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借住在庄内的陆剑池也与其他护卫一起迎战了单孤刀,可惜被血域魔僧的一口大钟打得受了内伤,昏迷到晚上才清醒过来,好在这内伤虽重,却没真伤到心肺,慢慢养些时日便能养回来。 等鹤之舟忙完了,回房间洗了个快澡,换过身衣服后,才寻到坐在屋檐上的李莲花。 他手中握着修补过的那个属于漆木山的酒葫芦,怔怔地望着天上的弯月出神。 浅薄的月光散在他脸上,让平日里总是显得散漫温吞的人藏着的那一丝冷泛了出来。 鹤之舟在他身边坐下,他才回过神来,微红着,却又带着一丝锐意的双眼看了过来。 “在这里坐多久了?”鹤之舟问。 李莲花看了眼手中的酒葫芦,摇了摇头,有些疲惫地朝身边这人靠了过去。 冰凉的脸颊贴在颈侧,鹤之舟抬手搂住他瘦削的肩,安抚地在他肩头轻揉了两下。 “是我对不起师父。”怀中人轻轻地说道。 这个一直被瞒着的最后一个真相,也被单孤刀自己揭露出来。 接二连三的痛楚让这人好不容易暖回来的身子骨都好像又变回当初碧茶未解时那般,周身都是冷的。 “对不起师父的是单孤刀。”他轻柔地摸着怀中这人柔顺的长发,“假死的是他,设计你去东海的也是他,害你师父走火入魔,骗取他内力的还是他。你与师父,不过是被他骗了。” 李莲花的拇指轻轻抚过酒葫芦上修补的痕迹,不知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鹤之舟本就不善言辞,如今只好轻吻了下他的额头,又道:“下次再见,我们一起杀了他,为师父报仇。” 他轻抚着自己脸颊的手实在有些笨拙,李莲花轻笑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应道: “好。” 放软的身体偎进怀里,鹤之舟垂眼看向他平复下来,重新变得温和的面容,不由得将他拥得更紧了些。 许是见他有些紧绷,怀中的人又往他颈窝歪了歪,“你再抱紧一点,我这肩膀明日便没法儿见人了。” 他这才松了几分力道,弯着嘴角将侧脸贴上这人的额头。 “我方才去寻过方尚书了。”他轻声道。 白天的时候方则仕进了宫里,等归来时单孤刀已经离去,知道了何晓惠被喂了毒药时,这位简在帝心的尚书大人后怕得险些背过气去。 李莲花蹭了蹭他有些硌人的锁骨,“你找到入宫的办法了?” “嗯。”他点了点头,“几个月前潇湘公子斩下抚州知府人头后扬长而去之事,所以官府一直在追查潇湘公子的行踪,就连四季客栈也收到了朝廷的委托。不过前段时日包打听发现了潇湘公子之所以杀抚州知府,是因为年初的时候抚州救济粮被换成陈米,导致今年赈灾的时候很多百姓领了救济粥的百姓不单只没能果腹,还因为吃了腐米腹泻不止,过于虚弱而逝世。” “此事牵连甚广,早前却从未听说过。”李莲花略一皱眉,便猜到了原因:“朝中有人为这事做了遮掩,此人必位高权重,又是包打听所查到的消息,莫不是——宗政宰相?” 即便已经相知好几年的时光,鹤之舟也仍旧会为了他的才思敏捷而赞叹,“就是他。” 宰相本就是万圣道的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递上这个消息,也是变相对万圣道进行了打压。 虽说江湖惯来不干涉朝堂,他们主动呈上宰相罪证此举难免对四季客栈有些影响,但四季客栈本身也不完全隶属于江湖势力,这点影响并非不能接受。 李莲花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的酒葫芦,轻叹了一声:“我记得你说过母痋如今在宫中,万圣道在宫中颇多经营,只怕很快就要寻到宫里了。” 鹤之舟顺了顺他那一头长发,轻声道:“给何堂主运功逼毒后,我便知不得不以罗摩鼎换取解药,所以在罗摩鼎的锁孔处打入了一小块玄铁碎片。” 他从怀中取出缺了一角的四顾门门主令,“本来想着之后你兴许要将门主令还回去,前段时日才包打听帮忙赎回来的,没想到竟损毁在我的手中了。” 虽然他不大喜四顾门的人,但到底是李莲花创立的,他也不至于要毁坏这代表门主的信物。 只是当时他身上只有这枚门主令是玄铁所制,足够坚硬,碎块一旦进入了锁孔,要再像他那样用内力震出来也不容易,多少得费上一些功夫。 他要的,就是耽误的这一两天时间。 李莲花接过他手中的门主令,哂然一笑,“原来你赎回来了。” 其实他该将令牌还给四顾门了才是,从前四顾门解散倒也罢了,如今既已重组,这令牌合该是归肖紫衿所有。 但想来肖门主,也不会要这缺了一角的门主令了吧。 他将令牌塞回鹤之舟手里,“这令牌你都弄坏了,便留下当个纪念吧,丢失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四顾门重建后,也该有新的门主令了。” “若它真的能多拦单孤刀一些时日,倒也坏得不亏。”他线条柔和的面庞上忽的狡黠一笑:“算是死得其所。” 一个死字却是叫鹤之舟猛地将他勾进了怀里。 大手抚在并不宽阔的后背,摸索着他的肩胛骨,李莲花被他抱得有些透不过气,却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自己是哪句话戳了这人的心,连忙抬手安慰地捏了捏这人的后颈,笑道:“我如今可是好好的,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你联想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反倒真的生出几分好笑。 “不是你说的吗?那些事都过去了。” 他将脸贴在鹤之舟的肩上:“四顾门早就与我没有关系了。”
第121章 皇帝 皇帝是在早朝后召见的鹤之舟。 鹤之舟作为现代人对皇帝其实没什么敬畏感,而李莲花作为曾经的武林第一,对皇权的敬畏,其实也没有那么足,但好在两人都是沉稳守礼的人,也不忌讳对皇帝行礼。 因为怕帝王多思,鹤之舟这次并非是通过方则仕的手将消息递上去,而是麻烦了杨昀春递给了皇城司都知轩辕箫,借由这位的手递交圣上。 将包打听整合的资料交上去后,皇帝果真震怒,当下便命令轩辕箫暗中再进行调查,是否确有其事。 鹤之舟对这个跟李莲花有本质上冲突的皇帝没什么好感,但这个皇帝也不能算昏庸,毕竟如今除了江湖势大之外,普通百姓的生活还算安宁,虽达不到历史中的盛世,却也并无苛捐杂税。 这位陛下是位守成之君,对于如今势大的武林,所作出的唯一对策也只是十余年前同意由四顾门来作为执行者,处理武林的不法之事。 叫鹤之舟来评价,这实在说不好是不是个昏招,但短时间内也确实无伤大雅,江湖多少受了些约束,为非作歹的时候有了些许忌惮。 不过他们今日来,一半是为了皇帝的身体,另一半是为了留在宫里。 “草民听闻陛下近日身体不适,恰逢草民至交李莲花正与草民一同四处游历,在江湖上有几分贤名,得了个神医的称号。他曾于女宅中得过公主恩惠,昨日听闻陛下的情况便想报答几分。草民今日得召入宫时斗胆将其一同带到宫门,如今正在宫门外候着,不知陛下是否有意一见?” “哦?这江湖上能被称作神医的可不多。”皇帝看了轩辕箫一眼。 而挽着拂尘的大内第一高手也很快低下头去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李莲花的事迹。 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意外,却也没寻根究底,而是笑道:“那便见一见吧。” 李莲花今日穿了一身象牙白的长袍,又系了秋色的腰带,勾得腰线格外纤细,行走间衣袂轻摆,比起江湖游医,更像是个文弱的儒生。 只是不似儒生那样将头发束冠,故而瞧着比读书人又多了几分闲散之气。 皇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这位李神医,倒是长了一副好相貌。” 李莲花行过礼后不卑不亢道:“陛下谬赞了。” “你不是要为朕把脉吗?”皇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贴身太监。 很快,他桌前的奏折便被那太监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维持着这个动作退到了一边。 又有一宫女捧着一枚小枕,垫到皇帝的腕下。 “看看吧。”皇帝将手搭在了小枕上。 李莲花从善如流地上前,眼睛却用余光观察着眼前这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早前鹤之舟便跟他说过皇帝可能会有的症状,故而这皇帝询问的一些问题他倒也都能对上,再添上几句他从对方身上观察到的细节,倒叫皇帝对他神医的身份信任了几分。 而看见他不再怀疑后,李莲花才摸索着他的腕脉,露出迟疑的表情。 皇帝对自己的身体自是在乎的,当下便问:“朕的身体可是有何不妥,你但说无妨,朕赦你无罪。” “回禀陛下,草民如今还不能确认,不知可否让之舟上前来查看一下陛下的脉象?” 皇帝狐疑地扬起眉:“怎么?原来鹤先生也懂医术?” 李莲花不疾不徐地回答:“我二人是因医术结缘,之舟与我所长不大相同,陛下如今的脉象,我曾在他的古医书残卷中见过类似的描绘,只是仍不大敢确定,才想叫钻研残卷更长时间的之舟来看上一眼。毕竟陛下龙体贵重,自是再小心都不为过。” 皇帝听着他这遮遮掩掩的说辞,心中颇有些不满,毕竟若是鹤之舟医术不俗,为何方才又要叫这李莲花来为他把脉? 但想到这是江湖中人,不懂礼数,便又觉出几分合理。 他想了想,让轩辕箫传召了太医院如今的首席御医到殿前侯着,才同意了李莲花的要求。 鹤之舟自是知道他们的行为多少有些不妥,但宫中守卫森严,他们既不想假扮成刺客惹起混乱,便唯有如此才能让两人一起留下。 他垂下眼将手指搭上皇帝的手腕。 这脉象果真是除了肾经有些虚弱,导致觉浅多思,随着年龄上涨,不时便会引发头痛之外,便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毕竟这位九五之尊有整个太医院为其服务,若是真依靠把脉便能探出问题,太医们便得收拾包袱回家了。 但在有所猜测的情况下,他到底是摸出了些许端倪,便单膝跪下,拱手道:“陛下,可否让草民检查一下腹下三寸?” 皇帝的脸沉了下来,“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鹤之舟将声音压成一束,送入皇帝耳中:“此事涉及陛下子嗣隐私,草民二人不敢妄下断言,陛下若是不放心,可让轩辕大人封住我二人内力。” “你说什么?”皇帝一愣,这暗示一般的话顿时叫他生出了许多揣测,帝皇的多疑在此刻于这位九五之尊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早有心理准备的鹤之舟只是沉默地将手抬高了些,无视掉对方刮过身上的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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