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庭园,纸月乌被接待着去往餐厅。 传统木质结构的房屋中,处处流动着宁静、雅致的美。 餐厅内,开放式厨房,一张容纳十二人的大餐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都是提前预约的食客。 餐具已经摆好,主厨和学徒热情地冲纸月乌打了个招呼,请他坐下:“麻烦您等一会儿,还没有到时间。” 纸月乌轻轻颔首,坐了下来,他身边是一位穿着粉白色传统服饰,盘梳着红发的女士。眼尾细长,晕开漂亮的胭脂色,古典美丽的容颜,仿若盛开牡丹,飞散的樱雨,秋日如火的红叶。 看到纸月乌在一旁落座,她微笑道:“你好啊,小哥。” 纸月乌怔了一下,对这位女士生出些许好感,微微低头致意:“见到您,我始知红叶之艳。” 因受王妃与母亲的教导,他对女性不吝尊重,不吝赞赏。 女士有些惊讶地掩口,随即开心地笑了起来:“谢谢。”
第18章 早餐 很快用餐时间到了,十二个座位也陆续来人,但直到主厨宣布开饭,还有一位没到。 没到也不能让其他人干等着,主厨只能空着他的位子,先给其他食客上菜。 伴随着轻柔禅意的音乐,第一道上来的是朝粥,切得极细的鸡茸和松茸和上好的白米一起熬炖,香气积攒已久,扑面而来,温暖、浓郁,不失清新。食客们的肚子霎时‘咕咕’鸣叫起来,渴望着赶紧来上一碗。 助手将一碗盛好的粥放到纸月乌面前,纸月乌舀起一勺,发现粥的黏稠度很高,挂在勺子上晶莹软白,几乎没有粥水滴落。 他轻轻吹了吹,甫一入口,眉目便舒展了开。 温软香糯,鲜甜入味。 每一粒米都渗透了鸡肉的鲜美和松茸的清香,顺滑地滑下喉咙,慢慢安抚清晨饥肠辘辘的胃。主厨在熬粥时没有过多使用调料,而是想办法突出食材的本味——粥中所有的鲜味,几乎都来自原材料,是珍禽之鲜,是山野之鲜。因此它的香气虽然浓郁扑鼻,但整体口感偏清淡,并没有喧宾夺主,而是很好地起到暖化胃部的作用。 和粥一起端上的,还有一道秋葵、萝卜、茄子、莲藕和蒲瓜腌制的小菜拼盘。味道还算清爽,在纸月乌看来除了萝卜不够脆外,其他还好。 第二道上的是一只煮过的鱼卷,配有切成两半,黄澄澄的溏心蛋。 鱼卷除了深海鳕鱼肉,青花鱼肉,还混合着松叶蟹肉、牡丹虾肉的味道,用木鱼花汤煮过,品尝感想用八字形容,就是弹牙软糯,海味清鲜。回味还带有一点点清新的微酸,增加了味道的层次感。 溏心蛋鸡蛋的香味极浓,流心蛋黄几乎像是液态布丁,带有果香和麦香的味道。很难想象鸡蛋原本的味道能这么香醇,毕竟很多人讨厌吃鸡蛋的原因,就是因为鸡蛋总是散发着一股腥味。 食客们满足地细细品尝,偶尔小声地分享感想。红发女士在吃了半个溏心蛋后,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道:“这个蛋太美味了,虽然在拉面店都能吃到,但这家做得好像格外香浓些,流心也恰到好处,不是太生,也不是太熟。” “还可以。”纸月乌中肯道,以凡人的本事,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 主厨即将上的下一道,就是早餐的重头戏,寿司拼盘。包含金黄海胆、金枪鱼赤身、鰆鱼、鲷鱼、车海老、鱼子等口味。虽然不是专业寿司店捏一个吃一个的精心细致,但最大程度地既保留了花样和新鲜。 食客们含笑期待,脑海中都浮现出各自最爱的寿司口味,海胆鲜甜,赤身丰满,鲷鱼轻盈,鱼子爆汁...再配合着香喷喷的大米饭,一口一个,塞满口腔,大口一嚼...啊啊简直是神仙滋味。 就在大家望眼欲穿时,门口进来了一个男人。 迟到的十二号。 纸月乌掀起眼皮,打量了一眼这人,西装西裤,像个上班族,发际线很高,看神情像是一夜没睡,满脸散发着低气压,两眼布满血丝,红得吓人。 助手随口道:“这位先生,您迟到了。” 这本是一句提醒,毕竟男人确实超过了预约时间,如果是规矩大的店家,宁愿退款也不会接待。因为每上一道菜都有时间规定——店家要保证菜肴的温度和口感,保证每一位客人都能享受相同的服务。 其他食客没觉得怎么着,这个男人却莫名破防,把沾着灰的公文包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搁,冲着助手骂道:“你管我迟不迟到?你算老几?看清楚,我是客人,是上帝,是付钱养活你们的人。迟到怎么了?就算我半夜来,你们也得给我半夜爬起来做。因为我付了钱!没有我,你们都得饿死!” 这...纸月乌心说真不至于。 年轻的小助手已经懵了,脸色涨红,舌头僵硬:“你...你...”憋了老半天竟发不出声音。 年纪更大的主厨轻轻拍了拍他的背,转而对男人笑道:“请您不要生气,这孩子也只是提醒,害怕您来晚了,错失食物最好的口感,不小心冒犯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主厨先道个歉,打了圆场,缓和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本想趁势劝说给男人退款,可男人却一屁股坐了下去,阴阳怪气道:“凭什么劝我不要生气?你的助手可以气人,就要限制我生气的权利吗?提醒?这是提醒吗?这明明是对我尊严的侮辱!还有什么担心错失了口感,呵呵,表面上是担心,其实就是在找借口吧?找借口来掩饰你们对客人的蔑视!但是今天,你们别想再得意了,因为你们遇到了我,我要代表全体客人,勇敢地站出来,打倒你们的嚣张气焰,为所有客人出一口气!” 主厨失语了。 助手气疯了。 客人们震惊了。 卧槽? 他在说什么?! 为什么每个字都能听懂,连起来却不像人话?! 主厨一脸懵逼,磕绊道:“...什么...什么嚣张气焰?哪有?” 男人理直气壮道:“我觉得有,就是有。” 主厨:“...” 助手气得脸红脖子粗,开始撸袖子:“师父,别和他废话了,他就不是想来吃饭的!” “给我扣帽子?这就是你们对待客人的态度?我告诉你,我可是有名的记者,今天来吃饭,是为了全体客人的福祉,以身试毒,身先士卒,揭露你们的真实面目。”男人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磨蹭什么,赶紧上菜。” 看到主厨和助手不动,他嘻嘻笑道:“敢拒绝?回去我就写在报纸上,曝光这家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丑恶嘴脸。‘厨房老鼠乱窜,菜肴卫生质量堪忧’你们觉得这个标题怎么样?” 主厨和助手笨嘴拙舌,气得几乎要掉眼泪,颤抖道:“你...你这不是造谣吗?” 男人道:“能证明的不叫造谣,证明不了的就是事实,再说了,就算你证明得了,那也是预谋洗白,哪怕别人真相信了,我也能轻易反转。” 疯子,这就是个疯子!一屋子人寂静无语,莫名其妙,完全搞不懂男人的目的,仿佛就是来存心找茬的。 有客人不想沾麻烦,后续的饭也不吃了,起身离席,暗骂好好的一个早晨,惹一肚子气,下次再不来这儿吃了。也有的客人看不过眼,正义执言:“放屁。客人什么时候被你代表了?我们也是客人,就想清清静静吃个早饭,谁想听你在这儿胡说八道,赶紧滚出去!” 男人睁大了眼睛,鼓胀的血丝让他显得异常狰狞,提高嗓门道:“你敢骂我?你敢骂我?!在公司被老板训,在家被老婆老母训,连儿子都瞧不起我,同事都敢给我使脸色,我已经这么不顺了,想骂一骂这家破店出口恶气怎么了?这都有人来阻碍我?好,很好,你继续骂,你多骂我一句,我就多找这家店一天的麻烦,班不上了,家我也不养了,看谁能耗得过谁!” 不是...这啥逻辑?客人被他怼得一噎,看向主厨,主厨既感激又担心,急急地向客人摆手,示意不用再帮着说话了。 客人砸了老鼠,又怕打了玉瓶,给店家带来更多麻烦,忍气吞声,也站起来气愤地走了。 男人又撵走一个,傲视群雄,十分得意,重新坐下,说:“赶紧上菜,不然我就在你们的罪名里再添一条,雇人假装食客,合伙欺负我这个真客人。” 主厨这时绕出厨房,走到男人面前,给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大躬:“今天,今天是我们的不对,给您添麻烦了,我们愿意双倍赔偿,请您贵足移步,高抬贵手,非常感谢!”
第19章 癫狂与异化 主厨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神情隐忍,只想顺顺当当把这倒霉玩意儿请走。 然而,男人却被重重地激怒了,他‘噗’地一口,吐沫像飞弹一样朝主厨喷过去:“双倍赔偿就想撵我走人?难道我是缺钱的人吗?以为这点儿臭钱,就能让我屈服?呸!你想得美,你越想让我走,我越不走,不光不走,我还要天天来,日日来,直到你接受我正义的批判,并诚恳地向我认错!” “...我现在就认错,行吗?”主厨一脸绝望。 “那怎么行?”男人更怒了:“直接跳过批判的认错都是不诚恳的,而且,我还没说你的错误在哪儿,你就认了,岂不是让我很没面子?” 不行了,根本说不通!旁听的助手忍无可忍,觉得师父和这个人鸡同鸭讲,纯属白费时间,既然沟通无用,干脆直接报警!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滚出去,再不许上门捣乱,否则我就要报警了!”他威胁道。 男人‘哈’了一声,说:“报啊,你报啊,大不了我就进去待几天呗,等出来了,嘿我继续来~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不是,你是和我们店有仇吗?你就没有自己要忙的事吗?莫名其妙地耗在这儿,有意思吗???” 助手崩溃了。 男人:“哦,没仇啊,但我就是看你们不顺眼,想来伸张正义而已。至于我的生活,不要了,放弃了,以后我人生唯一的意义,就是和你们耗,耗到死。凭什么我活得这么不顺,你们却能听着音乐,吃着美食,天天嘻嘻哈哈?作为正义化身的我,怎么可以容忍你们的存在?所以,你们必须体会到我的痛苦,接受正义的降临!” 纸月乌正在喝茶,闻言差一点‘呵’出声来,心想真应该让系统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摆烂。 男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癫狂,最后整个人登上了桌子,高举双臂,眼睛血红,几乎脱眶,就像一尊丑陋邪恶的神像。 “还有你们!”他的脖子突然转了90度,面向仅剩下的几位客人,狰狞道:“这家店是如此邪恶,你们怎么还不走?难道你们也是店主的同伙,也想被正义净化?” 这下,仅剩的客人也坐不住了。他们本想坐在这里表明态度,支持主厨。但现在,谁想被一个毫无道理,却精力过剩,有钱有闲的疯子缠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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