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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厉害啊……工藤君。你真厉害。”纲吉闭上眼睛，小首领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象过你有多厉害，但没有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我在注意到你的存在，准备选择你……查你的生平，观察你时，有一个人的评价引起了我的注意——赤井先生。 他也说过这句话……他在来叶崖上说： ‘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柯南君，蓝波是我的雷守，他是家族最坚强的盾，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我本没有让蓝波参与到计划中来，最后却安排他去拖住赤井先生。 你知道的，我和FBI打过交道——比和日本警察更深的交道。 所以我警惕他的智慧和抽丝剥茧的能力，当发现他和你有关联时，我不得不让蓝波去到他面前冒险。 因为，我不想让你太早接触到这些……接触到真实的我。 接触到「永生」。接触到「银色子弹」背后的秘密。 可我明明拿到了他对你的评价，却依然小看了你。 你们这样的天才，似乎总是仅凭脑力，就能够轻而易举地穿透灰色迷雾，看穿事物的本质。 而我，我却要付出成倍的代价——甚至有时侯，要让我的家人们替我支付代价。 我要花更多的时间、更多的精力和财力，才能做到和你一样的事，得出一样的结论。” 他重新睁开眼睛。 瑰丽的金红火焰在他的眼瞳中燃烧。 “——而这、就是我选择你的原因。 面对「永生」，大多数人会欣喜若狂，会忽视潜藏在背后的阴影。 组织的黑衣人如此、乌丸莲耶如此……世人大多数都如此。 你们这样的天才，不需要付出鲜血的代价就能明白，那是人类不能触碰的禁忌领域。 「永生」，是来自地狱恶魔的诱惑，是真正的「潘多拉」魔盒，是能够摧毁和平、带来不幸，将一切都拖入深渊的不详。 我选择你，是因为你已经踏入了「永生」的领域，被动背负了沉重的秘密，时因为你虽然聪明，却不会堕落。” 纲吉伸出拳头，打开大拇指和食指。 那是个让工藤新一眼熟的手势。 “这是成为彭格列的中间人后会用的手势、通常用来做接头暗号。 它是我的代称名字Nina，你知道的——既是2，也是7。”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用食指抵住自紧皱的眉心，“它还可以代表……木仓。” 工藤新一知道那只是个手势而已，隐痛的心却仍因为纲吉的动作提到了嗓子眼。 “你说的没错，其实一开始，我就将所有能推导出这些真相的碎片摆在你的眼前。 我的姓氏沢田，可以让你通过查到我真正的过去、甚至我的年龄。 我的名字Tsunayoshi，可以让你看到「27」这个数字。 这个数字……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太多的地方找到关于我存在的痕迹。 我合起来的名字就是我的真名，而我和泽田良介的联系——泽田良介为我收集宝石这件事，泽田良介在被捕后必然会被挖出的生平，他在日本为数不多人际关系，甚至可以让你查到十四年前我在日本活动的轨迹，让你查到「阿雅」，让你查到内海德郎、鹰取严男、山鹿节夫和岛津辉明，可以让你查到辰巳雅也，查到……「西施佳雅」。 我与你相遇的第一案，就揭露了小五郎和我的关系。 我和你相遇的第二天，就让山本到小五郎家打了招呼，我当着你的面，和「零」打了招呼，达成了合作。 你是那么聪明，哪怕，你有一点意识——意识到「零」背后掌握的权势，你就能从他那里推理到今天你推理的一切。 这一切，在我与你相遇的第一案中就全部都展现在你的眼前。 那些线索、那些人命……我留到了和你摊牌之前。 你会以为我对你很失望吗？不。相反，我很满意。 我愿意给你时间，我愿意看到你犯错，甚至不惜为此和我的家人产生意见上的分歧。 因为你在第一案中没有选择怀疑我——因为你天生善良，愿意对一个明显带着目的接近你的人给予平等与尊重，愿意留出沟通的余地甚至交付信任。 你刚刚说我要从最后一案向你揭露我的目的、我对你的欺瞒，你错了…… 你错在低估了你的智力，我其实，从没有觉得我能走到这一步。 ——于是，内海德郎因我那不成熟的过往而死。 你错在……你低估了你的道德感、你坚持的正义和你对生命的珍视，对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工藤新一，你刚刚是不是对我的过往感到心疼了？ ——你不应该的。 我选择你，是因为你的正义感， 我愿意给你时间成长，是因为你必须在接触到「权力」之后，维系住这份善良。 但是，你唯独不能再对我报以善意。 「西施佳雅」的危险，组织想要达成的目标——「永生」的危险，你还是没懂……” 他放下顶住眉心的手，“我身体孱弱，是因为我不得不持续不断地通过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抵抗永生。 我不能让你做回工藤新一，是因为A药的解药一旦成功，所有人都会对此趋之若鹜。 你刚刚也看到我是怎样一个怪物了——届时你所珍视的生命注定会变得一文不值。 这个世界变会在顷刻间陷入无休止的杀戮。 永生会变成一种儿戏。 因为它可以被解除，所以死亡的阴影仍盘旋在人类上空。 只不过原来平等的新生和死亡，会变成少数人——组织手中用来控制世界的手段。 APTX4869会成为权贵手中的道具——因为APTX4869也会致死。 工藤新一，如果你服下解药，回归社会，被组织察觉了这个秘密，人类从此……就有了三六九等。 只有通过APTX4869的考验活下来的人，才会被认为是人。 组织，想要达到永生。 他们网罗了大量像「西施佳雅」这样手握权势的人。 他们想通过掌控我们和我们手里的资源，让世界重新洗牌。 他们想成为神、超越神，掌控人类的命运。 工藤新一，你知道「西施佳雅」这样的人如果能够永生，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吗？ 想想我和你经历的那些的案子吧…… 你不是一直在问我，我到底想让你做什么吗？ 我要你必须学会如何使用全世界「里特课」代表的权力。 我要你在和「西施佳雅」一样能够影响、操纵世界局势、手握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命运的权力之后，还能坚定地拒绝「永生」，对那样的诱惑保持永远的警惕。 我还要你掌握力量——用于足以对抗组织的力量。 我要你必须学会心狠，学会有效且必要的杀戮。 因为总有一天，能够拿枪指着我，将失控的我杀死的人，只有你——因为我选择了你。” 工藤新一来不及去消化这段话的真意，他为沢田纲吉言语中隐隐约约的自我厌弃感到心惊，“纲吉……”他刚想说出劝慰的话，就被一声金属与金属碰撞的清脆“叮——”声打断。 一直用用大拇指顶着刀，准备随时拔刀出鞘的山本武向他投来警告的一瞥。 那眼神宛如冬雨，能够冻结一切——能够随时凝为万千霜刀雪剑将他笼罩刺穿。 浑身发烫的他仿佛在一瞬间被赤身裸体丢到了漫天雨幕之中，浑身上下都被雨水鞭笞着，无法睁眼张口。 啊……是啊。 是不该的。 他又有什么资格去劝慰做好觉悟的「里世界」教父。 他有什么资格……同情沢田纲吉？ ——黑衣组织用深黑浸染了人世间的灰色，企图将一切都拖入罪恶的深渊。 而彭格列和纲吉，却在尽力将深黑固守在「背面」。 纲吉……一直在给他时间，给他、拒绝的机会。 温柔的少年一直，一直不愿意让他真正踏入「里世界」，也一直、一直在拯救他的性命，保全他的理想。 当初在夜鸟村，云雀恭弥让他做选择时，纲吉试图制止他。 在被诅咒的佛像案中，纲吉在说「我即特权」时，提醒过他，能被推理出来的真相，有时候是必然发生的事——纲吉提醒他，揭露真相，会招致悲剧。 想要真相的是他……从来是他！ 与其说是纲吉选择了他、入侵了他的生活他的世界，不如说长期浸染在血案中的他在追逐真相的过程中太过深入那片灰色，被身处黑暗的纲吉看到了。 再下去，就是地狱。 ——难道没有沢田纲吉，未来的工藤新一就不会对上黑衣组织，不会接受现实权力的洗礼，不会接触到社会的阴暗面，不会被迫面对生死抉择，不会为了救人而杀戮，不会在「永生」面前犹豫，不会因为自己的聪明才智享受特权的便利，不会沉迷于任何利益的诱惑，不会……成为亡灵吗？ 可沢田纲吉，却将因为他这个大侦探那该死的好奇心和对世界对正义对真相天真的认知和不知死活的追求，未来注定发生在他工藤新一头上的悲剧，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仅仅因为……沢田纲吉深谙人性的黑暗，深知自己的能量和「永生」的秘密会给世界招致灾祸。 工藤新一距离「永生」这个真相太近了…… 近到沢田纲吉不得不选择出手杀戮。 可能够轻易杀掉他的教父，却选择了拯救。 他选择拯救工藤新一，他要工藤新一学会杀戮。 他要被他所救的工藤新一有朝一日，能够下手杀了他。 沢田纲吉用了几个月去铺垫、提醒工藤新一，身为「西施佳雅」，也是组织的一员。 沢田纲吉今日的摊牌，是为了向他强调，「西施佳雅」的存在也意味着「沢田纲吉」有朝一日，或许也会走上罪恶的道路。 而届时那条道路上，将没有人能阻止他，会阻止他、敢阻止他。 沢田纲吉不会让他的家人背负那样的痛苦——亲手杀掉他的痛苦。 他竟然是那么温柔，不惜背负起「杀死」工藤新一的罪名，也要让「工藤新一」这个名字永远干干净净。 是啊……是了。 沢田纲吉总是……看得很远，总是会为了未来做好万全的准备。 他总是…… 做好了觉悟。 无论是活下去的觉悟，还是死亡的觉悟是杀戮的觉悟，还是拯救的觉悟——都是为了守护他的家人伙伴，守护和平日常，守护所有的美好事物。 “……你的命，也是命。”工藤新一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他的声音在此时此刻永远失去了青春的朝气与活泼。 那是他为了将自己与江户川柯南区别开来的，唯一的自我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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