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他才有机会下地,也尝到了第一顿热食。他感动得涕泗横流。 第四天重蹈覆辙。 直到第七天…… “你他妈的!”安晏忍无可忍变成幼崽从刃怀里钻出来,难得爆了一次粗口。 “别生气。”差点把龙折腾死的坏家伙餍足笑着,当着安晏的面打了个哈欠,他也实在是困了,然而为了能多做几次竟以凡人之躯挑战堪比神明的持久力。 安晏喃喃:“你疯了吗,刃?你就是在这里睡死过去,我耗尽一辈子都要把你救回来,哪怕是真正死亡了,下黄泉地府找魂我也敢!” 刃只是在笑,幼崽凑上去舔舔他的眼珠子,舔出了咸涩生理眼泪来,卷进嘴巴里。很不好吃的味道,但安晏津津有味。 “别舔了,继续做吧。” 安晏咋舌:“你疯啦?别死在床上啊!我还想跟你多活个几百上千年呢!” 人类听了都会觉得他们白日做梦,可龙族寿命悠长,而刃也是长生不老之身,如果不是因为他身体在异界受到排斥,甚至能活的比神明更久远。 可是,刃想活着吗? 活了六千年的摩拉克斯在凡人眼中近乎长生,他早已经看破红尘,只能从在凡间找点乐趣混日子,可他也随着时间磨损。往日的种种,不过指尖流沙而已,只有他还在前行。 如果让安晏孤苦伶仃活这么久他肯定是不愿意的,有刃在的话,他说不准会考虑一下。 “刃,为什么不活下去呢?就当做是为了我。”可能是很自私的话,如果魔物有了像人一样的思维,也会想着为自己好一些。 然而没人能剥夺其他生物的生命,就连神也不能。 刃真要一心求死,他阻止不了。 酣畅淋漓之余,就变得空虚无比,安晏已经记不清多少个日夜了,他睁开眼就想搂过刃的脖子接吻。男人没有动,他已经睡死过去。 心头有些哀凉,可安晏也没有落泪,他把刃洗干净了带出璃月港,将他背去了奥藏山。 “摩拉克斯在不在?” “帝君不是在璃月港么?”留云借风真君给刃把脉,“脉象稳定,但久睡不醒,是什么原因?” “刃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带过来的病症让他时而丧失理智,跟我相处之后就稳定许多,代价是过于稳定了,这段时间就变得十分困乏提不起精神,很可能会长眠不起。我想找摩拉克斯看看,可我在璃月港也嗅不到他的气息。他还能去哪里?” “我等不过是帝君的下属,无权知道他的去向。” “那魈呢?他可能知道。” “降魔大圣忙于清除散落人间的魔神残渣,他也不一定知道帝君身在何处。我再给这个男人看看,你先别急。” 安晏坐在树下的石凳,端起茶水就倒,“我不急,我有一辈子时间跟他耗。就怕他灵魂飞回了他的故乡,我都不能去地府找他。” “胡说什么呢,夜深了,你也赶紧回洞天里歇着。” 安晏又看了看刃,“真君,你有深爱过的人吗?我有,在一起时就是吃草也甘愿,分开后就无比痛苦,我不知道世人下的什么定义,但我只知道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他,倾尽所有!” …… 一年秋天,落叶黄花,摩拉克斯才迟迟现身奥藏山,安晏穿着方便行动的璃月式短打练剑,争取在刃醒来以后能看到他剑术大成的时候。 他幻想过无数次刃醒来的画面,可能会抱在一起喜极而泣,也可能将他拖上床再继续亲热,极小可能性是刃已经不记得他了。 摩拉克斯似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平静查看刃,说:“只能等他自己醒来,他在跟梦魇做斗争,少则几年,多则上百年。” 安晏坚定点头,“我愿意等。” 只要不是刃抛弃他就好,他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可怜龙了。 摩拉克斯就算再知识渊博,这种情况也是头一回遇到,他尝试了无数种办法也没能成功,只告诉安晏两百年后会有个金发旅行者路过此处,可用原石委托他做事,这是最坏的结果了。 安晏疑惑这人究竟是谁,居然这么大能耐,应该也是跟刃一样的外来者,于是他就等着,空闲的时候也没偷懒,认认真真回想刃的剑招不断复习,摩拉克斯都夸奖他进步神速。
第66章 习惯就好,刃 刃或许知道有那么一天,死亡会悄无声息来临,可能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死亡,不过能让他跟安晏分开的,也都差不多了。 他知道自己在沉睡,也听得到安晏的呼吸声,他不离不弃,就陪伴着他一起入睡,有时候他会离开,带着一身疲惫回来。 没有参考,刃不知白天黑夜的轮替,想着这样跟安晏相处下去也不是不行,就是安晏总有一天会腻的,到时候会放他一个人自己长蘑菇。 又过去好久,刃听不到外界的动静了,他沉睡着,做了很多梦。 他梦见遇到龙崽子的时候,刃比之前更加温柔,把他捧在怀里,每天晚上哼唱着助他入睡。 崽子被娇养得无法无天,也更加任性妄为,被伺候得像只慵懒的王八,被喂得更加圆润。刃明知这样溺爱是会害了他的,可这里是梦境,他就随心所欲,哪怕是把崽子养成废人他都心甘情愿。 可能少了许多偏见,刃格外珍惜跟幼崽相处的每一天,突然有天他变成了人类,刃才意识到时间过去这么快。 他就慢慢等着安晏长大的那一天。 梦境的时间流速随心所欲,转眼安晏就长成了漂亮的小青年,他突然带回来了一个羞涩的男子,开开心心告诉刃他谈恋爱了。 不,不该是这个样子的! 刃盯着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捏紧了手中剑器,他平复许久才压下躁动的情绪,好声好气和安晏说:“安晏,不要早恋。” 安晏被迫和男子分开,他有些闷闷不乐,刃就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小龙人吃着美味问他:“刃,你不找对象吗?” 仿若心头又挨了一击重创,刃反问:“你想我去找吗?” “隔壁村的村花很喜欢你,但是觉得你太粗暴凶残了,可是我觉得你很温柔啊,一点也不粗暴。她说你要是再温柔一点,就让你去跟她提亲……” “别说了,我不考虑这个。” 自从带着人回来后,安晏觉得刃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了,半夜睡醒想去上厕所,旁边的男人立马搂紧他低声问想去哪。 “我只是……想去嘘嘘而已。” 长发男人盯着他审视了许久,确认他没有在撒谎,“真的不是跟别人私奔?” 安晏摇头:“我绝对不会为了别人抛弃你的。” 不,你抛弃过。 胸膛堵塞得发疼,刃深呼吸,“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大男人年龄加起来都破千了还要一起上厕所,多怪啊。安晏只当刃受过创伤而对其他人充分不信任,又担心他会被人拐骗才这样的。 再回到房间时怎么都睡不着,安晏问:“刃,虽然我很满意现在跟你在一起的日子,可我总能感觉到你的紧迫感。原先我以为你是在逃难害怕被追杀,现在看来,问题出自于我对不对?” 刃搂着香香软软的青年,想着怎么变回猫猫糕讨他欢心。变不回去了,感情也回不到从前,变味了就是变味了,刃无法克制情愫的增长,也差点在安晏说他跟别人谈恋爱时就起了杀人冲动。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一直都很低劣残忍,期盼有一天安晏会发现,又怕他厌恶。 又过去几十年,安晏所谓的初恋化成一抔黄土,安晏在墓碑前轻轻说:“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一直想着逗我开心,可惜他是人类,寿命不足百年就死去了。刃,你是觉得爱上短生种太过残忍了,才阻止我跟他在一起的吗?” “不,其实……”我也爱着你。 剩下的半句话无论如何都倾吐不出来,男人揉着杂乱的头发坐在树下,安晏拿出了酒壶,“陪我喝一杯吧,阿刃。” 安晏并非不懂得刃看向他那感情复杂的眼神,刃不说,他也就装作无视。有了酒精的催化作用,他被男人摁在树上亲吻。 炽烈的酒液从合不拢的嘴巴流淌,安晏来不及吞咽而被呛了一下,随之肩头一凉,颓废的男人咬住了他的脖子,龙血从白皙的肌肤渗透出来,被猩红的舌头卷走。 安晏听到男人痛苦地说:“你为什么要爱上其他人,为什么?” 安晏自痛苦更加清醒,他像一根快要折断的花枝仰头咳嗽,缓和了半天才说:“我没有爱上其他人,刃,我从未弄清楚过感情是什么,但我能清楚知道我并不爱那个短生种。以前的我以为爱就是喜欢,是习惯,是开心相处的喜悦,但我发现我跟你在一起更加放松自在,刃,没有人比我们更亲密无间。” 刃心头一喜,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青年淡然说:“可是,我并不能接受你沉重复杂的感情,我无法做到回应,人类的感情太难读懂,如果你我像是人类夫妻一般生活,不仅关系变了,我们也不会回到以前自在的样子。感情会让我们亲密,也会更加折磨,我喜欢现在的相处方式,比朋友亲密,宛如家人一样。”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用拇指摩挲安晏的唇,将绯色的唇肉被磨得更加艳红。青年小口吸气,眼神固执看着他。 对视了许久,刃继续舔干净他伤口的血。 酒还得继续喝,不过喝完之后就分开睡了。 刃不可能睡得着,他知道这是梦境,心里也有一道声音蛊惑着他再随心所欲一点,最好把青年禁锢于掌心再难逃开。 可是刃没有,他越想越心疼,干脆闭上了眼睛装睡,不到半个小时门口异动,小青年悄悄走进来,用手扫去他遮眼的刘海,轻轻说:“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能接受你,这不公平,对你太不公平了,阿刃。” 你不喜欢我吗? 不是说好要永远在一起吗? 为什么出尔反尔? 不对,这是梦境。 刃倏然睁开眼睛,他气息太稳定,安晏没发现他居然是装睡,被突然亮起的红色眼睛吓了一跳,“我我我……” 男人直挺挺起身,“的确不该为了感情困扰,你走吧,别回来了。” “阿刃!” “不要让我后悔,安晏。你嘴上说着我们亲密无间,但是你的心也能够装下别人,我不喜欢这样,所以你离开了,我就能恢复正常。” 安晏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接受不了恨不得天天黏着他的刃会说出让他离开的话,“你……你一定是说的气话,不可能赶我走的!” 刃低下头,“我不想看你,如果你不走,那我走。” 安晏退后一步,摇着头说:“你、你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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