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覆灭组织的代价包括他的性命,你会像以前那样处理逢场作戏的旗子们那么干脆利落吗。” 这是一个陈述句,意味着云雀恭弥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因为不会下手,显而易见,说是沉没成本也好,说是用情至深也罢,云宫律杀不了安室透,大局已定。 “……” 云宫律眨了眨眼,半晌才露出一个气音笑道:“这样的指责也太严厉了吧。” 说着他仰了仰头,似乎是在活动着颈部僵硬的肌肉,语气飘忽不定道:“我不知道的……嘛,的确蛮多的。” 说着,他从衣袋中取出一个绒面的首饰盒子,长条形的包装盒限定了他的形式相对局限,云宫律将他放置在木质的矮几上,随后用左手撑住下颌微笑了起来。 云雀恭弥看着他的动作,目光从人流连到首饰盒身上,自己却是岿然不动,静静地等待着云宫律自己开口。 而云宫律也没有让他失望,只见他垂下眼眸注视着那只绒面的盒子,右手食指轻轻拨弄了一下用作装饰的小蝴蝶结,语气平淡又闲适:“恭弥,你听说过莱布尼茨的【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这个理论吗?” 云雀恭弥垂眸,抿茶不语。 云宫律也不恼怒,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也不会出现两个完全一样的人。” 说到这里,他又缓慢的支起身子,他拾起那只首饰盒子,扣住盖子缓缓揭起,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两分兴味,右眉微微挑起,他看着盒中的物件儿,缓缓道来。 将首饰盒子扣在掌心,云宫律歪了歪头将之转向云雀恭弥的方向,笑眯眯的说道。 ——“而我,却找到了两块一模一样的宝石。” 云宫律压低声音,裹挟着浅淡笑意的嗓音像是在说什么无伤大雅的小小玩笑:“你说,这是绝无仅有的奇迹,还是命运的又一次恶作剧呢?” 狭长的盒中,法兰绒的垫料上,除了彭格列众人熟的不能再熟的、属于云雀恭弥的定制指环,还有一条漂亮的蓝宝石项链。 吊坠底座上是一块熟悉的、珍贵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如出一辙的切割方式,万中无一的宝石色泽,无一不在向世界宣布二者的无限接近。 又或者,本来就是一体。 而云雀恭弥听着他的话语却想着,又在说谎。 他不欲配合云宫律自己都觉得无趣的笑话,只是用极为敷衍的口气道:“是吗?那就好好加油吧。” 说到这里,云雀恭弥顿了顿,而后又补了一句:“一个提示,如果你已经想好了你究竟在找求些什么,长野县或许会给你一点提示。” “阿拉。” 已经站起身来,准备离去的云宫律已然收好了盒子,他回过头来,漂亮的紫色眼睛像往常一样眯出昳丽的光泽,乍一眼看来,甚至有些危险的气息。 云宫律笑道:“提前透题可不是什么好行为哦。” “说不说在我,听不听在你。” 云雀恭弥语气中似乎也多了几分闲适:“以及,你的确该走了,不送。” 云宫律笑叹着摇了摇头:“太无情了,真好奇到底是怎么样的真相才能让你们统一口径呢。” “有了猜想就自己去验证他,我想你不会对答案失望。” 听着这样的形容,云宫律耸了耸肩,他抬步往门外走去,门外的侍从极有眼色的将障子门适时拉开,他几乎都要踩到走廊的地板了,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头,微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 云宫律微笑:“让那位在角落的朋友也出来喝杯茶吧,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躲躲藏藏,但有时装聋作哑也是一门学问不是吗。” 屋内无人回应,门外手搭在障子门上的侍从们相当和顺的低着头,不对大人们的行为轻置一词,唯有端坐与案几一侧的云雀恭弥听着他的话语哂笑,看好戏的姿态全不遮掩。 没得到回应的云宫律也不恼怒,他可有可无的耸了耸肩:“好吧,看来我们今天的确缺了点见面的缘分,那么再见。” “奇怪的朋友。” 说到这里,云宫律转身离开,障子门滑轨的声音是有些粗噶的,而后伴着砰的合并之音,和室内重归寂静。 云雀恭弥将属于云宫律的茶盏捻起放在一边,而后新取了一只放在对面,估算着云宫律早就走到了听不见看不见的地方,适才亮亮开口。 “好了,出来吧。他今天也没心思玩躲猫猫的游戏。” 伴着这声话音落下,墙角的和式屏风后传来咯嚓一声,随后便是足够利落的脚步声,从中走出的男人身材高大,休闲装不能掩盖他良好锻炼出的一身肌肉,黑色的短发利落清爽,他带着些许叹息说道:“好可怕,竟然压抑过存在感的我也可以干脆利落的察觉吗?” “大概是一开始就知道了。” 云雀恭弥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冷静,他为杯盏斟满茶水放到对面示意对方坐下详谈。 云雀恭弥:“那家伙的五感十分敏锐,是他们那一届最优秀的杀手来着。” 对方却没有要坐下的意思,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云雀恭弥的十步之外,听着这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起来,zero也是我们那一届最优秀的呢,真有意思。” “警察和mafia……” 云雀恭弥扯了扯唇角:“听起来就像什么奇怪的小说设定。” “说的也是呢。” 那人赞许的点了点头:“不过zero那家伙本身也蛮小说的,非要说的话还有点罗曼蒂克情节,嗯,好有趣,好想去他们的咖啡厅看热闹。” “带幻术大概不可以,云宫律不可能察觉不到。” 云雀恭弥语气凉凉的说道,话语中不乏泼冷水的意思:“况且,退一万步来说,你真的觉得你易容过,伪装过,就能后逃离降谷零的怀疑吗。” “——诸伏景光。” 被叫出全名的那人澄亮的蓝眸闪动,带着安抚意味的笑道:“这倒是个问题哈哈,不过没关系的,律不是都已经找到宝石了吗。” 这位本应如档案上彻底死亡的男人此刻就站在云雀恭弥的几步之外,带着狡黠意味笑道:“说不定,再过不久,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现在zero的面前了哦。” 他眯了眯猫眼,意味深长道:“未来,已经来了嘛。”
第77章 彭格列基地之上,现在已经成为了风纪财团的总部大楼,从电梯口出来走向大门,云宫律难得的有些迷茫。 无关乎利益一类的想法,云宫律只是在思考他接下来去哪儿比较好。 与云雀恭弥的谈话称得上收获良多,尽管他仍然有意避开了不少相当敏感内容,却也不妨碍云宫律为自己的不少猜测落下实际。 首先,云宫律的确是缺失了一段记忆的,与安室透(虽然知道这家伙的确不叫这名儿,但姑且还是这么称呼着吧),与白兰都关系匪浅的记忆,以至于哪怕已经抹去了相关的内容依旧无法改变云宫律对白兰的好恶,甚至恨屋及乌,至今也未曾和解。 那该是怎么样的仇恨呢? 夏日的阳光称得上毒辣,他驻足于旋转门侧的玻璃橱窗前,道路上往来的行人被炙烤的奄奄,都难免向两侧建筑物内的人们投以羡慕的目光。 而大楼内的人们也都若有似无的对无所事事的云宫先生投来视线,尽管他本人几乎没怎么来过这处公司,但托了云雀恭弥给他挂的顾问头衔和他那得天独厚的相貌,此类目光哪怕是在风纪财团也不曾减少。 “云宫大人。” 听见这个称呼,云宫律先是回眸瞥了一眼来人,随即才转过身来,若有所思的神态早就收了起来,此刻挂上他最常使用的和煦微笑:“呀,草壁学长,怎么了吗?” 浅紫色的眸子微眯,云宫律笑着说道:“难道是恭弥又有什么不得了的提示要给我?顺便一提,如果给的太多,game就会变得很无趣哦。” 草壁哲矢:“……” 草壁哲矢神色严肃:“还请您不要太过轻慢的对待这件事,倘若不曾认真对待,您恐怕不会得偿所愿。” 云宫律微笑:“原来如此,你也知道真相。” 草壁哲矢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云宫律方才的发言不过是一个再浅显的试探,自己却因此失言。 他有些惭愧的抿了抿唇,靠谱的草壁先生自知有错的低下了头。 “不要这么沮丧啦,草壁先生。” 云宫律却在此时移开了视线,堪称轻快的笑了起来:“也不用这样拘谨而惭愧,我知道你、恭弥,还有大家的意思。” 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墙洒进大厅,身穿休闲服的云宫律周身镀上了光晕,他也不欲在此多做纠结,掏出手机解锁后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着:“所以呢?你叫住我有什么事?” “是委员长,” 草壁哲矢依旧垂着眸子,或许是因为刚刚被轻而易举的诈了信息,他此刻的姿态更加一板一眼,完全是一副优秀下属的作风:“他询问是否需要安排您前去长野县。” 哦,长野县,恭弥说的线索所在地。 云宫律若有似无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也没什么更多的功夫去延展思索,嘴上倒是反应的很快:“啊,这就不用了。” 说着,云宫律用右手扣住手机,朝草壁哲矢挥了挥示意他来看,笑眯眯道:“我打算先回一趟米花,嘛,已经让人来接了哦。” 亮度调高的屏幕上显示的是与某人的聊天界面,云宫律的备注是知名不具波本君,忽略上面那些意味不明的对话,目前聊天框停留在云宫律发出的【有空来接我一下嘛?】以及他发出的地址上。 叮咚! 清脆的铃声一响,在云宫律发出消息的一分钟后,对方回复了。 知名不具波本君:【现在吗?好吧,只是辛苦小梓小姐了,你的伴手礼有带吗?】 草壁哲矢:…… 很好,他大概知道那位是谁了。 而看着草壁哲矢那变得花花绿绿的表情,云宫律却耸了耸肩:“看见了吗?好了,你可以回去工作了哦。” 草壁哲矢嘴开合着,最后还是坚涩道:“我不明白,殿下。” 这位靠谱的、坚定的、忠诚的先生难得的感到了些许迷茫,就像云宫律在听见云雀恭弥点破他对安室透不寻常的在意时那样的迷茫,他询问道:“我以为您立刻动身去往长野县。” “为什么。” 这下反倒是轮到云宫律歪了歪头:“我去长野县旅游吗?光知道一个地名,难道我去那里就能够非常好运的撞到关键人物,获得关键信息,解开未知之谜吗?” 云宫律轻笑着说道:“那也太巧合了,我不相信我会这样好运。” 草壁哲矢保持了沉默,他大概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即便面对着亲友的隐瞒,自我的缺失,爱人的难言,云宫律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心态,他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按照自己的步调去靠近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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