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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点点头，暗暗记下云雀的话。 有“除非”，就说明有人可以做到这件事。 他抬眼与云雀恭弥视线相对，“那么，死气之火就是一个可以被量化的指标了？既然能够做到检测有无，它是否可以像指纹那样，只要有足够的量、足够清晰的印记，就能找到发出火焰的人？” “可以顺推，逆推很难。”云雀恭弥微微挺直了背脊，也不再显得不耐烦一般敲打自己的手臂了，“条件很苛刻，需要在发火者使用火焰时观测，并持续记录火焰数据后拟合数据库中既有的曲线匹配。 死气之火非光非波，是能量释放的外显现象。你或者可以理解为，它是人体粒子的塌缩。 所谓的检测，不过是宏观上与死气之火使用者惯用的招数进行比对。 若是使用了匣兵器、基本不可能锁定能量来源。 你、想要得到你个人推测中那个幕后之人的火焰数据？” “「时雨苍燕流 第二式 逆卷雨」。”柯南轻声呢喃道，“这是唯一一个我知道、看到过的，与匣兵器无关，纯粹操控死气之火的招数。此外就是纲吉使用的、双手释放火焰的招数……这两个招数的特点都是威力巨大，波及范围广——的确是纯粹的能量释放。”想到纲吉凭一己之力推离钢铁巨兽的画面，他颤抖着吸吐了几下，强行将对纲吉不自觉的担忧再次压下，“有匣兵器这样方便的工具，我不认为幕后之人会亲临现场使用死气之火，完全没有必要。 云雀先生，「里特课」还在关注这个案子，是因为目前珠宝下落还没有确定、以及因为我被鹰取严男绑架了吧？ 但听您和毛利大叔的意思，应该很快就会移交给一课继续搜查？” 种种现有的证据都表明，这件案件与里世界无关。就算柯南和云雀都知道「里世界」可以轻而易举地伪造现场，警视厅、或者说日本高层也不会再继续深究此案。 它发生的时间太过敏感了，将其定性为表世界案件并尽快结案才是最保险的处理方式。 他本来还想等岛津开口，但毛利小五郎一开头就给他带来的消息几乎堵死了这个可能。 岛津疯了，对牵扯进这事件的所有人来说，似乎都是好事——除了柯南。 柯南知道，无论岛津背后站着的人到底是谁，都会有无数人……无数身居高位的人，将岛津变成了疯子这一事实敲实。 然而出乎柯南意料，云雀恭弥薄薄的嘴唇轻飘飘地地否认了柯南，“不。” 他向柯南倾身，再度重复了一遍，“不。江户川柯南，你还有人证。” 他看到柯南茫然的眼神似乎变得心情好了一些，微微扯开了一点衬衣的扣子。 行进在一片迷雾中的柯南突然得到了峰回路转的机会。 柯南看到云雀袖口、领口有暗红的血迹，心里微微一沉。 纲吉……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此迫切地希望验证纲吉就是那个幕后之人，是不是自己的愧疚感在作祟。 尽管灰原哀再三向他保证，纲吉罹患的病症并不致命，可对柯南而言，他毫无疑问就是加重纲吉病症的罪魁祸首。 如果……纲吉就是鹰取口中的那个“他”，压在柯南身上沉甸甸的罪恶感、惶恐和不知所措似乎就能减轻一些。 因为那至少证明，纲吉没有生命垂危。 麻生成实让柯南感觉到了生命的重量，柯南承认自那一案开始，他更讲究物证，对待案件相关者下判断时也变得更为慎重。 他也知道，这样的行动准则反而让他在某些时候，变得有些刻板和不通人情。 于是在他变小后遇到的不少与情理相关的案件，都是毛利小五郎比他更快看破真相。 他不是破不了——相比同龄人侦探服部平次来说，他也并非真的没有情商，他只是…… 学会了逃避，选择了舍弃。 他承认，他缺乏阅历、缺乏做人的经验。 他承认，这个世界并非黑即白。 但他却缩在一具一年级孩子的身体里，理所当然地拒绝被灰色浸染，眼中只见黑白。 而纲吉的出现，却让他不得不再一次面对将他扔出钢琴别馆，自己却深陷火海的麻生成实。 有些人的人生，生于泥沼深渊，时时刻刻面临枪林弹雨、死亡威胁。 连活下去都要拼尽全力的时候，他们别无选择。 这并非生活在法理世界中的侦探可以对抗。 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柯南问自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侦探永远追逐真相，但是查到真相以后呢？ 交给司法机构审判，就好了吗？ 就结束了吗？ 即便纲吉真的是幕后之人，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你又……想拿他怎么样呢？ 他是一个身体孱弱却刚刚拯救了无数人的未成年外国人，他是彭格列集团的掌权者，他是「里特课」无冕的王，他是「里世界」的少年教父。 难道要把他送进监狱吗？以什么罪名？ 要起诉他扰乱公共治安吗？可炮制了场馆爆炸案的恰恰是日本司法系统的检察官。 要起诉他非法携带枪支，疑似为境外非法势力吗？可纲吉并不用枪，彭格列跨国财团更是与日本在多方面有深入合作。 要起诉他是黑帮头目，或存在贿赂官员贪污腐败吗？可纲吉来日后接触过的最高长官似乎是他离去时来送他的外务大臣。 就算存在权钱交易，也是反过来才对。 就柯南所知，匣兵器根本就是有市无价。 还是……要像逼死麻生成实那样逼死纲吉？ 柯南看向对面坐着的，明显熬了一夜的云雀恭弥问自己。 ——你想过继续查下去可能会引发的后果吗？ 不。 傲慢，太过傲慢 天真、太过天真。 ——在这之前，你确定你还有那个能力，继续查下去吗？ “你还有人证——岛津辉明。”云雀恭弥扬起一个近乎可以说是愉悦的笑容，他双手互支，双腿交叠，“江户川柯南，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陪你浪费时间？ 你是沢田纲吉选中的人……他是我的大空，他想要做的事，我一定会替他达成。 我不是来帮你的，我是来为我自己争取的…… 你不会以为，风纪财团只是浮游生物的聚合体吧？”他在椅子转了一圈，在柯南反应过来出口制止前丢出一个重磅信息，“你，刚刚不是说，那个追求长生、以酒为名的组织也喜欢在作案后‘打扫战场吗？’” 他拿起会议桌上的遥控器，按了几个键。 一组彩色的监控画面替代了投影出现在荧幕上。 画面中显然是一间精神病院内的病房，病床上躺着的赫然是岛津辉明，他的四肢都被捆绑着，身体时不时微微抽动两下，口中念念有词，重复着同一组口型。 柯南不明所以地看了一会儿后，发现这竟然不是一段录像，而是时时传输过来的视频！ 他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差点直接跌下椅子，这个场景……这个口型…… 可是…… “Sassicaia，Seishikamasa，Ｍasa ，他在重复这几个单词。”云雀恭弥意味深长地，一个一个音节地蹦出这几个单词，“乍看之下，似乎没有什么关联。但是……”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缓缓展开，推到柯南面前。 柯南一看，那居然是一张饱经风霜的名片，名片并没有具体名字，只有一个烫金的Logo，一个公司名，和一串电话。“「USAGI FINANCIAL」，兔子金融？” 他又将纸张翻到背面，后面用圆珠笔写着一个人名——一个小名、昵称，“Masa，阿雅？” “这是从一个曾经做水生意*，如今早已上岸的女士手中拿来的。鹰取，岛津都是她曾经的客人。这也是警方目前能查到的，唯一一条两人产生交集的线索。”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给岛津注射镇定药物后，他就会说有人控制了他的身体，请求医生把他的右脚据掉。一会儿又会大吼着他有钱，很有钱，那些都是他的钱。 他说，阿雅能做得，他也能做。” 有灵光在柯南脑海中一闪而过。 “江户川柯南，世界顶级幻术师做出的雾属性伪装，就只有同等级别的幻术师及顶级的大空才能察觉、看破……这时候，你又拿什么证明你推理出的，就一定是真实？这种时候……谁会信你？” 云雀恭弥站起身，目光从白板上的一略而过，似是对“莫里亚蒂”几个大写字母并不在意，“钱、权、宝石及贵金属、掌握「里特课」、举办国际峰会、还有你的小命——你所爱的人，爱你的人，甚至是你的全部关系网，这些都是我的大空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就能轻而易举得到的东西，做到的事。 都是……我们就能送到他手中的玩物。 向你隐瞒，不过不想让你在和他相处时有太大压力。 既然你对我的首领有了年龄上的猜疑，何不大胆一些，想想他为何要接近你、选择你？ 江户川柯南，他以为，你与他有共同的敌人，想要达成的目标也一致。 我的大空让我向你转达——抱歉，原本，他有更多的时间来慢慢地教你，从虚妄之中保护你…… 但既然你这样着急想要知道真相……那就去追吧。 真假、虚实之间，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清楚，你究竟是草食动物，还是肉食动物、再来找我。”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了会议室。 ——而这是柯南第一次，清晰地听见「Sassicaia」这个名字。 --- *云雀这里指的是27的「零地点突破•改」，吸收能量。 柯学来讲相当于粒子塌缩的逆向过程，但这个过程现实中不可能存在。 为了给柯南一点柯学震撼，18这么比喻死气之火。 其实就是人体质量的90%来自于束缚粒子的能量。 释放死气之火就是由人的意志随时进行可控核聚变，就像一颗可以自由决定是否燃烧的恒星。 「零地点突破•改」就相当于恒星吸收其余恒星聚变产生的氦，将其裂变重新获得氢。类似于永动机了属于是。 「零地点突破•初代版」则类似于无限延缓粒子的运动速度，无限接近于决定静止，达到绝对零度。 以上也是蠢作者个人对27被称为人形自走核弹的一点“科学”上的无端联想。 *水生意，指风俗生意。 日本的Sassicaia，就是片假名セッシカイア，前文的seishikamasa，汉字西施佳雅并不是日本的译名。 所以柯南一下子没有联想起来，认为那是三个不同的单词。 Masa，反过来是sama，大人。 虽然给27取花名，但也不想让小喽啰背景板太过不尊重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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