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将养鬼瓶解下,紧紧地握在了手心里。他眯眼瞅着养鬼瓶乳白色的瓶身。 但凡他的祖母、曾祖这会儿不在养鬼瓶里,他非用力“晃”死崇丹凤和公子乾这两个死鬼不可! 竟然敢拿他的身世“说笑话”,这两个家伙是连鬼都不准备做了,想让他宰了做聻吗? 殷诵气哼哼地将养鬼瓶收回腰间,就地搭了帐篷,钻进去准备万事莫急,先睡一觉养饱精神再说。 结果,殷诵在帐篷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许是不甘心生母的线索再一次断在眼前,殷诵竟然开始认真思考崇丹凤这套“武王能生子”的说法的可能性。 被困在“死胡同”的殷诵,不禁假设武王是自己生母,以此进行逆推,将父亲殷郊和武王姬发之间的种种蛛丝马迹窜连在了一起。 殷诵不禁想,倘若武王是自己的生母,那么他的父亲与母亲之间就不存在第三者。这算是一桩“喜讯”。 但是殷诵很快驳倒了这份假设。 倘若他是武王怀胎十月所生,又是被武王亲自送去父亲手边。那么三年前,他们一行五人来到西岐,武王第一次见他们时,看向自己的目光怎会那般寻常? 殷诵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武王当时瞧向自己的眼神,其实不能用“寻常”来形容,是有一二分复杂的。但是绝对和“慈母柔肠”搭不上界。 殷诵翻了个身,在黑夜中瞪圆眼睛。 武王都能做出囚禁他的父亲这一招了,倘若武王是他的母亲,怎么能丢开他这个“两人爱情结晶”的筹码不用呢? 难道是武王觉得他这个儿子太丢脸,毫无用处,或者干脆想要“去子留父”? 殷诵手掌抚摸胸膛心脏的位置。他扪心自问,自己还是有点小优秀的,万不至于让生母弃如敝帚。 亦或者武王用过了他这个筹码,但是根本不好使——他的父亲,殷商的太子对此无动于衷。 殷诵再次翻了个身,他十分肯定父亲平日那般疼爱自己,但凡他的生母拿出他这个筹码,父亲绝对举双手投降。 殷诵理性分析,得出结论:武王姬发不可能是他的生母。 殷诵叹气,母亲的下落,怕是要另外寻线索了。 殷诵整个人呈大字摊在凉席上,灰心丧气地盯着帐篷顶端。良久,青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正要熟睡,殷商王孙猛然坐起身——他还是不甘心! 两条结实有力的长腿盘起,殷诵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虽然武王是自己母亲的机会不大,但是只要有一丝可能性,他都不应该这么放过! 他得想个办法,证明武王究竟是,亦或不是自己的母亲! 前朝传言,大禹乃是鲧剖腹而生。 殷诵看过很多本《健康教育》,对男女两性的身体结构差别十分清楚。 如果男人生孩子,那么剖腹确实是最科学的方式。 排除西岐的巫医有没有这个技术,指不定武王命大,在生产这一生命垂危之际,有热情助人的仙人在他头顶路过,降下祥云帮了一把呢? 殷诵思量,自己是不是武王生的,看看对方腹部有没有刀疤,不就清楚了吗? 想清楚后,殷诵倒头睡熟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殷诵刷完日常任务,然后花高价在商城兑换了一本妇产科医书,仔细学习分辨剖腹产留下的疤痕与普通冷兵器造成的疤痕的差别。 顺便学习了一下,怎么给孕夫做剖腹产。 常言道,有一就有二。万一他那九十几个舅舅,也跟武王一样,哪天怀上孩子要生产呢? 殷诵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才貌双全、“如花似玉”的伯邑考,瞬间觉得学会这门手术台,意义太重大了! 下午,殷诵掐准时间,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到储物袋。 殷诵也没和辛甲这边道别,直接从地道离开了西蛮,于夜深人静之时,直达西岐王府武王以前的寝宫。 殷诵悄悄爬出地道,发现这间武王原本的寝宫已经空荡荡,原先的各种家具都被搬走。 殷诵嘀咕了一句,爬出了直径两丈半的大洞。 殷商王孙轻手轻脚走到窗边。 小心谨慎地推开半扇窗户,殷诵向窗外看去。走廊上寂寂无声,只有一些夜间活动的虫鸣声从院中的花草间传来。 偶尔,会有成双的侍从从殷诵眼前的走廊走过。殷诵很有耐心,一直静静地蛰伏在窗下。 终于,到了后半夜,让殷诵等来了一个侍从急冲冲地从宫舍间拐到这边的走廊。 殷诵当即掏出一包蒙汗药。在这名仿佛尿急的侍从从眼前走过时,殷诵猛然推开窗户,手一扬,将侍从直接药倒。 殷诵跳出窗户,手脚麻利地扒下晕死过去的侍从的衣服,然后将侍从扔进身后的寝宫。 穿上侍从的衣服,殷诵在王府内搜索起来。他完全不知道武王把床搬去哪间宫殿了,干脆顺着被药倒的侍从走来的方向摸索过去。 殷诵的运气一向不错,竟然真让他找对了方向。 殷诵瞧到一间宫舍门口有四个侍从恭敬地守着,他认识的辟疆便在四人之中。 殷诵立即判断出武王今夜就睡在这间宫舍内。 殷诵迅速绕后,在守卫巡视的间隙里,撬开后窗,翻身进了武王现在的寝宫。 利落地翻入寝宫,殷诵小心转身,将窗户合上,浅浅地留了一条缝,方便自己回头跑路。 安排好退路,殷诵蹑手蹑脚来到床榻边,悄悄地撩开床帐,往床头看去。 殷诵盯着枕头上的脑袋,眨眨眼:宫殿里太黑了,他分辨不出床上躺着的是不是武王本人。 殷诵果断掏出手电筒,将光线调到最微弱的一档,然后打开往睡着的人的脸上照了照。 这下殷诵看清楚了,没有搞错,正是武王。 殷诵微微歪头,静静地盯着武王熟睡中的脸庞。青年仔细地对比了一下,没有看出自己有一点与武王脸上相像的地方。 殷诵心里一阵嘀咕:都说儿子像妈,这句话看来不是绝对的。 殷诵将手电的光照向武王的腹部。昏暗的光线刚刚挪开,沉睡中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殷诵右手拿着手电筒,左手悄然地伸向武王的睡袍。好在现在是夏天最炎热的时候,武王不仅穿得薄,还不盖被子。 最重要的是,武王的睡袍是上、下-身分开的里衣。 甚好甚好! 殷诵左手刚刚抓住武王上身里衣的衣角,这只罪恶的爪子就被一双忽然进入他视野的大手握住了。 到底“做贼心虚”,殷诵陡然一惊,下意识以为自己见鬼了。然后,他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暴露了。 殷诵缓缓抬头。被他吵醒的武王坐起身,眼带无奈地与他四目相对。 可惜,夜色太暗,殷诵完全没有捕捉到亲爹眼里的无奈。他只觉得武王一双招子黑幽幽的,吓人得很。 殷诵右手拇指一推,将手电筒的光线调到最亮。他条件反射地将手电筒扫向武王的脸,想要趁着武王受不住亮光的刺激挣脱武王,赶紧闪人。 但是武王一把死死地抓住他的左手,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在手电筒照射过来的瞬间,武王已然用另一只手挡住了强光。 武王微微侧过脸,避开强光的照射,随即用来挡脸的左手已经一把将殷诵的右手一并握住,强行将手电筒的光线调转方向,照射向房顶。 武王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着因为双手被擒而顺势趴在床边的亲儿子。姬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这是,又在玩哪一出? 武王自觉是个十分沉稳的人。他实在不明白亲子的性子为何会如此的……“活泼”。 很快,武王想到了殷商太子。于是这个问题有了一半的答案。 武王紧接着想到了陪伴殷诵长大,一直护着殷诵的哪吒。于是这个问题有了完整的答案。 他的儿子会有这样的性格,绝对是先天加后天的结合! 武王倒不觉得儿子养成这般性格,有什么不好。 活泼一些,好过死气沉沉。 “殿下,怎么想到来微臣这儿?”武王问向儿子。他很清楚,殷诵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殷诵挣扎了一下,武王顺势放手。殷诵迅速爬起身。 殷诵想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但是看看已经起身坐在床边的武王,他又十分的不甘心。 殷诵不禁在心里说服自己:这一次来算是打草惊蛇了,若是现在不直接搞定了,日后再想找到机会近武王可就难了! 殷诵啊殷诵,你怎能忘记“人不要脸,方能心想事成”这句“至理名言”? 与过去每一次一样,殷诵十分完美地说服了自己。 然后他双手一张,豁出一张嫩脸扑到武王的怀里,一把将武王的腰身紧紧抱住。 紧在武王反应过来之前,殷诵拿出“破釜沉舟”、“不破不立”、“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气势,口中大呼:“母亲,孩儿找得你好苦啊!” 万没有料到殷诵会来这一招的武王,被亲儿子抱住的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了,完全忘了将人推开。 等到听清殷诵口里呼喊的是什么,武王生平第二次懵逼了……不要疑问,武王的第一次懵逼,是在十九年前西蛮驻守时,莫名触动法阵被传送到仙山上,差点被扑上来的青年强了时! 武王整个人都愣住了,脑中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谁是母亲?他怎么就成了孩子的母亲了?不会是殷商太子这么告诉这个可怜孩子的吧? 武王自然不会认下“王孙生母”这个身份。万一日后穿帮了,他得多尴尬? 武王轻轻咳嗽一声,十分直截地告诉殷诵道:“殿下,姬发是男儿身,绝不是王孙殿下的母亲。” 殷诵抬起头,与低头的武王对视。 殷诵心道:虽然武王在否认,但是他完全没有推开我的意思哎——哪个清白好男人被陌生男人抱住,不会下意识地推开对方啊? 武王这种常年练武的汉子,没点特殊的原因,根本不容旁人近身! 殷诵暗道一声“有门”,他心上一阵喜悦。此刻,在殷诵的心里,武王是他生母的概率,瞬间拔高了三成。 他掩饰着心中的忐忑,继续试探武王道:“母亲不必骗我。孩儿已经见过伏羲、黄帝、炎帝三位圣人。三位老爷告诉我一些关于母亲的线索。这些线索都指向你是我生母。” 殷诵没有被眼瞅着就能相认的“亲情”迷了眼,他知道绝对不能让西岐,尤其是不能让姜子牙发现封神台上的猫腻。 “你不必遮掩了。我晓得,我就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殷诵厚着脸皮,故作笃定的口吻说道,心脏却在飞快地跳动。 这种,不是认亲成功,就是带着整个大商的脸面社死“政敌”面前的场面,真是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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