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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松之匣

时间:2024-08-26 18:00:06  状态:完结  作者:Autumnmt

  萨凡洛夫斯特给予全部的信件以回音,这些信件的内容完整地反映了这位祭司生命结束前的最终精神状态。他细致地,极具耐心地向杰莱蒙罗重新讲述了所有的故事:主神自创世起所产生的一切,包括最初的梦境。信件的内容成为了完善《回声之书》并使之最终得以成书的补充,也成为了杰莱蒙罗余下岁月里最重要的功课。然而在此时,这位圣徒只是静静聆听导师于书信间写下的一切教导,他似乎意识到这将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次的交集与对话。

  在萨凡洛夫斯特的书信集末尾,是他唯一记录下的梦境描述:

  “我梦见神的宫殿是一片浩渺迷茫的远景,黑色的苏在骨灰般苍白的天空中漂浮,鸟群的静止如同时间的凝滞。在缺乏神的意志主宰的空间,一切皆是虚无。

  我梦见安瓦尔人和捕梦者的结合,如同大地上任何一次结合一样,男人和女人,雄鹿与母鹿,花与草。神的存在就是生的意志,尽管这意志如同卡玛的迷失一般没有方向。

  我梦见世界尽头的海上漂浮着一座金色的灯塔,那是博拉为卡玛建造的引领返乡的火光,所有捕梦者的生与死都成为了前往大海的路标,真正的返乡之路原来在海上。一切都是注定。一个人的命运早在他踏出左脚时注定。捕梦者的命运终将使他们死去,金色的灵魂只有在死去的那一刻焕发光芒,而他们每个人都将注定死在属于他们的坐标上。世界终将被遗弃,一个世界的枯荣不及卡玛一‘格’的生命长度,末日是自然的活着的受难,因为卡玛从梦境中醒来的那一刻,博拉会向她献上新的酒,一切生灵所存在的世界将成为过期的酒液在杯中漫溢。”

  在余下的岁月里,萨凡洛夫斯特再未见过自己的首席弟子,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仍是一个安瓦尔人的命运,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里,他完成了自己作为神职祭司的使命,他的家族王朝同样也身处最后的十年,最后的时刻,他也同样履行了自己作为一名世俗贵族应当担负的责任。

  *纳斯尔二世: 萨曼王朝国王,阿拔斯王朝时中亚地区建立的波斯—伊斯兰教封建帝国,10世纪为中亚乃至世界军事强国之一。


第十四章 无效的证人证词 三

  杀死温和懦弱的人类学教授的人究竟是他一生的对手、敌人,还是意想不到的与之亲近的人?一个人往往就是这么被杀死的,或者死于欺骗陷阱,或者死于温柔的爱意。

  我并没有作出有意的假设,或者说,我试图提供一种可能的分析。杀人的刀握在上帝的手里,就像疯癫的萨凡洛夫斯特一样,他没有被预言中的任何一种力量摧毁,却最终毁灭于命运本身。

  可怜的魏柏莱·格林没有如同萨凡洛夫斯特一样卓绝而充满英雄色彩的悲剧命运,他的死去在这个数以万计的人们共同赴死的世界上显得微不足道,在他的时代,信仰和神话开始衰落成为可笑的秘闻,少有问津的舞台上不起眼的陪衬。一个人因为一种思想去死成了流行,也成了一件疯癫的事情。

  他和皇室公主的婚姻并不如想象的那么美好,直到婚后第五年他们才迎来了第一个孩子,却因为母亲身体的孱弱以及多年服用镇静剂的历史,属于他们的小生命最终流失,成为一个拇指大的肉块,呈在手术托盘里依稀可以辨别出人形。“不出意外应是一个男孩。”医生如此说道。

  于是这对夫妇悲痛欲绝地接受了他们的第一个长子尚未出世就已夭折的事实。

  真实的生命再度来临前他们也做了诸多尝试,1923年他们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女儿的出生,他们用母亲姓名的第一个首字母为她命名,安娜·希尔瓦·图莉亚。根据孩子母亲的说法,属于家族的漫长历史应当使这位小公主的名字之后应该享有同样冗长的后缀和头衔,其历史最远可以追溯至亚述人建立起自己的帝国之时。面对新生命的降临,这位年轻的母亲郑重地将属于自己和一整个家族的失落历史交给了怀里的小婴儿,那是一枚紫宝石鸢尾花形胸针,在银质的宝石托背面是一句使用家族语言铭刻的谜语。“谜底的内容即是谜题本身。”他的妻子向他揭示了谜底的内容,随后将紫宝石胸针收在了他们为女儿准备的第一个梳妆盒里。

  在第一个女儿降生之后他们还曾尝试孕育过更多的孩子,却都未能成功,成功诞下的两个男孩一个死于二岁,另一个五岁,分别死于伤寒和肺结核。当他们的婚姻进行至第七年时,那位远方的公主已经因为过度的悲伤和频繁的流产卧病在床,她的床头常年摆放着用来缓解悲伤的镇静胶囊,这位悲伤的妇人服用药物的剂量是正常病患的两到三倍。过量的镇静剂将她囚禁在沉默与木讷中,她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美丽灵动,无名的公主失却了让世界俯首称臣的骄傲,长久地成为了死者和孤魂的囚徒。

  可怜的格林!他无法挽救一个将自我灵魂放逐冥界的活人,也同样拯救不了自己。他将全部的爱倾注在希尔瓦身上,他们唯一的子嗣,唯一的女儿。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儿,伶俐动人,她继承了来自父母双方全部的智力和才貌,而属于母亲家族的血液也带来了不曾停止的噩梦。

  那不是一个病孩子,我得承认,见到她的第一面你就知道也许有些非同寻常,她美丽的过了头,就像她的母亲,她完完全全地继承了来自母亲的容貌,还有她的全部忧郁。这种忧郁来自更久远的时间,甚至早于诸多孩子的夭亡,早于在瑞士的相遇。

  这孩子从不睡觉,却会做梦。她从小在纸页间就展现出非凡的绘画天赋,在她不睡觉的时间里,她在纸上将自己的梦境绘出。后来她变得能够口述自己的梦境,同时做着梦。医生曾经诊断她是由于严重的睡眠障碍导致的谵妄,为此他们开出了和她的母亲一模一样的药单。格林为此极为反对,他不希望家里有第二个因为镇静剂而变得昏沉木讷的灵魂。

  在希尔瓦长到十五岁时,长期的睡眠障碍和她绵延不断的梦境共同形成了一种新的疾病,她不得不提前结束了在镇上中学的学习,返回家中休养。格林成为了那段时间里女儿的家庭教师,他在家里教她学习法语和意大利语,希尔瓦逐渐会用三种语言描述自己的梦境,她在一沓十六开的白色纸页上画下自己的梦境。魏柏莱·格林是希尔瓦梦境的检阅者。

  在那个流行精神分析学的年代里,梦境成为了新的手术台,格林钻研于十六开笔记本上的梦境,试图找到引起一切悲剧和不幸的根源。少女十五岁之前的梦境像是散乱的杂物盒,里面有无数缺乏背景的对话,毫无关联的讨论,许多种酒的名称,往来的骑兵如何驱赶大路上的行人,狡猾的猴子如何盗取酒店的财物。希尔瓦在梦里夜行千里,落脚于一个春雨纷纷的旅店,她饮下清苦可以致幻的苦艾酒,冒着夜雨走向后院的一口古井,雨液落在她的面颊上,沾湿了她的衣裙,她向后院中那口布满青苔的井里探下身去……她的父亲在此时焦急地将她摇醒。

  听从了那些不靠谱的同行精神分析学者的建议,魏柏莱将希尔瓦梦中的古井理解为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梦境中来往嘈杂的旅馆则是幼年时期对于母亲频繁妊娠和流产所遗留下的印象——“那时候家里都是人,来来往往,手上沾满了血。”来自他的证词。

  可怜的父亲于是努力想要疗愈希尔瓦身上存在的童年创伤,他既不知这创伤是否可以治愈,亦不了解创伤的实质。不顾妻子的反对,他固执地将希尔瓦带离了他们在波尔多的家,前往地中海度过一个凉爽舒适的暑假。

  正是在海边的假期让希尔瓦的病情出现了新的发展。在她的梦境笔记中他反复地看见一位青年,他们都不知道这位青年的名字,他出现在梦境的隐秘处,画布的边缘,并且随着时间而逐步靠近他们……

  直到引起魏柏莱的注意时,他的女儿已经成为了一个怀春的少女,她时常无端叹息,吟诵浪漫诗句。在地中海的暑假里她迎来了初潮,当父亲还在笨手笨脚为女儿准备新的衣物时,她早已怀揣着少女的情思,陷入她此生都未拥有过的睡眠里。

  魏柏莱再也不能从希尔瓦的画中看见真实的梦境,纸上的内容变成了刻意的仿造、造作的掩饰。“你再也不做梦了吗,Mon amour?”他说。“不,”希尔瓦说,“它们变成了一种我无法描述的东西,在更深处。”为此魏柏莱经历了许多个不眠之夜,注视着自希尔瓦在深夜离开旅馆,消失在深沉的夜色中。

  意外在一个夏季的午夜发生,魏柏莱注视着希尔瓦穿上命运为她织就的衣衫,在一个潮湿而炙热的夜晚,星子晦暗,月光散淡,年轻的女孩在众人沉睡的梦境时刻离开现实的世界,永远地消失于魏柏莱的视线之中。

  她的尸体于三天后在海边被发现,死时她的手中还紧握着那枚鸢尾花形胸针,就像是浮于谜面的谜底。她死前被发现吞食了大量的镇静剂,在此之前,她的父亲从来不允许她接触这类药物。

  究竟是长久压抑的疾病带来的痛苦还是梦中的骚乱最终杀死了年轻的女孩?答案最终被掩埋于魏柏莱的心里。他携带着新的骨灰返回波尔多,缠绵病榻的旧国公主终于在得知唯一的女儿的死讯后一命呜呼。

  魏柏莱·格林和他的公主的婚姻最终在一连串的死亡和意外中潦草收场。他在翌年回到了牛津,这一回的停留短暂而仓促,许多与之相交的人在那一年收到了他正式的告别,人们已经有了预感。而他没有向人们说起自己将要前往何处,直到最后,人们在萨松发现了他的尸体……

  这不是一个心怀叵测的暗示,先生们,在我看来,格林的死是一个注定的结局。


第十五章 一九一四年密信:

  【未公开的审判及其诸细节*】

  亲爱的波利:

  见信如晤,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非常感谢你在一九零四年至一九一零年间向我的家庭提供的一切经济援助,你代替一个鬼魂向他可怜的家人偿还了爱的债务,同时送上了真挚的歉意和关怀。

  面对那场秘密的审判,我再无更多证词。这场审判毁掉了一个人的一切,几个‘公正的代表’选择将我放逐没有自由的蛮荒,我的名望就此污迹斑斑,我的研究也成为了天方夜谭。即便如此,公众仍旧不满于这场审判的结果,他们希望看见的是一个鸡奸者因为谋杀罪被送上刑场,以女王的名义将缚绳系在我的脖颈上,可我终未能替死者的死去负责。

  恕我无法向你描述更多,那些黑暗中的痛苦和笑声,它们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永恒的烙印。尽管真正关押我的时间只有六十七天,那却是一个曾经自由的灵魂所从未见识过的漫长的时间。我们没有可以饱腹的食物,我们的盘子里是放馊了的稀粥和昆虫尸体。这里没有纸也没有笔,一个人只能借助那只有拇指大小的蜡烛流下的蜡泪书写,借以书写那些从未被承认的罪状,同时还要小心保护那仅有的昏暗的光源——我永远记得当我离开那里之后,贝德福德的阳光让我流下刺痛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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