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养教练从门外走进来,招了招手里的一叠资料:“都挤在那里干嘛呢?过来开会!” 众人瞬间作鸟兽散,及川赖获救般吐出一口气。 乌养教练手上的一叠资料是昨天从及川赖下车前交给他的记录本上打印下来的,上面洋洋洒洒图画了不少东西。 他把器械室的白板拉出来,抬头找到坐在角落里的及川赖,朝他招手:“那个及川,你先来说。” 于是在视线聚焦的中心处,及川赖一手撑腿一手扶腰,嘴巴紧抿跟出力,整个人颤颤悠悠地往上拔,旁观的人都忍不住跟他一起提上一口气使劲。 腰部的力量才灌进去一半就忍不住挂上闸门,他悬空的屁股一下子就摔了回去。 啪,起立失败。 众人:“……” 乌养教练手刚抬起一半:“……” “……那什么,身体还好吗及川?” 怎么今天起个身看着比他奶奶还费劲。 及川赖心如死灰地摆摆手:“抱歉教练,我能坐着吗?” “啊,好的。” 乌养教练把白板直接推到他的手边。 及川赖挪了挪屁股,索性给自己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地上的人也齐齐转了个方向。 他开口,淡淡的声音像是在娓娓道来:“关于音驹这支队伍,他们的风格可以说和我们截然不同。在比赛伊始,对面看起来攻防平开没有亮点,但一旦时间拉长,他们出色的防守能力就会逐渐凸显,直至完全盖过我们的锋芒,届时他们看似平平无奇的进攻能力就能发挥出另开生面的效果。” 用一个词概括就是“慢热”。 “我先前联系黑尾前辈是想和他请教关于拦网的技巧,但是这次两个队伍的交流,似乎让我们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西谷夕闻言,抢着举手:“我很喜欢夜久前辈,他好厉害!” 夜久卫辅,就是音驹的自由人,他的个人风格带着纤悉无遗的细腻,只要当他处于后排,乌野扣球得分和发球得分的难度就会大大提高。 日向翔阳也一脸激动:“研磨也很厉害!” 及川赖对训练赛最后那个来回拉扯了好几趟的球同样历历在目,肯定地点点头。 在赛场上碰到的最麻烦的对手,一种是像牛岛若利那样的顶级力量选手,一种就是像孤爪研磨那样的顶级脑力选手。 这两个是同一种程度上的费神又费命。 影山飞雄坐姿端正,一脸认真地问:“所以有方法可以应对像这样的队伍吗?” 及川赖缓慢地挺了挺身,避开他的眼睛:“还没想到。” 连及川赖都没能在第一时间想到办法,其他人顿时感受到了来自东京强校的压迫感。 乌养教练见状,抚掌吸引众人的视线:“别想着一口气吃成胖子,只是现在没有,不代表之后没有,总之要先消化好这场来之不易的训练赛。” 乌养教练落实到每个人的具体问题,简单说了几句,然后挥手让所有人自行针对性地去练习。 在讨论如何撑开音驹坚实的盾牌之前,构筑起一面势均的防御网才是摆在他们面前最亟需解决的问题。 而这张防御网的第一面,就是拦网。 解散后,日向翔阳小跑着追上月岛萤:“月岛,我们来练习拦网吧,你来拦住我和影山的快攻!” 他看到音驹那位很厉害的副攻昨天一直在教月岛萤拦网,现在的月岛一定很厉害! 而月岛萤只是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抬步走开,轻描淡写又干净利落:“不要。” 日向翔阳&影山飞雄:“……” 两人的对话传进及川赖的耳朵里,他翻阅记录本的手没停,抬头看过去一眼。 日向翔阳和月岛萤,这两个人对于训练的态度向来走在两个极端。 嗯,关于如何调动队员的训练积极性,这也是个大问题。 距离早课的时间还早,体育场内的训练很快就进展得如火如荼。 山口忠跑到场外捡球,回头就看见椅子上正杵着脑袋发呆的及川赖。 从刚才到现在,他维持这个姿势已经半个小时没动了。 他微垂脑袋,下巴借力支撑着,眼皮半耷,看着面前正在练球的几人。 拦网的训练更多地只能靠个人积累,及川赖帮不上太大的忙,只能坐在那一边揉着破腰一边发散思维。 及川赖一开始在他哥的影响下选择打二传,对于及川彻传授的其中一个经验深信不疑:要了解你的队友。 只有摸透了队友,才能在赛场上最大发挥他们的优势。 这一点他直至今日都一直在贯彻践行着。 如果继续他昨天的思路,想要找到一个足以和怪物快攻媲美的另一种攻击模式的话—— 他的面前,昨天因受伤而没能上场的菅原孝支在网侧屈腿起跳,脱手而出的球快而细腻,精准地飞向攻手的身前。 是和影山飞雄完全不一样的托球风格。 不相同,意味着可能性。 要不就试试从菅原前辈入手吧。
第40章 及川赖进来排球部后最开始搭档的人就是菅原孝支,他对于菅原孝支的打球习惯和风格在一开始就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可惜这层了解只是浮于表面,并不深入,就像是面前蒙了一层雾一样摸不清看不透。 如果想要从菅原前辈的身上找到新式攻击的突破口,这还远远不够。 “诶,你是想问阿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这周最后一晚的训练结束,泽村大地刚把体育馆的门上好锁,就被一直等在身后的及川赖拦下。 晴天入夜就凉得快,及川赖穿着黑色的立领校服靠在被阴影淹没的栏杆边,泽村大地刚回头的时候还被吓了一跳。 他的食指来回摸索面颊,这个问题仿佛是什么天大的难题一样,他站在那嗯嗯啊啊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呃……阿菅吧,怎么说呢……嗯,人挺好的。” 及川赖虽然对这一点深表赞同,但这很可惜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大地前辈,请问还有吗?”他的头在询问的过程中不自觉微微前倾,这幅探知欲旺盛的模样把泽村大地看得颇为发毛。 “……及川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他‘哈哈’干笑了两声,内心已经仿佛山体崩裂了一样忍不住大喊:突然问这种问题叫人怎么回答啊?! 及川赖收回前倾的身体,一副了然地模样:“果然这个问题还是太奇怪了吗。” 泽村大地:“……” 你原来自己也知道吗? 不仅这个问题很奇怪,他突然跑来问‘菅原前辈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种行为也叫人直呼奇怪。 泽村大地身为队长,向来一直多方位全方面关心队员的各种心理生理等问题,见及川赖突然反常的状态,心生狐疑。 他叫住正要转身离开的及川赖,幽幽问:“及川,和阿菅闹矛盾了?” 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对,自打及川赖入社之后就一直黏着菅原孝支,这种情况在这一周甚至愈发明显,怎么看都不可能是闹矛盾了。 他又试探一句:“及川最近跟阿菅相处的怎么样?” 为了全方位预警掩护,及川赖每天训练前都会跑去三年级四组的门口接人,这几天中饭也约着一起吃,放学也是菅原前辈帮他送到地铁站,已经很久没有坐公交回家了。 及川赖觉得他们相处得没有什么问题:“挺好的。” 泽村大地循循善诱:“那及川怎么突然问阿菅的事情呢?” 及川赖诚恳:“因为想找菅原前辈一起练球。” 泽村大地一愣:“就因为这个吗?” 他又转念一想,但是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找对方练球真的还需要他作为媒介吗? ……真的需要吗? 及川赖被泽村大地这般刨根问底的语气问得一愣,在脑袋里搜刮了好一阵,不太确定地反问:“不能因为这个吗?” 但他确实只有这么一个原因啊。 泽村大地哽了好半晌才慢悠悠说:“也……行。” 及川赖对泽村大地的反应感到很奇怪,但对方是他思来索去几天后认为的最有可能了解菅原前辈的人,不死心再问了一遍:“所以前辈觉得菅原前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泽村大地很想帮助他,但搜肠刮肚半天也还是只有一句:“……一个很好的人。” 及川赖遗憾道别。 回家前,他又逆着回家的方向去了便利店,乌养教练正翘着二郎腿在桌子后面翻阅报纸,见来人是他还愣了片刻。 他把烟掐掉,掸掸灰:“我记得你家不往这个方向吧,怎么了吗?” 及川赖把书包放下,拉了椅子坐到他对面,开门见山。 乌养教练:“……” 菅原是一个怎样的人? 嘶,难题。 好在他身为教练,从这个身份入手多多少少还是能说一点东西出来:“菅原的基本功还是挺扎实的,技术不错,心态也好,很不错的球员。” 说完后,他视线虚浮漂移,不敢落在对面坐着的人的脸上。莫名有种梦回读书期间被老师单独叫到办公室面谈的紧张感。 及川赖神色如常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教练,您说的太笼统了。” 就像万能公式一样,他没有办法根据这个答案提炼出有用的讯息。 乌养教练盯着他,幡然醒悟自己才是教练,干什么要害怕他自己手底下的小球员。 指着店门示意:“这个点你该回家了,而不是特意绕原路来为难我。” 及川赖的屁股就像是黏上了凳子一样,反而坐得更紧了,坦言:“我想从菅原前辈的身上找到新的得分方法。” 他的语气和神情都十分诚恳,乌养教练沉默地看着他,不由放下翘着的腿,跟着严肃起来。 两人被一种极致沉默无言的氛围包裹,半晌,乌养教练抽出一根烟点上火,半望天思索。 终于在脑细胞殆尽之前,慢悠悠从云雾中吐出来一句: “……一个,挺好的小伙。” 及川赖失望离开。 他一个人走到地铁站,挤上满是通勤社畜的一班车,望着透明玻璃上灰黑的倒影又问自己一遍: 菅原前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半个小时后,他在人流的裹挟中下了车,放弃思考。 - “iwa酱,为什么家里没有蛋了。” 行李箱摊开在客厅,沙发上都是散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厨房里传来排风扇的嗡嗡声。 岩泉一无语的吐槽响起:“因为吃完了,笨蛋。” 他的声音因为外放而有些失真,但并不影响及川彻听得津津有味。 “你在煮面?放两包吧。”岩泉一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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