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甩开胶线,惯性作用下,锁链一阵摆动,哐哐哐又是许久的噪音。 越翻看,江舟川渡的速度就越快,整个人仿佛被按了倍速键,就差脚下生风。 强光照过最后一个角落,江舟川渡举着手电,冷眼看向面前的黑箱。 【就就、就在这里面吗?!】 系统瑟缩,电子声带着颤。 漫不经心应了一声,兴许是注意力全在黑箱上的缘故,青年的嗓音听起来散漫又缥缈。 “兴许是。” 他大步跨过障碍物,手轻轻按在箱盖上,碧蓝色的眼眸垂下,视线正正钉在箱子上。 【等、等等!】 晚了一步。 江舟川渡手上忽然用力,猛地掀开铁盖。 系统显示屏上瞬间只剩下“完蛋”两个大字。 然而下一秒。 “嘟嘟——” 搞怪汽笛声响起,铁灰色的金属掩映下,几团滑稽荒诞的彩色碎屑砰地当空炸开,纷纷扬扬。 系统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脸色几经变换,最终面如冷铁的江舟川渡,发出了统生以来最茫然的一个音节。 【诶?】 = 二楼贵宾室。 蒲原次郎胸前的银色胸针忽然微微颤动两下。 乌沉沉的眼珠顿住半秒,随后仿佛机械般转动,看向舞台的某个角落。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透过层层叠叠的钢筋,看向舞台下的某个角落。 一直以来死气沉沉的少年忽然牵了牵唇角。 他低声呢喃:“有人找到了。”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什么,更为狂躁的东西从阴翳中冲出,涌上蒲原次郎心口。 再次抬眼时,蒲原次郎的眼睛中死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痴狂疯癫。 是谁找到了邀请函? FBI?普通员工?还是……迟迟未出现的江舟先生? 无所谓。 不论是谁,既然找到了邀请函……那就让我看看你会做何抉择吧。 恶意涌动。 = 手电强光照下,箱子里的东西一清二楚地呈现在一人一统面前。 是一张银色嵌边的信函,用暗红色的玫瑰漆印封口。 江舟川渡顶着满头满肩的彩色纸屑,垮着张脸,就差把不爽两个大字写在脑门上。 他几乎是杀气腾腾地撕开信函,黑雾在他身后几成具象。 抬头和落款都规整有礼,刻意又渗人。江舟川渡连看都懒得看,直入正文。 【剧场中暗藏了大量的炸弹,它们将在不久后炸响,为今夜夜空增添一抹亮彩。】 幸运的人,你将有两个选择。 一、按下红键,选择成为我的敌人,那么你所站立的地方会瞬间爆炸,但剧场中其余炸弹的倒计时将停止,除你以外的所有人得救。 二、按下黑键,选择成为我的朋友,你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剧场,而剧场中其他的人将会死于大爆炸。】 江舟川渡的目光移动,最终落到最后一行。 【请选择。】 系统看完信的全部内容,陷入沉默。 这沉默让江舟川渡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SSR级好人系统技能发动。为您接收到■■■级好人任务[缄默死亡]。】 【任务介绍:昏暗台仓下暗藏玄机,临阵脱逃,舍身就义,红黑一线相隔。敬爱的好人先生,请救救我们,按下红键吧!】 江舟川渡:…… 拳头硬了。 他就不该留下来做之前那个破玫瑰的任务。 居然大言不惭地要他牺牲自我舍命救一群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的人,简直混蛋。 可恶。 果然还是把系统屏蔽为妙! 江舟川渡猛地回头,看向浮在空中的系统。 可系统浑然不觉。 从任务出现的一瞬间,系统就愣在原地,死死盯着任务栏上的任务级别。 ■■■级任务。 ——最顶级的好人任务,完成可能性不到万分之一。 同时,自然也伴随着最丰厚的奖励和回馈。 只要完成一个■■■级任务,它就能直接回家。 不,不对。 那个时候,就不再是“它”,而是“他”。 如果按部就班,它至少还要再绑定三四个宿主,并且让他们全部都达到主系统的考核要求,拿到至少“优秀”以上的结业评价。 也就是说,如果一切顺利,它也至少还要百八十年才能完成指标,然后回家。 而现在。 捷径就在眼前。 = “怎么?”江舟川渡讥笑一声,冷冷掀起眼皮,眸光如利刃,尖锐刺人,“你也想让我按下红键?” 作为黑手党,敏锐的洞察力几乎在瞬间让他捕捉到系统古怪的态度。 他却反而没有方才那么愤懑。 如果说方才是怒意如火,那现在大抵是怒火裹在坚冰中,透出来的不再是直白的愤怒,而是寒意彻骨的讥嘲。 攥着信函的力道越来越大,厚实的信纸逐渐皱起。 他不在乎背叛,因为时时刻刻提防来自同伴的背刺是黑手党的日常。 他也不在意死亡,因为死亡是必然,作为失败实验体,他曾经朝夕与之相伴。 可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好意,转眼便被弃若敝履,而他孤零零站在铁灰色的钢筋脚架下,一身琐碎纸屑,滑稽如小丑。 江舟川渡冷眼看着它。 而它在挣扎。 自由。触手可及的自由。 它甚至可以压上自己剩余的全部积分,购买一个只维持几秒钟的道具,操纵江舟川渡按下红键。 舞台下,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他们。 舞台上,灯光璀璨,演员在高歌: “我曾笃信人性皆善——”
第75章 |【已修=v=】 抉择的天平不断摆动。 系统从任务界面上抬起摄像头, 看到了青年那双碧蓝色的眸子。 壁灯幽幽,灯光只堪堪笼罩住青年一半的脸庞,眉眼冷漠。 目光相接的刹那, 系统恍然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的都凉了一瞬,酸涩倏地涌上来,难以抑制。 回过神, 拟态数据流仍在缓缓流淌, 属于人类的灵魂依旧困在狭□□仄的机械装置中。 它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绑定过的十三个宿主。 有的穷凶极恶,有的生性善良,当然更多的是那些中规中矩的普通人。但他们都有同样一个特征。 从来没有人将它当做一个生命体看待。 直到绑定了江舟川渡,它才久违地重温了作为人类时的各类情绪。 喜、怒、哀、乐。 [百八十年算得了什么?] 它咀嚼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涩意, 不甚在意地想着。 [七个世界, 十三个宿主, 两百多年。这些我都熬过来了,再来一百年又如何?] 一个多月的相处时光,短暂又悠长。它希望这种日子能够继续。 系统的电子音倏地打破寂静。 【如果你一个都不按会怎样?】 空气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半晌, 系统看到青年朝它露出微笑, 眼梢微微挑起。 江舟川渡:“恭喜。” ——你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 铁箱表面泛着潮意, 水汽附着,打湿了信函。 铁箱底部, 安安静静躺着一枚遥控器, 一红一黑两个按钮并列排开。 他将遥控器取出, 指尖摸索过边沿后, 找到了接缝,撬开一个狭缝后, 观察再三, 得出结论:“这玩意没法拆。” “一拆就会直接自动按下红键。” 江舟川渡随手将遥控器抛回去, 遥控器和铁箱底部相撞,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吓得系统数据池一阵惊涛骇浪。 然而正要转身离开的江舟川渡却忽然顿住步伐,侧眸瞥向铁箱底部。 “空的。”他挪回来,敲了敲,空腔声分外明显。 江舟川渡将铁箱挪开,铁箱刮着地,发出刺耳的鸣叫。 正下方,暗灰色的箱盖上嵌着液晶屏幕,硕大鲜红的数字正不断跃动着。 倒计时一刻不歇地流逝。 他按照常规操作将盖子卸下,纷杂错乱的线路暴露在面前,红黑线纵横交错。 江舟川渡看到这个的第一眼就觉得熟悉,辨认再三后确认:“和车上的那个一模一样。” 组织和蒲原公司的生意见不得光,哪怕蒲原无意替他爹重续与组织的约定,也绝对不会闲得没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主动向外人泄露自己和组织成员的会面。 [那么车上的炸弹是谁装的?] 锋锐的刀片从手机壳夹缝中抽出,夹在指间。 错杂横陈的线路倒映在碧蓝色的瞳仁中。 [蒲原父亲死亡,蒲原接手公司事务,拒绝和组织继续合作。为什么?] 薄如蝉翼的刀片轻轻一转,红线应声断裂。 [邀约地点在剧场,是否有深意?] 手腕转动,刀刃折回,黑线从中断开。 还有…… ——那枚银色的胸针。 最后一刀落下,鲜红倒计时倏地停顿,凝滞在屏幕上。 他站起身来,像忽然耸立而起的雪松。 刀片还在江舟川渡指尖捏着,白衬衫衣袖挽起一截,刚好露出腕骨,弧度流畅。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江舟川渡朝系统弯了弯眼睫,笑意却不及眼底。 像冻结的湖面。 他将刀片收起,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拿出手机,给赤井秀一发消息。 发完消息,他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演出结束,还有二十分钟。 = 手机嗡鸣,将赤井秀一的注意力从观众席上的某个角落拽回。 但他的目光没有因此从观众席上离开,猎鹰锁定目标后,绝不会轻易松懈。 左手短暂地离开枪柄,伸入口袋拿手机。 屏幕亮起,黯淡的白光倒映在绿眸中。 他迅速地扫视一眼。 然后顿住。 “蒲原……次郎?”看到陌生的名字,赤井秀一眉锋蹙起。 如果没记错,这个剧场的投资人应该也姓蒲原。 太荒谬了。 没有凭证,也没有推理过程。只是单单几个字,直白地告诉他“蒲原次郎是幕后黑手”。 面对这样苍白无力的指控,赤井秀一实在没法相信对方的说辞。 但事关百人性命,纵使证据不齐,他也不能因此而无动于衷。 “A314号呼叫组长。” 男人站在转角的阴影中,唯一的烛火摇曳不止,映在那双冷绿色的鹰眸中。 修长的手指按在耳麦上,他盯着观众席位,目光冷冽。 “请求控制蒲原次郎行动。” 滋啦—— “重申:A314号请求对蒲原次郎施行抓捕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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