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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判给了我爸，然后我妈就出国了，”卓沅低着头，停了一会后才继续说：“这么多年过去，她也不跟我联系，我现在都不记得她什么样了，也想不起来她说话是什么声音了。” “我爸，不好说，没缺我吃也没缺我穿，我卡里的零花钱闭着眼花都没问题，但我就是不知足，看着他那么宝贝他跟我继母的孩子，我就很嫉妒，然后就不停地跟他吵架，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 “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的原因，他们才这么讨厌我，是不是我懂事一点，就会有人多爱我一点。” 卓沅说话的时候，鹭卓一直在一旁做个安静地倾听者，直到这句话出来，鹭卓突然很快地打断，“你很好。” 卓沅抬头看他，表情很平静，也没什么要哭的预兆，但就是看的鹭卓心一软。 于是他又重复了一遍，“卓沅，你很好，你不用强迫自己懂事，也会有人爱你。” 卓沅静静地看了他许久。 最终，卓沅也没对鹭卓的这番话发表什么看法，只是有些感慨道：“鹭卓，有没有人夸过你人很好？” “这是夸人的话吗？”鹭卓皱眉，觉得这话和“你是个好人”没什么不同。 “当然是，”卓沅没和他一个思路，表情认真地说：“我来海市的时候心情非常糟，但无论我做什么，你都没生气，你也没抱怨过突然多了个麻烦，还为了照顾我的情绪纵容我，我能感觉得到。” 鹭卓本就没觉得卓沅做什么过分的事，不过是闹小孩子脾气，听这话听的有点不好意思，摆摆手想制止他，“唉，你说这个干嘛......” 但卓沅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完。 “和你相处很轻松，也很开心，这段时间真的是我这些年来为数不多特别快乐的时光，尤其是刚才。”卓沅说：“真的谢谢你，鹭卓。” 鹭卓看着他，心想，完蛋了，这小孩这副模样是真的太招人待见了。
第7章 （七） ====== 晚上回到家，鹭卓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地方睡觉了，因为他目前的“床”在几个小时前被他亲手弄塌了，而新买的床要过两天才能送到。 “要不你住卧室，我睡客厅的沙发？”卓沅说。 “那多不合适，我得尊老爱幼。”鹭卓说。 “那我也得爱幼。”卓沅说。 客厅的沙发比坏掉的那个要小一些，鹭卓正在思考怎么在上面睡的更舒服一点，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卓沅的话，佯装生气地吓唬人，“是不是皮痒？” 卓沅不但没吓到，反倒挑衅地冲鹭卓努努嘴，拐进卫生间去洗漱，十分嚣张。 虽然两人下午的对话算不上谈心，但鹭卓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的关系比之前亲近了不少。 卓沅也不再像之前一样总是绷着一根弦，放松下来就露出了少年本色，顽皮有一些，嚣张也有一些，但都恰到好处的不会惹人厌烦。 没过一会，刷着牙的卓沅又叼着牙刷晃出来，再次提议让鹭卓睡卧室，“你这身高沙发肯定睡不下你。” 鹭卓被他墨迹到了，说：“那不如我俩都睡卧室，反正是双人床。” “那不行，”卓沅立刻拒绝，“跟别人睡一张床我睡不着。” “那你赶紧睡觉去，”鹭卓说：“不然我现在就去卧室跟你一块睡。” “砰”的一声，卧室门被快速关上，动静震得茶几似乎都晃了晃。 茶几上放着鹭卓的手机，锁屏上弹了一串消息。 因为无故多旷工了半天，导致鹭总大半夜的还在群里挨助理的批斗，说因为老板的懈怠而导致整体工作进度推近变慢。 鹭卓百口莫辩，干巴巴地给自己解释。 ——我在带孩子。 助理前天见过卓沅，也知道是豫市卓总家的公子，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老板指指点点。 ——老板，除非你能因为看孩子，让卓总同意咱们的合作条件，不然你今天的行为一定会在全公司受到谴责。 鹭卓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嘴角抽了抽，“那还是让我接受谴责吧。” 因为照顾卓沅，卓沅父亲主动提及了之前谈黄了的合作，但估计还是谈不拢，眼看项目推进要受影响。 助理也曾试图剑走偏锋，跟鹭卓提建议，说老板你把卓家的公子照顾的这么好，能不能让他从中帮帮忙。 鹭卓让他赶紧把这个想法打消，踏实干活。 先不说卓沅和他爸那个关系，就说大人利用小孩这件事，简直就是可耻的代名词，他鹭卓可干不出来这事。 况且，他一开始或许照顾卓沅是有所图，但现在确实只是单纯的想对这个看起来乖张叛逆、实际上心思又很敏感细腻的少年好一些。 不过公司的事鹭卓是真的头疼，一晚上做梦都在想着从哪搞钱保住资金链，以至于早晨被闹铃叫醒之后难受的要死。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照进房间，正落在卓沅买的那盆半死不活的玫瑰上。 鹭卓看了会玫瑰醒神，然后起床去洗漱，洗完漱又顺手接了杯水浇花。 鹭卓没养过花，被强行送了盆花也没法拒绝，一边浇水一边琢磨这花是不是营养不良，用不用施点肥。 正浇着花，卧室门打开了，卓沅顶着一张满是起床气的脸走了出来。 鹭卓有些意外，“你怎么起来了？” 卓沅似乎是还没睡醒，站在原地发了会愣才说：“突然就醒了。” 鹭卓便说：“反正都醒了，要不跟我去公司玩吧，别总去游戏城打游戏，生活一点都不健康。” 卓沅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好”，然后转身进了卫生间，因此鹭卓也没看见他略微勾了个弧度的嘴角。 这天就像一个开头一样，之后的每天早晨，卓沅都会顶着满脸的起床气和鹭卓一起出门上班。 虽然他去了公司也是打游戏，偶尔帮秘书姐姐跑跑腿，和在家或在游戏城都没什么区别，一样的不健康生活。 鹭卓是在许多天之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卓沅并不是真的无聊，或是真的想跟他来公司上班，只是单纯的有些粘他。 但也不是特别粘，毕竟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可能嘴上不说，心里都是想做酷哥的，粘人这种事怎么能摆到明面上来。 鹭卓也善解人意的装不知情，毕竟谁被这么个可爱而不自知的小孩粘着，心情都是除了好就是特别好。
第8章 （八） ====== “你就打算一直不回家吗？”这天回家的路上，卓沅突然开口问鹭卓。 鹭卓听的有点想笑，问：“卓沅，你是真关心我回不回家，还是想问自己是不是该回家了？” 现在两人说话都直白了许多，经常是心里想什么嘴上就说什么，完全忘了最开始的委婉与试探。 卓沅被戳穿心事也不害羞，态度依旧嚣张，“问你你就说。” “我不知道，”鹭卓说：“主要是我爸妈的战斗力太强了，我怕家门还没进去就先被揍进医院，等公司不忙了再说吧。” “哦，”没什么参考价值，卓沅瞬间就没了兴趣，闷头玩了会手机后才又说：“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我连你因为什么跑出来都不知道，”鹭卓说：“怎么给你建议。” “也没什么原因，就......因为点小事，我吼阿姨和他儿子着，然后我爸护犊子，让我滚，我就滚了。” “啧，你这个暴脾气，”鹭卓说。 卓沅其实知道他爸当时不是真的赶他走，但就像鹭卓说的，他脾气上来了，就憋着一口气非要较劲，所以不光滚了，还滚的十分远，直接跨了大半个中国。 “那怎么现在又想妥协了？”鹭卓又问。 “谁妥协了？”卓沅嘴硬道：“我这不叫妥协。” 他就是冷静下来了而已。 虽然依旧生气他爸拉偏架，但他对着长辈不礼貌确实做的不对，而且他经济也没独立，离家出走他爸也没把他的卡停掉，这行为已经非常慈父了，卓沅觉得自己偶尔也得给大人一个台阶下。 不过他这十几年的人生里，只知道怎么叛逆，还真不知道怎么服软。 鹭卓看出来卓沅的迟疑，但没戳穿，而是半开玩笑的转移话题：“怎么，舍不得走啊？” 他以为卓沅会嘴硬反驳，结果卓沅却在短暂的沉默后点点头，“有点。” 虽然这么说很矫情，但卓沅确实有点舍不得鹭卓那个没有争吵与阴阳怪气的家，舍不得在这轻松愉快的氛围，更舍不得这一切的来源，鹭卓。 两人本来就是陌生人，阴差阳错的有了些交集。 卓沅短暂的从鹭卓这里汲取了一些温暖，但他知道鹭卓没有理由一直照顾他，他总归要离开，然后继续去一个人面对孤独。 这是无法躲避，也无法忽略的事实。 这个认知让卓沅陷入沉默，但鹭卓似乎并没有把事情想的如此悲观。 “这个好解决，”鹭卓说：“你就是回去认个错，又不是进去了，想什么时候来玩都行，鹭哥这永远欢迎你。” 卓沅惊讶的抬头看他。 “哥从来不骗人，”鹭卓拍了拍胸脯，保证道：“别哭丧着脸了，回去好好跟你爸说，嘴甜点，没事了再回来，在这待多久都行。” 有了鹭卓的正向推动，卓沅又纠结了两天，终于买好了回豫市的机票。 但好巧不巧，卓沅走的那天鹭卓有事走不开，没办法送他去机场，鹭卓说找人送他也被拒绝了。 “你记得到时候接我就行。”卓沅说，已经默认了自己一定会回来这件事。 鹭卓同样也默认，并保证，“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会去接卓沅。” 卓沅说：“我记住了。” 卓沅走的那天天气不好，从早晨起来就一直下着小雨，直到下午卓沅出发去机场雨也没停。 去机场的路上也不顺利，平时不会堵车的路和时间，今天却堵的要命，一问才知道前边出了车祸。 这些平时无所谓的小事堆叠起来，让卓沅原本就有些忐忑的心更不安稳。 他回家的事情并没有跟老爸说，甚至连回家之后说什么、做什么也没想好，但鹭卓安慰他，“你们毕竟是亲父子，所以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态度。” 他也没想明白自己该是什么态度，但听鹭卓的应该没错。 好好说话，嘴甜一点。 司机师傅下车去看情况，卓沅有些焦躁，坐在车上不断地转着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下，提示收到一条新消息。 卓沅低头去看，看见联系人是老爸，第一反应是他又在群里艾特全体成员，但仔细一看是私聊。 不会是什么群发消息吧？ 或者是老爸决定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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