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特罗在这道视线的压迫下愣住了,袖口从他指尖滑走,男人打开了面前承载他无数恐怖痛苦回忆的门。 同样与黑泽阵对视的真田鸠见,只能做个沉默的旁观者。 他已经大概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熟睡的修女被掐住下颌,迅速地往口腔里塞了一团枕巾。 就地取材的黑泽阵,还有闲情回头教授男孩如何不让人发出声音。 修女看到了站在门边的宽特罗,眼中居然随着生理眼泪喷涌出又惊又喜的情绪,呜咽着朝他伸出手求救—— 用东西捆住手脚容易留下痕迹,有其他打算的黑泽阵,直接扯过被子将人裹成蛹状,把人扔到木头似的杵着,像已经彻底傻了的小鬼脚边。 “你想对她做什么都可以。” 剖开这束缚你的躯壳,就能蜕变成蝶——黑先生像在这样诱惑着。 “……” 宽特罗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看着脚边蛄蛹着冲自己摇头,神情一如往常对他动手癫狂的女人,他的大脑一片混乱,无数混乱的记忆淡入淡出,像翻涌着的浪潮将他席卷。 片刻后,没有多少耐心的黑泽阵更准确地命令道:“杀了她。” “……” 像是也缺少仇恨这项情绪的宽特罗,眼睫颤动了一下,看向说话的男人。 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多了丝不解和求助。 黑泽阵站在没拉严实窗帘的书桌前,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清清冷冷地将他们的影子切割得分明。 浅色发梢像被月华镀了层光辉,年轻男人两手环抱着,看着想完成他说的话,又被接受过的教育束缚,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做什么的男孩。 唯独没有对夺取生命这件事本身的敬畏。 黑泽阵心里轻笑一声果然:他对生命、乃至活着之类的本能,是只知词汇而没有具体概念的。 所以被他掐住即将窒息时,也不会感到恐惧或绝望。 这是个天生的杀手。 顺着黑泽阵详细的语言描述,宽特罗接住他抛过来的,那条还沾着自己血液的皮带,缠住女人的脖颈一点点收紧,给予对方看着自己无限逼近死亡的折磨,直至咔嚓一声拧断脖子。 “做的很好。” 跪坐在地上的宽特罗,对黑先生的夸奖无动于衷。 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脖颈扭曲死不瞑目的女人,并不觉得有多可怕,不自觉伸手触碰她刚才挣扎时,脸颊擦破伤口流出的血液。 他指尖捻了捻,放到月光下去辨认,是跟他一样的红色。 宽特罗困惑地看着被黑泽阵抗回床上,解开被子的尸体,呢喃说:“不会消失……” 正将修女死亡现场伪造成药物过量,精神错乱自杀假象的黑泽阵,没有听到他说了声什么,把皮带另一头扭紧在床栏杆上。 清理完现场的男人走到还坐在地上发愣的男孩身边,难得蹲下身与人处在同一视角。 这个角度没了他身影遮挡,也能靠月光看清男孩脸上的所有表情。 杀手等待了片刻,见男孩的目光在床上逐渐失温的躯体身上停留,像是也在等待些什么,又很快失去兴趣地把目光移回来。 他有些恍然地想着:原来这就是死亡,而人类死后不会分解消失啊。 “讨厌杀人的感觉吗?” 黑泽阵问道,刚才更像是他操控而不是这家伙自己动手。 “……” 这家伙用共犯的方式让他从此没有了回头路。 黑泽阵没有精力带他这个小孩,所以才把修女伪造成自杀,让他得以继续留下来。 但如果现在给出的回答不满意,真田鸠见不怀疑下一个被拧断脖子的是自己。 他摇了摇头,听到自己在长久的静默后终于说话了。 “我不喜欢烟味,但不讨厌黑先生。” 二人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返回了阁楼的房间。
第63章 梦境戛然而止时, 经历了另一段人生的真田鸠见还没反应过来。 他扶着额头站起身,看着周遭酒店陈设,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真田鸠见把手中的工具诅咒缩小, 丢回仓库里,回头用眼珠子找到琴酒,他比自己想象中冷静的凝视床上一帐之隔的男人, 平静地磨了一会牙。 真田鸠见感觉自己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恨不得把人当场伏法,另一半还有些没从戏里出来,对这个男人颇有亲近之感。 系统就这么看着他的同步率随呼吸起起落落, 但波动不是很大, 数值只在+1-1间跳跃。 这跟刚才恐女症发作的模样不同,它有些疑惑:[你看到了什么?] 长发少年最后乜斜一眼床上的人, 有被梦中宽特罗的情绪感染,他正努力调整自己复杂的情绪, 想把不理智的那部分从大脑中剥离。 那起案子早结了, 为了儿童之家的名声没有声张, 每天死于drug的人那么多,负责案件的警察很快就把这起稍显离奇的给忘了。 发现尸体、也是他被虐待的唯一知情人, 会摸他头的老修女艾玛,在不久前也已经去世了。 老修女是想帮助宽特罗的,可他听了安娜的命令不去承认,加上身上伤好得非常快, 证据什么的第二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也是发现了这一点,导致那个女人对他更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儿童之家里小朋友们进进出出, 唯有他像被遗忘在了阁楼, 后来老修女身体渐差,想给他找个可以托付的家庭。 可那时宽特罗已经跟着黑泽阵, 成了他身边的一把刀了。 现在唯一剩下的旧人,也是接他电话被问到宽特罗答不上来的那个,是经常给孩子们讲故事的修女,对那个独来独往的小孩不甚了解,以为老修女去世前已经把人安置好了。 所以,只要另一个当事人不说,就不会再有别人知道那个女人是他杀的。 死人的嘴最严…… 真田鸠见表情不虞,隐忍着灭口的欲望,同时不受控制想起跟黑泽阵相处的点滴,复杂情绪交相攀到顶峰。 他根本不知从何说起,长叹一口气:[要不你自己看我的记忆?] 电子音咬字清晰:[请跟我保持基本的边界感。] 真田鸠见:[……] 他检查了一遍自己碰过的东西,把自己刚才枕出来的床单褶皱抚平,自己先从走出去后,留下改造人将门把上的杯子套回去,再从通风管道将其回收。 做完这一切看着面前酒店的门牌号,真田鸠见终于理出个线头:[简而言之,就是三年前的一个下雨天,我捡了只猫回去……] 系统:[……什么?] 真田鸠见逐一解除帐,两手揣兜下楼去退房,期间给系统讲述了自己看到的过去。 或许是他里世界的那个马甲战斗力强悍,又手段凶残,世界补全的过去中,他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虽然还没觉醒术式但有看到诅咒的天赋。 他在做清醒梦时,能了解到“宽特罗”的想法。 “他”像一直开着面瘫模式,几乎没有情绪外露。 实际精神世界也的确比减肥餐更单调乏味,大部分情绪跟味觉一样寡淡,缺少对正常人类情感的感知。 在解救了他,也拖他下水后,黑泽阵还贴心地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 当然不是怕头一次杀人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了,只是做了个评估,诊断结果他患有情感缺失等心理和精神疾病。 真田鸠见讲完后总结:[有医生开具的诊断证明,加上是未成年,受人教唆引导……我应该不用坐牢吧?] 系统:[但会去精神病院。] 真田鸠见哀嚎:[世界究竟补全了些什么玩意啊——] 他绝对不能让琴酒毁了他现在的生活。 还有他考进警校成为的公务员未来! 有一瞬间他是真的想把这人当场送进局子里,但同时不可否认的是,那个男人的确救了他。 梦中呈现的过去,那些他作为宽特罗跟人相处的经历,是那么的真实…… 尤其是黑泽阵发丝的顶级触感。 目前可知,在世界补全的记忆中: 他的撬锁技能是幼时在儿童之家,经常被修女锁起来关禁闭,里面环境潮湿逼仄让他很不适,就捡了修女遗落的发卡无师自通了撬锁,半夜悄悄溜出去放风。 他的恐女症和厌食症,是遭到修女虐待折磨,留下了心理阴影。 他的战斗技巧则是黑泽阵给他加的点。 在拉他入伙后,那个伤还没好全的男人,就开始指点他如何迅速有效地夺人性命。 而真田鸠见现在的战斗技巧,也的确是上周目在酒厂卧底时期,经那个男人亲身指教纠正过的。 真田鸠见是在梦境进行到,大概捡到黑先生半个月后,被系统定时叫醒的。 黑泽阵还在梦境中,术式效果大概还会持续个把钟头。 [时间还是太短了,没法快进掉不重要的日常,现在只知道我是怎么跟那家伙相遇认识的,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导致我封存了那部手机,选择跟黑泽阵斩断关系。] 真田鸠见推测自己的行为动机,好奇世界是如何找补的,总不可能是找上门的血亲让他突然就精神正常了。 那么他背叛那个人的原因呢。 系统计算并推理:[精神分裂?] 真田鸠见坐进停在附近的车里:[那还是黑泽阵头发长了,我对他失去兴趣了比较合理一点。] 系统:[……] — “真田前辈!!” “鸠见!” “我们一块来看你啦!” 结束关东大赛第二轮比赛,从东京坐电车赶回来的立海大众人,来探望突然发烧缺席今天活动的同伴。 “诶?等等,你不是那个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想趁前辈虚弱谋害他!” 切原赤也怒指挡在真田前辈卧室门口,不让他们进去探望的人。 中原中也眉目上挑,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黑色海带头,推开直指自己鼻尖的手指头,并不跟人一般计较。 他对把海带头拎下去的真田弦一郎说:“他吃了药已经睡下了。” 切原赤也在副部长手下挣扎:“我们只是进去看一眼,不会吵到前辈的啦……” 副部长冷声呵斥他安静,让其他人把切原赤也一块带去自己的房间,并越过中原中也进屋去:“我一个人进去照顾兄长。” 只见对方坐在床旁,握了握改造人放在被子上的一只手,感受到那虚冷的温度眉心一蹙,就这样不松开了,想用掌心的体温去温暖兄长。 中原中也也不好拦他,“……” 不多时,他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我到门口了,支走他】 中原中也沉吟:【怎么支?】 真田鸠见:【还是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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