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梓小姐。” 安室透突然出声道:“刚刚看到冰箱里的草莓要用光了,可以拜托你现在去买一点来应急吗?” 坐在吧台边整理的榎本梓站起身来,刚刚店里最后的客人也起身结账,她也正好清闲下来,因此也欣然应道:“可以呀,安室先生也正好看看还缺些什么,我一并买回来的好。” 将餐具端进厨房的安室透又打开冰箱斟酌片刻报出了几样东西,榎本梓一一应下,脱了围裙便钻出门去。 云宫律并没有说话,自奥列格兄妹走出店门他便一直沉默着,又或者说撕开这人轻佻花言的表象,这人待在波洛的时候,大多数是安静的。 像是一个静静待在阳台边的植物,绝大多数情况下是作为一个沉默的装饰品,对于安室透和榎本梓来说,店长虽然已经换了有一段时间,却从未出现过什么适应与否的问题。 前任店长并不是爱来店里的性子,也不像云宫律几乎每天下午都像个定点刷新的npc一样准时出现在那个位子上,点上一杯咖啡,再加上一份甜或不甜的餐点,有时会带上电脑似乎处理了些公务,有时却只是单纯的逗弄着猫咪安静的待在一边。 云宫律似乎很耐得住寂寞,安室透想着,隔着厨房的门帘他看不见情人此刻的模样,但大抵也不过是尝尝蛋糕,捋捋猫毛。 店里很安静。 水流从龙头涌出,冲刷着堆叠起来的餐具,安室透一一将之清洗又放入消毒柜,这样的活计每天都会有,称不上费时就已经解决,将湿淋淋的手擦拭干净,他思考着接下来做什么。 为了一会儿后的客人准备餐点或许是个好主意,可惜半成品一类的东西清晨上班时已经准备的一应俱全,此刻并没有什么需要临时补充的。 或许去和云宫律闲谈是个好主意,云宫律是耐得住寂寞不错,可他也从不会拒绝涌向他的好意,况且这人一向对安室透很有耐心。 可安室透却无端的有些烦躁。 “在想什么呢?” 熟悉的清越男声在门边响起。 安室透近乎是本能的笑了笑:“青提蛋糕合你的口味吗?” 云宫律是一个甜品爱好者,尤其偏爱不怎么甜腻的甜品,青提蛋糕正正好踩在他的喜好点上,不论怎么想答案都差不多。 但也不过是随口拿来遮掩的借口,无关紧要。 但云宫律这一次的回答却出乎意料。 他摇了摇头,声音如常:“不太好。” 安室透怔了怔,扯了扯唇角:“怎么会,你不是历来喜爱这个风格的吗?” 却见云宫律眨了眨眼,戏谑的笑了笑:“既然如此,你还问我干嘛?” 安室透:…… 因为是扯来的借口,无关紧要? 因为云宫律向来喜恶莫测,因此最好是每一次回答都在他的预期之内,才能让他更有底气的走下去。 见安室透没有说话,云宫律则自顾自的扯开吧台下的凳子放到门边坐下,后脑勺抵着门框道:“你有些心不在焉,透。” 他蹙了蹙眉,像是真心实意的困惑:“是在因为我刚刚约见了拉布伦切兄妹吗?” 安室透眸光内敛,大概猜到了云宫律此刻的想法。 因为波洛咖啡厅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切实的交际,因此在过往的交际中,咖啡厅是私密的,有归属的,是属于云宫律和安室透的,是店长和店员的。 最开始的表面和谐也好,后来的交锋试探,云宫律的一句句暧昧言辞是裹了蜜糖的利刃,每一个都是精准的直逼命门,但在这个时候,他们反倒是像个局外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波本和秘书长。 咖啡厅是他们的共同锚点,但云宫律将这里定做艾蕾妮卡和奥列格的谈话地点。 是试探?还是别的?间谍积年累月的性格由不得他不去多想,他早已习惯用多重思维看待故事,但今天他就像一头私有领域被侵犯的狮子,焦躁不安的磨着爪子。 况且那个奥列格还是真切见过自己警察一面的人,他都能注意到的局促之感,云宫律自然也会察觉,但他是否会在意,又是否追根究底,都未可知。 诸多思绪混杂,安室透因什么生气也不重要了。 云宫律仰着头,安室透站在清洗池边,两人距离不过两米,他笑着说答非所问:“我其实蛮喜欢你戴波洛领结的样子。” 安室透从没在云宫律的面前穿戴过波洛领结,那是属于波本的工作服。 云宫律也不过只在那张情报的单薄照片上瞧见过,扣着鸭舌帽只露出半张脸的男人,矫健的身材足够撑起挑人的衣物,侧身走开的样子胸口的宝石闪烁。 云宫律笑着道:“我很乐意带客人来波洛洽谈事宜,你呢,你愿意戴着波洛领结来上班吗?” 我从不觉得云宫律和秘书长应该分开来算,你呢,你是否将安室透和波本看做一人了呢? 这其实是个很简单的问题,轻飘飘的像是夏初的微风,安室透大可滴水不漏的答上一句你喜欢我会考虑,此刻却有些说不出口。 紫色的漂亮眼睛此刻定定的看着他,对这样的眼睛注视着很容易让人产生情愿溺毙在这里的想法。 于是安室透也笑了笑:“所以你是喜欢青提蛋糕的吧?” “好吧,其实喜欢到希望可以再来一份。” 云宫律承着他的话说道,眉眼弯了弯,眸光细碎。 安室透也顺着点了点头,顺理成章的给店长准备起了第二份小蛋糕,云宫律也没有起身离开,只是静静的坐在门边看着安室透动作。 安室透的动作堪称赏心悦目,或许是人帅了干什么都帅,又或者是长期的工作让他的行为行云流水,看着也不觉得让人无趣。 他们其实拥有过很多个这样静谧的下午,安室透尽管迟到早退不少,但总归在店里打工的日子还是不少的,云宫律又总是在这店里,因此出现尽管两人并未对视,却也能感受到与自己同在一个空间内的,属于对方的气息的情况也不出奇。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寞与群星。” 云宫律看着安室透给蛋糕胚裱花,他唇角噙着浅笑,突然道:“你的沉默就是星星的沉默。” 安室透立刻笑道:“聂鲁达的情诗?最后一句呢。” “忘了。”云宫律耸了耸肩:“我只想对你说这一句。” “为什么,最后一句不贴切吗?” 安室透低着头手上动作不停,嘴上却是不断的调侃:“我是不遥远还是不明亮?” 云宫律托着腮,或许是靠在门框上实在有些硌人,他的双腿交叠,硬是将这个局促的动作做出几分风流来:“你很明亮。” 但你并不遥远,你就在我的身旁。 安室透心领神会,他和云宫律大抵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在的,因此他了解云宫律,却又不了解云宫律。 就像此刻,安室透总归是有些高兴的,没有人能对这样的话无动于衷,于是他说:“我的建议是,吃好你的小蛋糕。” “为什么,奥蕾莉会来和我抢吗?” 云宫律盯着他手边已经完成的蛋糕:“而且为什么你对我点第二份毫不质疑呢?这份是给你的,亲爱的透。” 安室透眨眨眼:“我可不爱吃甜的。” 云宫律笑笑:“所以这个也不怎么甜。” 不约而同的,两人的眼睛静静地对上,云宫律放轻声音:“我送你一件礼物,代价是吃完小蛋糕怎么样?” 安室透瞳孔微缩:“虽然听起来我稳赚不赔,但我不是很想赚呢。” “那要怎么样呢,我亲爱的透。” 云宫律作思考状:“再给你念一首情诗你会肯吗?” 他自顾自的数着数着:“聂鲁达、博尔赫斯、泰戈尔、辛波斯卡——你想听谁的呢?” “知道这么多啊云宫君。”安室透揶揄道,他抽出一把银色的小勺子,俨然是同意的云宫律的提议,刚刚是不想赚这一出,现在则是要赚个应有尽有。 他看着云宫律笑笑,送进口中一小块蛋糕:“我想听莎士比亚的。” 云宫律如他所愿,清越的男声轻轻的复述着莎士比亚的传世之作,听着他说我可否将你比作夏日,安室透略略出神。 门帘外稀疏的客人存在感趋近于零,却又有客人走进门来打算点单,说到这里,舒缓的情诗似乎也变得局促。 安室透示意云宫律待会儿再说,他放下手中的甜品勺,打算掀开帘子。 云宫律站起身来,略略上前两步逼住安室透。 “但是你的长夏永远不会凋歇,” 他说:“当你在不朽的诗中与时同长,” 诗歌念完,店厅内似乎也多了细碎的杂言,似乎是在讨论店里为什么没人来招待。 “我知道你本来想听我说什么,莎士比亚的抒情诗选叫以吻封缄。” 云宫律用气音说道,尾音上扬,像是毫不掩饰的笑意:“日本人的含蓄总是这样的,透君也总是这样的。” 他仰头,如店员所愿,以吻封缄。 安室透得偿所愿,也顺从内心,唇舌交缠吻得颇有些难舍难分。 他们都再一次尝到了属于青提余韵的清甜味道,尽管再轻淡不过。 半晌之后,云宫律气息略略不稳的退了下来,他的双手撑在安室透的肩上,笑了起来:“该去工作了,透君?” 安室透如他所言,就像是平常的每一个打工的日子,他眨眨眼睛又蜻蜓点水拂过唇角,随后又春风化雨的掀开帘子去做众人熟知的三好店员了。 而又过了片刻,云宫律才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和众人打招呼。 “店长刚刚原来是在厨房吗?难怪只看见了奥蕾莉没看见您呢。” 这是一位经常来的女高中生的恍然发言。 而云宫律则浑不在意的笑笑:“其实是在偷吃啦。” “诶?偷吃?好差劲!” 那个女生笑着道:“不过是什么呢?波洛即将推出的新品吗?” “嗯…秘密。” 云宫律笑道,竖起食指放在唇前迅速眨了眨右眼:“这个是店长的特权哦。”
第54章 大约是因临近榜晚学生们大多都放学,波洛咖啡厅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 安室透这边送上一份三明治,又听见门铃清脆,转过头来道上一声欢迎光临。 “下午好安室哥哥——” 熟悉的几个小孩站在门边冲他高兴的挥着手,而与另外几个小孩不同,茶发小姑娘脸上戴着口罩,兴致不高的缀在末尾。 云宫律原本倚在柜台边同客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闻言转过头来:“只和安室哥哥道好,不和我道好吗?” 柯南看透这糟糕的大人心情现在不错,于是也没有阻止他调侃周身这堆小孩的意思,只是立在一边思索先前听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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