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波想起缝合伤口时小孩嘟囔,“你说我能活下去吗?” 当时他还故作轻松地说:“没问题的。” 现在看来这真是一个巨大且艰巨的工程。 凌晨一点多,果果的体温开始下降。 兰波换冰袋时亲吻果果冰凉的额头,他这个不虔诚的信徒无助地向上帝祈祷,“主,请您保佑他活下来吧!求您救救他吧!他好不容易才从魔鬼手中逃离,他的人生不该就这样不幸的……” 如果醒不过来,那么他就不得不读取才能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那是兰波不能想象的恐怖。 凌晨三点多,注射葡萄糖快结束时,兰波握住果果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嘴角,“要挺过去啊!要醒来啊!未来和幸福都等着你呢……你期待再次相见的中原中也还在等你。” 睡梦中的果果迷迷糊糊地握住兰波的手,微微睁着眼看着床边的人影,“你……是谁?” 兰波伏到他耳边轻柔地回复道:“我是兰波,阿尔蒂尔·兰波。你呢?你是谁啊?” “兰……波,阿尔蒂尔……阿尔…蒂尔”迟缓地重复着姓名,果果闭上眼,声音若不可闻,“我是……果果,糖果的…果,我…不要做……黑”正说着突然戛然而止。 不要做什么?黑!兰波满头问号,虽然着急,可一时急也没用。 他摸了摸昏睡中小孩降温的额头,确定退烧后松了一口气,因为刚才那番话的疑惑不解重新掀出来,“果果,是汉语。为什么是果果呢?” 兰波想不明白为什么,只能当他是黑之十二号的替代品之一,名字大概是自己私下取得。 他将那滑手的金发整理好,反复说:“果果,果果……” 睡梦中的人儿像是被惊醒了,迷糊中看向他,轻轻地应了一声,“阿尔蒂尔?别闹,我好累。”说完,又闭眼了去。 均匀的呼吸显示他已经睡着了,见状兰波哑然失笑,再次双手握住那小小一只的手。 已经能对话了,那就算渡过难关了。 兰波神色温柔下来,他看着果果美好安静的睡颜,答应道:“我在,阿尔蒂尔·兰波就在果果身边,会一直陪着你。果果…就果果吧!也挺好听的,像糖果一样甜的果果,以后会有很多好吃的糖果等着果果……尽快好起来吧!” 在他们住所外的屋顶,耳朵里长着带圆环翅膀的大尾巴白色猫咪蹲在屋檐处,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天空高高在上的月亮:“果果?此次你叫果果呀。现在他不在了,我们好久没见了,期待已久的重逢要来了,果果。” * 深夜,首领办公室。 森鸥外问太宰治:“还是没有兰堂的线索吗?” 太宰治立马拨打情报部尾崎红叶的电话,然后聊了没两句就挂断了。 他撑着自己的眼皮子看着黑发紫眸的中年男人:“红叶大姐说没有。森先生!你还在执着什么?兰堂先生可是超越者,我们搞不定的,他不来找你麻烦你就该谢天谢地了,何必自讨没趣。知不知道我快困死了——”怨念极大,鸢瞳幽深不见底。 森鸥外扶着近一年快速退后的发际线,这个结果不意外呢!他现在还对太宰治和中原中也所说的事情经过特别头疼。 特别是下午,太宰治对着他说“merde”时,森鸥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打死这个小兔崽子的心思。 要不是太宰治最后解释清楚,他只是想知道兰堂到底是哪个国家的人,森鸥外真的会把他挂到大楼外面自生自灭。 现在,森鸥外一想到所有事情都是兰堂搞的鬼就后怕不已。 他逐条分析,尽可能还原过去种种。八年前,两个来自法国的超越者来到横滨执行任务,他们找寻并且要得到中原中也。镭钵街因他们而诞生,任务失败,原因待查,中原中也流落贫民窟成为羊之王,兰堂失去记忆加入黑手党,近期又恢复记忆寻找搭档。 兰堂那个搭档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森鸥外脑洞大开想难道也失忆了。 目前,中原中也和兰堂的搭档魏尔伦都是封印活性能量体的人格符号,未知的是现在兰堂带着不知道哪里出现的疑似他亲友弟弟的孩子失踪了。 最后!他要解决所有问题。 森鸥外摇头叹气,“稍微有些不爽!横滨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危险的异能者啦?” 太宰治已经趴在沙发上假寐了,“明明横滨的黑暗世界才是最危险的,森先生,你还是想想怎么堵住其他人的嘴巴吧!先代首领复活可需要一个真凶来承受怒火,你,还是兰堂?” 森鸥外脸色阴沉地将手术刀“呲”的一声插进桌面,冷酷无情地说:“我绝对不替人背锅!” “不过!我就是愁这件事,兰堂是凶手,可他是超越者,我要是把矛头对准他,港口黑手党会被灭了的。”辗转反侧,语气起伏,森鸥外拔出手术刀反复插着桌子,故作无奈地说道:“算了,就把矛头推到GSS组织好了,准干部兰堂也是因为GSS行踪不明。” 太宰治用手盖住眼睛,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笑道:“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GSS的罪证刚好就有,他们不承认也无所谓,然后就是兰堂被GSS迁怒,GSS肯定也会找人,那么……GSS都死翘翘啦~” 被戳穿后,森鸥外甩手抱怨道:“我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柔弱又可怜的医生啊!要养一个巨亏钱的大组织,而且这些人我谁也不好得罪,只能艰难求生麻烦丢给其他人啦!” 太宰治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森鸥外撑着下巴瞧着似乎睡着的黑发少年,说:“羊之王必须加入港口黑手党,太宰君,这件事就麻烦你行动。”不容置疑的姿态。 “知道了。讨厌的大叔,这次我成功你就要给我药哦!”太宰治回忆着脑海中金发小孩的与中原中也的关系暗自嘲笑。 森鸥外起身准备离开,“当然!” * 镭钵街,「羊」组织因为中原中也的事情再次召开会议,最终不欢而散。
第8章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昏暗的房间唤醒睡梦中的人。床上侧躺着的长发青年率先从浅眠中苏醒,苏醒过来的他轻轻抚摸身旁还在睡着的小孩的额头。 呼吸绵长轻缓,体温已经恢复到可以放心的温度了。 高热低热在这几小时未复发,能挺过这艰难的一晚,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一夜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兰波单手撑着床垫哈欠连连,他冷峻淡漠的脸上布满了松懈下来的倦怠感,眼神飘忽不定地看向深色棉麻窗帘。 窗外阳光灿烂,兰波心里忍不住感叹:‘生病的小孩真的好难养,提心吊胆,殚精竭虑,时刻不能放松警惕…我真的没照顾过这么小的孩子啊…保尔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多年你都不来找我呢?’ 睡眠不足的后遗症暴露了,前言不搭后语。 就在胡思乱想继续夸张下去前,兰波拍拍自己的脑门冷静下来,他把被愁思缠绕得不能动弹的心弦拨回正轨。 疲劳的身体虽然依旧叫嚣着——困,但精神上不能继续沉湎过去。 兰波抬起手,手背微微抵住嘴唇双眼朦胧地打哈欠,生理盐水从眼眶溢出湿润稀疏长睫。 随后,他动作轻柔地下床穿上毛茸茸的拖鞋站起身来,微微驼背,随意抓了两下乱糟糟的头发,稍微顺了顺有些打结的发型。 他站起身后简单活动活动筋骨,走向落地窗前一点点拉开窗帘。 温暖又刺眼的日光带着暖意照亮房间内的一切。刚睡醒的青年脸色苍白,眉眼深邃,自带忧郁阴沉的氛围感。金绿色双眸中布着细小的红血丝,卧蚕处的青黑色黑眼圈比先前更明显。 他微眯着眼欣赏窗外生机勃勃的景色,有些不高兴地紧抿着薄而淡的嘴唇,不愿与世界联系的孤高冷傲由内而外散发出来。 微凉的风吹动轻薄的纱帘,不多时果果被明亮耀眼的光搅得无法安眠,他抬手挡住光,困惑地回想昨晚他梦到的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和他很像的小孩,穿着白色衬衫,深蓝泛白的裤子,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碗,晶莹剔透的碗里装着红得发黑的大樱桃。 那小孩赤着脚坐在秋千上,悠闲自在地晃悠着,雪白的小脚丫随着秋千轻微地晃动。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稀稀拉拉地落到他宁静精致的脸庞上、小小的身上,微凉却舒适的微风徐徐吹响树叶,也吹动他柔顺光泽的蓬松微卷的浅色长发。 连时间都慢了起来,变得优雅又美好。现在想来,果果也觉得能一直待在那样无忧无虑的虚幻世界也挺好的。 在梦里的感觉很玄妙,时间没有概念,存在也没有感觉,像一阵风环绕着。 如果说,只是这样,那肯定不能称之为奇怪的梦! 躺在床上,果果努力地回忆后半段发生的事情。不知道看着秋千上的孩子过了多久,可能只是一瞬间,但一阵古怪感促使他,借着那自己相似的小孩的视野,顺着那目不转睛的视线发现到梦境的另一角。 对面的一户人家,有草坪有大树。树下有个模样清爽俊秀的白衣少年,侧坐着在画画。 看不清在画什么,但总能察觉到那个少年抬手画几笔后,又停下动作偏过头看过来,一直重复着这个动作。 很熟悉的感觉。 果果捏着眉心努力回想少年模糊不清的面容——下一秒撇过窗边的背影。他突然意识为什么他感觉少年很熟悉了,因为那张脸和兰波很像! 一个成熟,一个稚嫩。 原本迷雾重重的梦境一瞬间在果果的脑海里拨云见日,模糊不清的画面重新上演。 那个比兰波更年轻的少年,一直在用一种悲哀又不敢相信的神情回望,他在画布提笔绘画,没有上前的打算。 而那个和自己很像的孩子十分平静地和对方保持着一条马路宽的距离,谁也没有干扰谁。他一口又一口吃着碗里的樱桃,红色的果汁染红粉嫩的嘴唇、白皙的指尖,粉白的指甲。 樱桃就好像血孕育的果实,颜色既艳丽又血腥,给人一种异常美丽的吸引力。 果果就感觉对面那家伙一定是在画眼前的小孩,而且他们还不认识。 直到小孩摸不到樱桃,才想起自己该远离对面的人。他抹了抹嘴,抱着碗跳下秋千,小跑着回屋里。 洁白的房屋门前有个非常美丽的女人站在门口一把抱起他走向屋内,女人温柔地指责他又不穿鞋在院子里走动。 只剩下对面那个白衣少年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黯淡无光的眸子忧伤又悲切的,似乎在诉说着话语。 结束回忆,果果在心里默念:‘太奇怪了!’ 他思索片刻,还是觉得这真是莫名其妙得很啊! 阳光微风绿荫,坐秋千吃樱桃的小孩,长得和兰波如出一辙的画画少年,美丽温柔的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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