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对对手来说就如同噩梦一般。 “阿舟。”李莲花轻声唤道。 鹤之舟点了点头,在他拔出少师剑,运起婆娑步,逼近单孤刀并挥出一道剑气的瞬间。 已经运起的六脉神剑快到了极致,连连自鹤之舟的指尖激射而出,趁着李莲花剑气卷起的气流,精准地射在了那几个将刀架在何家姐妹脖子的万圣道教众眉心。 没了顾忌之后,抵在单孤刀刀身上的少师在李莲花又一暗劲下,单孤刀所站着的石台竟砰砰几声,被强压得塌陷了一个坑。 单孤刀似乎并不在意身后的教众,只是忽的收了刀势,以刀为剑,使出了一道内力极强的剑招,竟生生将李莲花逼退十数步。 李莲花看着手中的少师,确定自己不曾感觉错,才迟缓地抬眼重新望向单孤刀,“枯木成林。” 他的眼眶在瞪视中一点一点地涨红,渐渐布满了水光,却不愿叫眼泪落下来,只是任由着血丝一点点地爬满眼球。 “你对师父做了什么?” “被你发现了。”单孤刀偏了下头,似乎在欣赏他脸上的表情,“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临终前的倾囊相授啊。” 他话刚说完,鹤之舟的六脉神剑已经贴着他面颊射过,哪怕匆忙闪躲,也依旧在他脸颊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单孤刀的面色霎时间扭曲起来,他瞪视着鹤之舟,“姓鹤的,你以为杀了四个人,就能把天机堂这两个女人救走吗?不怕害死她们,你就尽管来。” 鹤之舟心中一沉,运起凌波微步,在李莲花为他掩护地又一剑下,来到了何家姐妹身前。 他抬手解开两人身上的穴道,又解开两人身上的绳索,二人在失去支撑之后却直接软倒下来。 “何堂主?”鹤之舟连忙探了探何晓惠的脉搏。 方多病这时也已经跟了过来,将何晓凤扶在怀中,着急地问:“阿舟,我娘她们怎么样?” “他们中了半日醉。”鹤之舟将何晓惠扶坐在身前,一边将手贴上她的背心,一边向方多病解释:“半日醉是由七七四十九种花草调配而成的毒药,服之生幻,人看似清醒,却已失了神智,却会渐渐浮现出犹如醉酒般的症状,半日后,便会彻底陷入昏迷,沉溺在幻觉中,缓慢死去。” 方多病面上霎时一阵苍白,却不敢再出声打扰鹤之舟,只是紧紧地搂住了何晓凤,眼睫颤抖着看着何晓惠面颊上浮现出的晕红。 竟是已经出现了醉酒的症状,单孤刀究竟是什么时候喂他们服下毒药的? 李莲花的耳力,自然也是听到了鹤之舟方才所说的话。 他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单孤刀,眼中的水光已彻底被怒火所取代,“把解药交出来!” 单孤刀被他一剑划破了胸前的衣服,露出了藏在衣服里云铁制成的贴身宝甲。 那宝甲与吻颈剑上内敛的光华如出一辙,哪怕是少师,方才也没能在宝甲上留下划痕,只剑气穿透了甲身,让单孤刀内里一阵翻涌,被他用内力强压下去。 他索性撕开外袍,摸了摸身上的宝甲,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可惜你弃了吻颈,不然如今,你便能穿透我身上的宝甲了。” “是吗?”李莲花婆娑步一晃,人已经逼到单孤刀近前,手中长剑一挽,便险些直接刺入单孤刀的喉腔。 只是他并未用上所有功力,单孤刀用刀身勉强将剑尖挡住,充血的面庞微微抽搐,但他并不在意,只是眯着眼又挑衅道:“如果你杀了我,天机堂的这两个娘们也得跟着我陪葬。” 李莲花眼角的余光看向正在给何晓惠运功逼毒的鹤之舟,见他满头汗水,心知这毒大约是难以内力逼之,手中的力道便不由得卸了三分。 单孤刀哈哈大笑两声,趁着他力道一松,猛地一道刚猛的内力将他击得向后飞去。 他发难得突然,李莲花整个人砸在殿前装饰的灯柱上,将那精雕细琢的石柱撞成两段,滚落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十年后的每一次相见,眼前的这个男人都更丑恶一分。 李莲花捂着心口抬起头来,回忆起了不久前鹤之舟说起的阴错阳差的命运。 若是没有因为发烧失去记忆,若是没有那枚玉佩,若是封磬没有寻过来,他的师兄可还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师兄,你可曾有过半分后悔?”他忍不住问。 单孤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为何要后悔?”
第119章 束手 单孤刀自然不会懂得李莲花眼中的怜悯,他只是觉得跟前的这人事到如今仍旧这般自负可恨,让他忍不住想要将这个天之骄子踩在脚底再碾上几下。 “难道你是想问我向师父索要内力的时候是否有过后悔?”他大笑起来:“那个老家伙一听到你被金鸳盟围困在东海,生死一线,就心急如焚竟走火入魔了,最后为了让我救你,拼着自己重伤也要将几十年的功力传给我,好让我赶去救你,最后落得油尽灯枯的下场。” 说到最后,他的笑声越发狂放,却又忽的戛然而止,只留下一点诡异的弧度挂在嘴角。 “只是那又与我何干?”他面色忽的一变,流露出浓浓的不忿:“漆木山那个老糊涂到死惦记的都是你,而我呢?我有过什么!收了他这一身的内力,是我应得的!” “我何需后悔?” 李莲花将少师剑尖撑地,手扶住膝盖,摇摇晃晃地站起。 他嗤笑一声,通红的眼眶中猛地坠下一颗泪珠,跟着又是两声惨笑。 单孤刀正欣赏着他如今狼狈的惨状,却在下一瞬发现,这个男人已经飞掠至跟前,高举起少师,自上而下重重劈下。 这一剑威势犹如破天,李莲花那还未完全恢复的内力尽数挥洒,仅一击便叫单孤刀恐惧地运起漆木山几十年的内力来抵抗。 只是偷来的内力,哪怕有几十年又有何用? 在两相对抗的瞬间,他被铺天盖地的压力逼得双膝一痛,只短短一息时间,便只能单膝跪地,勉力撑住身体,才将将扛过这满是怒火的一剑。 “你真的想看着天机堂的两个堂主死在这里吗?”他口中溢出一缕血丝,双眼通红地瞪视着上方的男人,仿佛笃定着李莲花这一剑不会真的斩下来。 尽管桀骜不驯,尽管嫉恶如仇,但李相夷从不牵连无辜,更不会看着关系亲近的方多病如今的亲人惨死。 善,便是李相夷最大的弱点。 感觉到压在自己刀上的力道变轻,他又忍不住笑,笑着咳出一口血来,支撑起身体,后退到相对安全的位置。 “交出罗摩鼎跟罗摩天冰。”单孤刀笑着,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恶意又刻意地唤道:“相夷。” 李莲花冷眼看着他,注意力却回到了已经收了内力,从何晓惠身后站起来的鹤之舟身上。 “小宝。”鹤之舟看了眼一脸着急的方多病,沉声道:“检查一下周围有没有其他机关埋伏。” “你是说……”方多病一愣,反应过来地将何晓凤轻柔地放在地上,匆忙去检查前殿是否有被装过雷火弹的痕迹。 鹤之舟这时才从石阶上走下来,走到李莲花身边,双眼看着单孤刀,道:“我想你不介意先给一颗解药吧,单盟主?” 单孤刀也不在意他眼中的鄙夷与挑衅,“将罗摩鼎交给我,便是先给你们一颗解药又何妨。” 李莲花看了鹤之舟一眼,见他轻轻地眨了下眼,便知道半日醉的毒难以逼出,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调配解药。 他扯下腰间的香囊,夹在指尖用了个巧劲,那香囊便化作一道流光,落进了单孤刀的怀里。 “用罗摩天冰交换。” 单孤刀颠了颠手中的香囊,将抽绳拉开后,果真见其中的四枚天冰。 这本就是他的目标之一,与罗摩鼎缺一不可,故而也没有多犹豫地将怀中的一颗半日醉解药抛了过去。 见鹤之舟抬手将解药接住,他哈哈一笑:“我可只带了两颗解药。” 若是真的只有两颗解药,那便只能靠闻香来分辨解药成分了。 半日醉并非什么秘药,只是炼制起来极其复杂,如今几乎已经失传,鹤之舟也是在包打听不知道从哪里收来的一本古籍中看过半日醉的配方跟解药。 只是半日醉选用的四十九种花草并非只有一种组合,不同组合的解药也不相同,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将药丸夹在指间,闭眼轻嗅了几下,又在表面蹭下一点细微的药霜,用舌尖试了试味道。 在尝出其中一味其他组合都没有的解药后,他才松了眉头,将解药喂给他还没来得及运功帮忙逼毒的何晓凤。 解药起效很快,没一会儿何晓凤面颊上醉酒一般的晕红便消退下去,眼睫轻颤了几下,便睁眼清醒了过来。 鹤之舟重新探了一下她的脉象,确定她如今脉象确实已经解了毒后,才重新站起身。 单孤刀托着手中的罗摩天冰看着他们,就好像在看他们笑话一般。 不多时检查完前殿的方多病飞身落在鹤之舟身边,“没发现雷火弹。” “怎么样,相夷。”单孤刀看着他们,嘴角卷起:“这回总该将罗摩鼎给我了吧?” 李莲花握着少师的手一紧,目光扫了眼被挂在鹤之舟腰间的罗摩鼎,到底是抬手,从机关盒中将其取出。 “我去。”鹤之舟拦住他的手。 李莲花也没有拒绝,毕竟刚刚接触了解药也只有跟前这人。 两人这才一齐走上前,一手解药,一手罗摩鼎。 拿到解药的第一时间,鹤之舟便一抹药霜,一边轻点上舌尖,一边往后急退几步。 这么长时间一直不见单孤刀万圣道的手下,原来竟是埋伏在了庄外,如今正轰隆隆地轰击着天机山庄正门。 拿着弓弩的教众很快冲进庄内,他退的这几步正是为了避开这些朝他射来的箭支。 确定了这是解药后,他忙将药递给已经恢复过来的何晓凤,让她喂何晓惠服下,自己则随便取了一个已经死掉的金鸳盟教众的佩剑,与李莲花一起挡住这些铺天盖地射来的箭支。 除了弓箭之外,闯入门内的咸日辇才是最大的麻烦。 好在何晓惠恢复过来后天机山庄还活着的人也被逐一解开了穴道,也松了绑着的绳索,将整个天机山庄的机关重新动了起来。 方多病也翻身落在了护卫推上来的机关弩后,用装好的磁石箭将正在庄内肆虐的咸日辇射翻在地。 单孤刀已获得罗摩天冰,如今见攻不下天机山庄,虽仍有些不满,却还是振臂一呼,叫万圣道还活着的人开始撤离。
第120章 门主令 这一役天机山庄至少死了十数个护卫,就连展云飞,也为了保护何晓凤,在一开始便遭到了重创,鹤之舟刚为他施过针,再晚些都不一定能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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