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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起来了……全部都连起来了。 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却怎么也问不出口的真相，原来一直就在他的眼前。 只是曾经的他选择了视而不见，选择了逃避而已。 纲吉在欺瞒他的同时，也尽可能地为他挡下了那些他不愿意去深想、不愿意探究的、「世界的背面」。 但是，如果他决心要和黑衣组织对抗到底，那么，在能够直面组织编织的纯黑梦魇前，为了达到世界背面的深黑，眼前纲吉为他展现的深深浅浅的灰色台阶，就是他不得不看见的真实、不得不走上的道路。 “一开始，你就通过泽田良介案告诉我了最重要的情报——宝石、和你的身份问题。” 就像一条衔尾蛇，沢田纲吉与他的相遇从这两点开始拉出一根线。 这跟线其实贯穿了江户川柯南与沢田纲吉共同经历案件的始末，并在最后、又回到了最初。 “十四年前……你服下了「银色子弹」，拥有了如同怪物一般不老不死的能力。 不知何种原因，你的血液变得可以拯救身体衰竭、濒临死亡的人，服下被你的血液稀释过后的「银色子弹」，R先生他们完全恢复了健康。 然而，你不仅变小了，「银色子弹」还给你带来了身体孱弱的副作用。 我假设，是因为「银色子弹」的效用太过强悍，毕竟灰原根据「银色子弹」的不完全资料所研制出的APTX4869就足以让我变小、冻结我的年龄，起到返老换童的效用，真正的「银色子弹」在「永生」这条道路上，只会走得更远。 不老不死自然不可能什么代价也不必付出，「银色子弹」如此，「潘多拉」自然也是如此。 不管你是否找到了「潘多拉」，当年，你要么无法接受使用「潘多拉」带来的副作用；要么因为「潘多拉」如其名，本身就是不可能被打开的魔盒；要么，是你无法承担打开魔盒会引发的后果、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灾难。 总之，你放弃使用「潘多拉」救人，反而转头选择了组织制造的「银色子弹」。 可是，不知内情R先生却认为，你喜欢宝石……” 工藤新一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看向维持着举枪姿势不变的Reborn，心一横继续道，“——虽然我觉得有点违和，你应该还有不少事瞒着我…… 我不认为，R先生是那种为了你的一项消费喜好就可以如此大动干戈的人。 按照你的说法，你是在彭格列掌握了由白色钻石和中间人为流通渠道组成的利益网络后，才开始启动向表世界推广消耗型「匣兵器」的计划。 但有一点无法解释——你亲手创立的「里特课」同样是在大概十多年前出现在表世界的。 让「里特课」真正成为无法被轻易撼动的庞大势力的，除了你用这十几年时间一点点积累的人才、表里沟通渠道和利益交换链条外，正是可以被表世界人使用的消耗型「匣兵器」。 这种武器，几乎相当于冷兵器时期的木仓、骑兵时代的坦克，能够彻底颠覆战场的局势，一旦大规模推广开，就足以让世界这张牌桌上的既得利益者重新洗牌。 洗牌，就代表着混乱与无序，如今持续了不到一百年的短暂和平就会结束。 如果表世界没有无人机这种东西出现、如果表世界没有「核」，「里世界」也不会自认为是少数派、是弱者，需要表世界庇佑。 然而，表世界能够不受任何掣肘地使用「匣兵器」的前提，要么是抢走被彭格列掌握在手里的消耗型「匣兵器」的制造方法，要么彻底征服、掌控「里世界」，将所有拥有死气之火获的人控制起来。 这时候……表世界的政客们、资本大腕们——那些能够走上左右世界局势的牌桌的人发觉，除了里世界人和「匣兵器」之外，居然连宝石市场都被你这个里世界教父握在手中。 人类，只有拥有能给彼此造成最大伤害的武器，拥有能够毁灭对方的力量时，才会为了种群延续的本能自我约束，才拥有平衡下的和平。 一般来说，政客与资本家都会奉行得不到就毁灭的原则，将杀器、风险扼杀在摇篮，再不济也是想办法彻底封印，或是找寻能够超越其威力的武器。 不是没有国家、国际势力动过这方面的心思吧？ 于是你创立了「里特课」，你拯救、吸纳、庇佑那些游走两个世界之间，不被接受的「亡者」「幽灵」和被表世界放弃的边缘者——而他们往往都是在世界阴暗面活跃的人才。 然后，你研制了能够被普通人简单训练就上手使用的、用途广泛的一次性「匣兵器」，这些「匣兵器」不止能用来杀人，还可以用于引发天气现象「风」「云」「雨」，有用来治病救人的「晴」，甚至能够直接产生经济效益和充当能源的「雷」。 同时，你设置了「开匣戒指」。 由昂贵宝石制成的「开匣戒指」让表世界意识到「死气之火」是可以被存储起来的。 只要是能够被积累的资源，就总有人、有资本会想要长远的利益。 总有表世界那些站在金字塔顶尖的人，会对拥有「死气之火」的里世界人表现出友善和合作的意图。 最后，你表现出了对宝石的需求。 人人都能使用、没有任何门槛的便利道具和你的所谓需求结合在一起，反成了吊在表世界面前的「希望」，而使用代价极其高昂的一次性「匣兵器」，则成了各方势力垂涎抢夺的对象。 你让「匣兵器」和宝石变成了石油一般被「里世界」垄断的能源。 ——正因为手握这样一手牌，你拥有了让表里双方坐下来谈的资本。 所以，里世界的人才能够心甘情愿地被你整合，你甚至还建立了没有土地资源背书的「户籍制度」，不惜用灾害来定义里世界人的存在，以使用死气之火之人的花名册作为交换，向表世界表达了合作的意向，建立了双方沟通的渠道，以此换来了「里特课」的存在与发展期。 所以，沢田纲吉，和里世界的「匣兵器」一样，你提前布局、收拢、掌握了表世界的宝石流通。 你的每一步棋，都走得太稳了。 你看得……很远，很远。 但你是人，不是神，只有早早看到了背后这一系列逻辑，你才有时间、有精力布置到今天这番局面。 这就和你的说法产生了矛盾——你说R先生是你的老师，你说他对你无比宠爱，我看到的也是如此。 那么这样的老师，他会看不懂你花了十年以上的功夫摆出来的棋面吗？ 所以，你的说法——你所谓的，只因为你的喜好、只因为你的‘不希望’，因你个人的原因导致的杀戮，是不成立的。 你的杀戮背后，一定牵扯着更广更深的秘密。” “哼。” 听到这里的Reborn突然冷哼一声，放下了枪，枪又重新变回他的宠物蜥蜴列恩，趴回他的肩头。 工藤新一意识到自己赌对了，他微微松了口气。 他有一点明白Reborn对他的杀意因何而起。 ——对方不喜欢他对纲吉杀人动机的误解，更不喜欢他曾经的天真和对世界阴暗面理所当然地厌弃鄙夷和高高在上批判的姿态。 因为那是对沢田纲吉这十几年来，为了表里世界和平做出的种种努力的轻视和践踏。 十四年前，纲吉就想到了这样遥远的事。 可十四年前，沢田纲吉也不过就是他这个年纪……而已。 工藤新一忍不住伸手摸上自己的心脏。 他已经推断出长桌对面坐着少年的实际年龄，他也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或许只是一个血气方刚还待成长的孩子。 可即便得知了纲吉黑手党的一面，即便知道对方在他的身上步步为营、一步三算，知道对方以世界为棋盘、手染鲜血、身负罪孽，他仍为沢田纲吉感到心疼。 当第一枚拼图被他抓住，当无数张拼图一片片落下，直到最后一片也被他归位，他便明白了所有。 在他的思维宫殿中，有关世界的真相，信息的爆炸与成型不过在那几个呼吸间就被完成了。 他看到的真相图景，是沢田纲吉十几年的心血。 他曾无比自得于自己的推理能力，如今却让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沉重。 他明明不想……不想再继续天真地问下去了，可是—— “还有个本质的问题，我不明白。 为什么，是你来促成这件事？ 难道死气之火是近代才出现的吗？ 那为什么彭格列家族发展到了十世？ 由人体激发的死气之火绝不是现代科技的产物，而是只有少数人才能习得的后天能力。 曾经的缄默法则就足够你们里世界人借用黑帮的名义在人类百年的科技大爆发中隐蔽自身。 「匣兵器」才是现代的产物吧？ 我想，大概一是因为当代全球化的浪潮，二是因为匣兵器的出现早有端倪，你也从某种渠道意识到了这种兵器会给全世界带来颠覆性的影响，甚至破坏和平*1，所以，你提前谋划了这一切。 可是，「里特课」的科普中，有提到过的，你们「里世界」有「复仇者」监狱，有实力强大的复仇者来确保缄默法则的权威。 那么，你为什么不选择让里世界继续缄默下去？为什么反而要推广匣兵器？为什么一定要研制能够被表世界人使用的一次性「匣兵器」？ 一定，还有理由让你不得不选择让表世界的力量参与到平衡中来。 人类的活动，没有什么会脱离利益。 我只是，从现有的结论倒推——为什么你一开始宁愿选择「潘多拉」而非「银色子弹」？ 是因为，选择用「银色子弹」的话，就会让追求神秘、追求永生的组织注意到「里世界」。 风先生刚才说，他们曾经和我一样变小，却不是因为组织，也就是说，除了副作用巨大的「银色子弹」和不稳定的APTX4869外，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具有「返老还童」效用的东西。 所以，沢田纲吉，你有比「匣兵器」更隐秘危险的秘密需要隐瞒，需要被「缄默」。 而在「匣兵器」的出世无法避免的情况下，在你判断表里世界一定会产生更深交集的情况下，你无法接受这个秘密被组织察觉。 这样危险的秘密能是什么？ 你谋划这一切，找上我的理由又是什么？ 你说你感谢「银色子弹」，却在十四年后的今天，在「里特课」壮大、「匣兵器」出世的今天，在你的谋划一一被实现的今天，选择了绝对不会站到组织这一边的我。 我可以提问吗——你们守护的秘密，和返老还童、和永生，有关吗？这个秘密和组织、银弹、A药有关吗？” 他说完后发现，现场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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