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渠梁看到这句话,摇了摇头,毫不避讳地将这封书信递给嬴稷:“这赵侯的离间手段,可算不上高明。寡人并非嫉妒贤才的君主,稷儿你也并非寡人要忌惮、防备的对象。” “大父,这赵侯既然如此不安分,不如让白起率兵去收拾他一顿吧,正好还能带着咱们秦国一些缺乏实战经验的新兵去历练历练。” 嬴稷只要一想到有人试图挑拨他与大父之间的关系,就满心恼火。 后世的赵国国力强大,嬴稷不好随便动。现在的赵国,嬴稷可以说打就打,毫无压力。 “去吧,注意分寸。”嬴渠梁想了想,又补充了句:“记得速战速决,打了胜仗之后,向赵侯讨要咱们的损失!” 别人都直接跑到秦国跟前来挑衅了,嬴渠梁若是实力不够,自然只能暂且隐忍。 可如今,秦国既然有足够的兵力,自然要一巴掌抽回去,好让赵侯知道,这歪心思最好不要随便动。 由于此战以教训赵侯为主要目的,而非攻城略地,白起最终选择采用了奇攻。 赵成侯万万没有料到,他不过是试探性地给嬴渠梁和嬴稷这对祖孙各送了一封书信。结果,白起就率领秦军一路势如破竹,险些要打到邯郸来了! “究竟为何会这样啊!”赵成侯焦急地在自己的寝殿内来回踱步。 赵国如今在几个大国之间夹缝求生,他作为赵国国君,自然免不了要使一些手段。 赵成侯原本只是例行公事地送去了挑拨秦国君臣关系的书信,在他看来,成了自然最好,不成,他也没什么损失。 谁料,秦国君臣不仅撕毁了他送去的书信,还摁着他,又把他给爆锤了一顿! 赵成侯原本还犹豫着要不要向齐国求援,直接用不着犹豫了。 以秦军这势如破竹的速度,他们根本等不到齐军赶来啊!
第20章 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秦军,赵成侯终于怂了。 他一面派遣官员去向秦军求和,一面命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求和不成就直接跑路,万万不能被秦军包了饺子。 在这次的谈判中,秦国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权。 为了让秦人尽快退兵,赵国使者被迫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赵国使者的心都在滴血,可他别无选择。 秦军现在所在的位置距离邯郸城这么近,严重威胁到他们这些赵国官员乃至赵侯的安全。 他们要是在这时候直接跟秦人撕破脸,就别想活命了。 去年这个时候,秦人在他们面前还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也不知今年是怎么回事,秦军突然变得这般强大。 秦国那名突然冒出来的将领白起,简直如一尊杀神一般,所向披靡。 当白起率军击退赵侯派去进攻秦国的赵军时,赵国朝堂上下没什么想法,当白起率军击退魏国非主力军时,赵国朝堂上下也不以为然。 直到白起所率领的那支秦军,以摧枯拉朽之势撕开了赵军边防线,杀入赵国腹地,赵国朝堂上下,才对秦军如今的实力有了深刻而直观的感受。 太强了,那些秦人打起仗来悍不畏死的做法,让赵国上下都不由胆寒。 那是军队吗?不,那根本就是一个个人形兵器!这些人形兵器,在秦将白起的手中表现出了巨大的破坏力! 在白起这个杀神面前,赵国使者全程低着头,不敢直视白起的面容。 直到赵国割让城池给秦国的协议签订完毕,赵国使者才壮着胆子问道:“我们赵国和秦国才刚刚停战。秦公为何突然又派将军来攻打我赵国?” 白起不曾说话,他身边的一名千夫长王翦开口道:“秦公为何突然派我们来攻打你们赵国,你们难道真的不知道么?你们赵国表面上与我们秦国议和,背地里却偷偷离间我秦国君臣的关系,其心可诛!” “我们这些人,都是王……公子稷手底下的兵卒,公子稷让你们替他转告赵侯,让赵侯别白费心思了,他是断然不可能背叛秦国的!” 嬴稷的真实身份,唯有秦国重要官员知道,对外,他的身份就是“公子稷”。 尽管王翦将嬴稷的这个“人设”牢记在心,但他还是得小心翼翼,时刻提醒自己,才能保证自己不说漏嘴。 这数十年来,大魔王“秦王稷”的身份深入人心,王翦断然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秦王稷”还会有退化成“公子稷”的一日。 “公子稷么?”赵国官员念叨着这几个字,将这几个字牢牢记在了心中:“不知公子稷与秦公是什么关系?” 白起闻言,颇觉好笑:“你们连公子稷与秦公是什么关系都不知道,就敢来挑拨公子稷与秦公的关系?” 赵国官员面上露出了尴尬之色。 白起道:“公子稷与秦公具体是什么关系,你们不用管,你们只需记住,公子稷与秦公关系密切,又对秦国忠心耿耿,他是断然不会背叛秦国的。” 这些人怂恿未来的秦王造秦国的反,也真想得出来! 嬴稷有自己的秦国要治理,如何会与嬴渠梁争权夺利? 对于嬴稷而言,来到此处,相当于是弥补一些憾事,同时也是给另一个的“自己”攒家底。 “公子稷相当重视秦公对他的看法。你们若是再敢挑拨公子稷与秦公的关系,下回,我大秦锐士便要直取邯郸了!” “是是是!”赵国使者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拿着秦赵双方签订的停战条约,准备回去向赵成侯复命。 谁能料到,他们赵国这场无名之灾,竟是因赵成侯的一时心血来潮而起呢? 要不是赵成侯一拍脑门儿,决定搞点事情出来,他们此刻也不至于这般狼狈。 秦军如一阵风一般,杀到了距离邯郸不足八十里处,随后,又如风一般离去。 当赵军斥候亲眼见到秦军离去的身影时,才终于松了口气,回去将这则消息禀报赵成侯。 骤然失了不少土地与粮食的赵成侯正心痛着呢,他正在斥责手底下的官员。 “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要你们何用?废物!” 虽说决定是赵成侯做的,招来秦军的主要原因在赵成侯身上,赵成侯却不会承认这一点,只会迁怒旁人。 这两名官员本是他国士子,来赵国谋官的,心中自有一番傲气。 他们听赵成侯居然想甩锅给他们,不由怒道:“我们先前建议赵侯暂时莫要招惹秦国,赵侯不肯听。我们只得依照赵侯的意思,为赵侯离间秦国君臣出谋划策,想不到,现在竟然都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赵侯如此昏聩又没有担当,难怪赵国一日不如一日!不止魏国不把赵国放在眼中,现在就连秦国都可以来欺负赵国!” “这样的国君,实在不配让我们尽心辅佐,告辞!” 说完这番话,两人放下官印,转身便欲离去,竟是半点儿面子都不肯给赵侯留。 “站住,谁说你们可以走了?”赵侯阴恻恻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你们若不想好好为寡人效劳,便给寡人去死!” 两人回过头,直视着赵侯那双恨不得吃人的眼睛,半点儿不虚他:“在秦国将军离开之前,我们已经告诉秦国将军,不久之后,我们会离赵入秦,为秦国效力。秦国将军说,他会将此事转告秦公,并欢迎我们随时入秦。” “赵侯才得罪了秦公,难道现在,又要扣下秦公要的人吗?” 赵成侯听了这番话,果然目露迟疑之色。秦军说打就打,这一出,实在将赵成侯给整怕了。 如果这俩人真被秦公给惦记上了,他确实不敢随意扣下他们。 或许,他应该将这二人给秦君送去?赵成侯不确定地想。 当晚,这二人连夜从邯郸出逃。 等他们跑到安全地时,他们开始对赵成侯大加嘲讽:“赵侯也真是蠢,我们说什么,他就信什么。那秦国国君既然恼赵侯挑拨离间,又岂会对我们这些帮赵侯出谋划策的人有什么好感?我们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投奔秦国。” “可惜,赵侯已经错失了斩杀我们的最佳时机了……” 当赵成侯得知自己被骗了,且那二人还出言羞辱他,一口老血险些喷出。 倒是嬴渠梁在听说这两名士子挂印离去,戏耍了赵成侯一番之后,隔空对这两名士子喊话,如果他们果真愿意去秦国,他这个秦君欢迎之至。 “先前二位是赵臣,为了赵国的利益而算计我秦国,是分内的职责。如若二位愿意入秦为官,二位过去做过的事,寡人既往不咎。” 嬴渠梁这话一出,不少人都赞他心胸宽广,求贤若渴。 反倒是那赵侯,与他一比,有些太小家子气了,丝毫没有一国之君的气度和担当。 赵成侯:……寡人已经麻了。 …… 无论是嬴渠梁还是嬴稷,都只将进攻赵国一事,当做简单的军事演习。 白起率军攻打现在的赵国有难度吗?没有。 既然如此,就让白起将新兵和老兵按照一定的比例混合,拉出去溜溜吧! 出于对白起的信任,白起在率领军队出发之后,嬴渠梁和嬴稷除了保障队伍的粮食供给之外,就不再关注这件战事了。 他们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起草秦国变法文件上。 关于如何制定变法规则,卫鞅心中早早便有了腹稿。 当嬴渠梁问到他时,他便拿出来跟嬴渠梁探讨。 让卫鞅倍感惊讶的是,看起来老旧保守的嬴稷思路总能与他对得上。在卫鞅拟出一条条新的大秦律令时,嬴稷还能帮他完善这些律令,并加以补充。 “不知公子稷师承何家?”这些日子下来,卫鞅是真的对嬴稷刮目相看。 公子稷真是个法家大才啊! 难怪秦公这般看重公子稷,有了公子稷的襄助,他们必能事半功倍! 可惜公子稷年岁已经不轻了,不知还能辅佐秦公几年。 “稷不拘于学派,哪家学说对我秦国有用,稷便学习哪家学说。”嬴稷道。 “原来如此,鞅见公子对法家理念似乎颇为精通?” “不错,法家有用,稷曾潜心研读过法家学说。”嬴稷这么说,可丝毫没有夸张。 自从商君变法强秦,法家学说便成了秦国的基本国策。 嬴稷这一代嬴秦宗室子弟,自懂事开始,便以“商君书”作为启蒙书籍,一边学习法家理念,一边学着认字。 即使是后来,嬴稷被派往燕国为质,他也将《商君书》和《秦律》带在身边,时时研读。 嬴稷十分聪慧,他在学习的过程中,并没有成为法家学说的奴隶,而是融会贯通,让法家学说为自己所用。 卫鞅在与嬴稷进行了进一步交流之后,对嬴稷扎实的法家功底十分叹服。 他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说服嬴渠梁,让公子稷给年幼的太子嬴驷做老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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