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和什么呀! 看着兰波的背影,果果更是万分不解。 做梦也就算了,梦境的构成要素还这么奇葩,有哪一个是他真实经历的事情啊? 他两只手随意搭在洁白的薄被子上,窗台旁青年的影子落在他的手上,影子缓缓转动,青年转过身来,一脸惊喜的表情。 气质仪态大概是最飘忽不定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哑口无言的果果不得不醒悟过来。即使两个人的模样相像到恍如一人,但不是就是不是。 ——他脑海中的人不是眼前的男人。自己不是那小孩,少年不是兰波。 晨曦光耀下,过分优越的相貌是会闪闪发光的。 细软蓬松的微卷金色长发折射着圣洁明耀的色彩,与发丝同色的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闪烁着钻石的光点。 天蓝色双眸,像极了阳光下波光粼粼水润饱满的极品海蓝宝,白皙透亮的肌肤细腻无瑕,精致美丽的五官如同百般雕琢的绝美艺术品。 他在用一种没有任何杀伤力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一个人,而这种纯粹的干净却让人为之震撼。 兰波转过身就看到这一幕,他无数次对着回忆流连忘返的干净得没有杂质的通透眼眸,曾经最无法忘怀的色彩。 很长一段时间懵懵懂懂地跟在他身后,在时间催化下一点点站到他身边并肩作战,最亲近的人。那本该永远保持雨后天晴般悠远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他无法理解又妄作解读的思绪。 那双眼睛里装着的天空不再灿烂辉煌,蒙上了一层无法驱散的阴霾,即使是恍如北欧最浪漫的神明的绝色相貌,也会因为渐渐封闭的心灵窗户,而变得晦暗起来,一点点失去灵魂的色彩。 兰波难过地意识到一切可能是因为他而起的。 即使心里感到难过,但本能让兰波做出最合适的反应,他笑着问道:“是我吵醒你了吗?”温和的笑容在青年脸上绽开,一瞬间驱散了他周身的冷漠气场。 “我没事了。”淡然地回了句,果果移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貌似冷淡地说道:“你看起来很辛苦,没事就该去休息休息,我现在可以照顾自己了,不用你时刻看着了。” 错开对视目光的那刹那间,兰波对他平静的态度感到几分失落,但听到后面关心的话语,他又情不自禁地感到高兴起来,“放心,我现在很好。” 面对青年的好意,至今一直缺少关爱的孩子感到几分麻烦和难为情,耷拉着眼皮不时地转动眼球。 兰波怀揣着喜悦,走到床畔轻柔整理果果脸上的碎发,温和地说道:“感觉还是有点不正宗,重新来一次吧!” 果果不解地看向他,青年低下头,靠得很近,头发落在他身上的薄被子上,语气婉转悠扬地向他问好:“早上好!果果,欢迎你来到我的生活中,和我一起迎接焕然一新的人生。” “今天天气很好,你想要吃点什么吗?”低沉又磁性的男声钻进果果的耳朵一阵痒意,他忍不住揉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什么。 和对方一起开始新的人生……茫然无措浮上果果饱受不公对待的心脏,他用小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想到自己已经离开牧神的掌控,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微笑的男人,“你是在叫我果果?” 兰波被他这副天真又无辜的小动作打动,脸上露出微笑表情,一边颔首点头,一边解释道:“昨晚你自己说的,你说你叫果果,糖果的果。忘了吗?” 果果蹙眉思索,眼珠子灵活地转动,舔了舔唇,回忆起昨晚他的确听到谁在说话,还模糊不清地答了几句…… 好吧!真的是他自己说出去的,还说了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兰波倾斜着身子,眉眼带笑望着小家伙那副苦恼的小模样,“想起来了吗?” “想起来了。”果果点点头,赘述着他的姓名,“阿尔蒂尔·兰波……兰波。” 兰波嘴角上扬,道:“是的,那我的名字,你想怎么叫都可以。” 与昨天相比,现在的果果眼神中多了点幼童独有的神韵,虚无的眼神有了个微弱的着力点。 这一幕似曾相识,兰波仔细回想,忆起他当年初次和魏尔伦交换名字时的一幕。 保尔·魏尔伦和阿尔蒂尔·兰波在获得新名字的那一刻,即使还茫然,但心里已经产生了想要追寻自我价值的意识,和实现愿望梦想的信念。即使从事着不允许暴露的特殊职业,也在那寂寞孤独的时光里找到一个可以信任依赖、可以托付终生的知心好友。 ——名字,使他们从芸芸众生里脱颖而出,成了彼此在人世间的锚点。 深知名字多重要的兰波乐见其成看到这样好的变化,他是第一个知道对方名字的人,也是对方人生中第一个认识的付出性命也要达成约定的人。 他的视线会随他而动,想法会因他而改,隐藏的情绪也会为他的存在而起起灭灭。这是不是意味着中原中也没有他更重要呢? 偶尔幼稚的大人也会为自己幼稚想法畅然一笑。 这在果果看来很莫名其妙。 兰波面露欣慰拂过他那头散落在枕头上的长发,“看来,是想起来就行了,以后我就叫你果果了。” 果果并不排斥,他应道:“好呀!” 一切向着好的路上前行。在兰波心中,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模样,不能继续把不正常当作正常。 活下来那自然要适应这个正常的世界。正常的世界没有牧神,不需要忍耐痛苦,压抑自我,可以释放自然的天性。 这个过程或许很长,但不会是永远。兰波做足了心理准备来接受未来一切可能,不论果果是不是代替他亲友保尔·魏尔伦而出现的,他都不会抛弃掉果果。 此刻兰波漫无边际地想起亲友:‘保尔知道这世上有和自己相同遭遇的孩子,一定也不会那么寂寞了吧。’ 被排除在外的中原中也如果知道了,大概会很高兴也很无语兰波的想法。 远在千里之外的魏尔伦,编着小辫子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虚抵着发痒的鼻子,忍不住打了个小喷嚏,“我感冒了吗?最近怎么老打喷嚏。” 而对果果来说,他得调整好心态,来面对自己的新生活。 熟练掌控的重力操作帮助果果不用费劲就能坐起,抬起头仰望着下巴上多了许多黑点点的黑发青年,学着他先前的问好,说:“早上好,兰波。”说完,饥渴感越发明显,他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 兰波配合道:“我很好,你呢?”熟悉的问安语调让他那颗孤独许久的心感到温暖和安慰。 他们互道姓名,互问早安,互相关心,未来有天或许就会变成家人一般的存在。 未体会过这样平凡祥和的相处之道,又怎么能意识到自己遭受的对待是多么的可恶。 果果的眼眸闪过无数破碎的玻璃,希望的光芒正在一点点地亮他荒无人烟的世界。 他直白对包容着自己的青年说出此刻的所需,“兰波,我想喝水了。” 当他的话音落下,兰波就起身去倒了杯凉白开端给他。 接过来,果果双手捧着玻璃杯慢慢地将一杯水喝光。 他眯了眯眼,舔了舔湿润的唇,双手捧着玻璃杯子,眼神餍足地回味着水的甘甜滋味。 站在一旁的兰波表情放松下来,他挽起鬓边遮挡视线的发,别到耳后,棱角分明的脸上露出更深的笑容,打趣道:“杯子,不给我吗?” “喏!”果果神态平静,自然地伸手把杯子还给兰波,一举一动给人一种尤为认真的正视态度。 兰波从上往下看的角度清晰地看到浓密纤长的睫毛,连眼睛里的晶体都一清二楚倒映在视网膜上。 很像一只优雅矜持的火焰色布偶猫,有点高冷,但真的熟悉亲近了就会不自觉向人敞开内心的柔软,时刻散发着纯白无辜的萌态。 所以说!是所有的小孩都这么可爱讨喜让人心软么!还是这就是独属于他的特例的特点呢? 兰波好怀念以前还不能掩饰自己的表情的亲友。 “果果,还要睡吗?”心怀美好想念的兰波接过杯子放在床头柜上问道。 果果回答:“不。”他掀开被子下床,并没有多在乎身上的伤会因为他的动作而如何,也不觉得赤脚踩地的举动不合逻辑。 这倒让兰波有点无奈了。明明拖鞋就在地上,但完全被忽视存在,他将小小的拖鞋递到果果面前,提示说道:“果果,你忘记穿鞋了。” 果果反问他:“一定要吗?” 兰波点点头:“一定!我没有全铺地毯,地上很凉。” 早习惯赤脚行动的果果轻声应道:“……哦。” 虽然一听就知道不是很情愿,但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青年丝毫不急,盯着小孩看着他将脚掌塞进拖鞋内,满意地说了句:“习惯了就好的。”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果果是这样认为的。 以前习惯了赤脚踩在坚硬冰冷的地面的自由感,现在就要习惯被柔软的鞋子禁锢双脚的束缚感。 不可否认,这很舒服,也只是失去了一点肢体自由,对果果来说影响不大。 兰波看出果果不适应,只是点了几句,“鞋子不只是在家里要穿,在外面也要穿。不穿万一踩到玻璃铁钉这些东西,不仅脚会痛会流血,还可能感染病毒、破伤风,会死的。” 以小见大,听得果果的脚趾蜷缩又放松。不得不说,对方未免太过担心他了点。 只是有着过来人经验的兰波不知他所想,轻柔地揉了揉小孩头顶的软发,“果果,先跟我去洗漱,等会去吃早餐。” 一大一小间隔十几厘米并行着,原本隐匿在果果心底深处的怀疑冒了个泡泡。兰波为什么要对他好呢! 一个人不可能没有理由对别人好,答案难道仅仅是因为牧神的仇人就要帮助牧神的试验品吗? 如果是那样,那么中原中也好像和他也是一类人……那为什么中原中也就要死呢?为什么兰波不喜欢中原中也呢? 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果果就百思不得其解,或许是因为其他的矛盾吧! 小小的脑瓜子,想不出什么合理的解释,跟着兰波来到洗漱间后,果果也放弃了对这件事的思考,他心道:‘外面的世界好复杂,好复杂。’ 兰波瞧着果果的心不在焉发散思维的模样,以为他又不舒服了,“还好吗?”他将新牙刷递过去顺道一问。 “没事。”果果说着拿起沾着牙膏的牙刷塞在嘴里刷牙。 洗漱时,果果看着兰波在脸上涂上白色的东西,然后用一个奇怪的东西一点点刮掉,沙沙声不停响起。又见他双手捧起清水搓了搓脸,就又变回昨天见到的那个干净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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