 “抱歉抱歉,刚刚手滑没抓紧。”
第72章 “抱歉抱歉。刚刚手滑, 没抓紧。”江舟川渡此刻就像每一个一不小心打翻了水杯的宾客,尴尬窘迫,“这里的洗手间在哪里?” 蒲原从突如其来的碎裂声中回过神来, 唤来侍者领江舟川渡前往洗手间,负责保洁的工作人员迅速清理了散落在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江舟川渡一脸歉意地走出房间时,蒲原次郎抬眸, 看似无意地瞥了一眼青年的背影。 芝华士坐在角落, 摩挲着高脚杯,看着面前众人各异的神色,若有所思。 = 江舟川渡将侍者打发走,只身一人走进隔间, 动作轻巧, 几乎没有声响。 手机已经被他调节成静音模式, 打开时恰好有一条消息弹出。 【发生什么了?——Chivas(芝华士)】 江舟川渡想了想,半真半假回答:【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去后台看看。】 过了半分钟。 【注意安全。——Chivas】 他盯着最后一条短信看了几秒, 收起手机, 朝门锁处伸出手, 打算离开。 然而正在这时,门外却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很轻, 训练有素。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 他静静站在门后, 碎发掩住碧蓝色眸子。 “卡迈尔负责西侧, 你负责东侧,虽然犯人看上去并不精明, 但也要警惕, 犯人可能藏身于任何一个角落。” 男声厚重, 只从声音上判断,对方很可能是个高大魁梧的壮汉。 “啧,赤井秀一那小子呢?朱蒂那么守时的人怎么也没到!” 另一道声音响起:“短信通知吧,赤井这家伙,经常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反正他是‘银色子弹’,肯定不会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行吧,也只能……谁?!” 忽然一声刻意压低的怒吼,江舟川渡下意识屏住呼吸,攥紧了手中的手机。 手机刚刚高负荷运转过,后壳还带着一丝烫意,从手心一直传到江舟川渡心中,带起几不可查的焦灼。 这次谈判,出于惯例,他没有带武器。 全身上下唯一有杀伤力的,大概就是自己手上这个安装了微型爆/炸物的手机。 ……果然人安逸得太久,就会丧失对危机来临的敏锐嗅觉。 “是我。” 低哑男声忽然在洗手间大门口响起,江舟川渡听到后,心里微微缓一口气。 “赤井,你怎么现在才到。朱蒂也是……你俩一起来的?” 江舟川渡听到对方似乎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以作应答。 “……算了,时间紧张,我暂且不和你计较。今晚就抓获那个家伙,省得通宵加班。” 附和声夹杂着窸窸窣窣一阵轻响,众人渐行渐远。 保险起见,江舟川渡又在隔间里停留了一段时间,直到手机时间跳转到八点整,他才扭动门锁,从隔间中走出。 迈出隔间的瞬间,洗手间天花板上眩目的灯光投下,江舟川渡一时没适应突然刺眼的光线,低下头,却忽然瞥到了身侧的一团阴影。 心中一紧,他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侧身—— 不过眨眼的功夫,视线中黑影闪过,带着劲风的拳头砸出,直冲江舟川渡的面门。 砰地一声巨响,拳头狠狠砸在距离江舟川渡几厘米远的门板上,一时间,巨大的力道硬生生在门板上留下了一道凹槽。 灰尘簌簌震落。 江舟川渡瞳孔地震。 这是人类吗? 这是猩猩吧! 正走神时,忽然听见锁扣相合的咔嗒轻响,下一秒手腕上便倏地一重,一指宽的金属寒意未褪,冰得他整个人一激灵。 他低眸,看见了对方手疾眼快给他扣上的手铐。 “……流年不利,回去一定找个寺庙好好拜一拜。” 赤井秀一比青年高一些,从他的视角,正巧能看见对方小声嘟囔着些什么,睫毛敛住眼眸中的光,似乎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FBI的探员头一次被忽视得如此明目张胆,不由得皱眉。 “小鬼,你是——” “无辜的安分守己好公民。”江舟川渡恰如其时地接上话茬,抬头朝对方露出弱小无辜的微笑,“以及,通过观察可知,我年纪比你大,探员先生。” 赤井秀一瞥他一眼,没应答。 身手敏捷,应对从容,这种人就算和今天FBI抓捕的目标没有关联,也必然不寻常。 绝不能轻易放过。 只是目前剧场已经停止入场,再过一两分钟音乐剧就要开演,这种情况下把他押出去显然不合时宜,很可能打草惊蛇。 那就先打晕,等到目标抓获后,再来审讯他。 赤井秀一向来是行动派,一旦决定当即就会落实,手起手落,下一秒世界上就多了一个无辜的被敲晕的可怜人。 问题出现在搜身环节。 搜查好几遍,愣是一个危险物品也没找出来。青年全身上下,唯一能有点攻击力的,大概就是口袋里的车钥匙,和插在胸口口袋中玫瑰花没有完全剪除的尖刺。 赤井秀一皱眉,思索两秒后取出FBI分发的微型破译器,打开了缴获的手机,翻找两三分钟后,居然也没能翻出任何可疑的东西。 信息栏中只有一堆垃圾广告,通讯录中存储的寥寥几个号码,一时也看不出端倪。 他凝眸盯着倒在地上的青年,对方脸色苍白,看上去弱小无助且可怜,碎发散在额前,完美诠释了“人畜无害”四个大字,成功让赤井秀一开始怀疑自我。 自己的手机嗡鸣一声,他打开,看到领队弹给自己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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