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这三人接到消息,陆续回来帅帐,殷诵将姜王后和商容、比干的魂魄从养鬼瓶中放出。 自是一番母子、祖孙相见,哭诉一番思念之情。良久,各人情绪都稳定了些,老丞相商容拍着大腿,告知太子,他与比干已经商定,要为大商再拼一把。从明日起,他们就要给殷郊开课,教导他帝王之道。 殷郊懵逼,而后竭力反对。 殷郊一再向两位先祖解释,自己已是方外之人,一心修仙,根本不想和俗世的权力纠缠在一起。 当大王再快乐,能和成仙比? 但是没用,殷郊的反对被两位先祖强势镇压。在场,只有他的母亲姜王后眼中流露出几许同情,却是不敢为他说话。 比干见太子一脸的不服气,干脆将封神榜一事抖搂了出来。 “凡是在那封神榜上的人,最后都是要死的。”姜王后轻轻掩着自己血淋淋的右眼,为自己苦命的两个儿子啜泣。 殷郊陡然听到这等真相,如遭雷劈。太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可是师父他老人家……”明明很疼爱他! 殷郊不禁在心中求问:难道往日在山上,师父对自己的细心教导,都是伪装出来的么? 殷郊着实难以相信,那些关切的话语,都是为了取信于他,为了取走他的性命布下的谎言! 既然如此,当年何苦多此一举,在朝歌午门外救下他们兄弟两人的性命? 殷洪同样震惊。二王子双眼微微放空,喃喃自语:“难怪师父一定要我发下重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殷洪说着说着,两眼通红起来。他急忙掩下眼帘,扭头看向一边,不愿叫别人看见自己的伤心。
第084章 发誓的时候一定要神情坚定 东伯侯听明白了封神榜的用途,登时顾不得对仙家的忌讳,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自殷郊进入帅帐,殷诵就有些神思游离。 此刻,舅姥爷姜文焕骂骂咧咧的骂声忽然传入耳中,殷诵猛然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 殷诵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殷郊和殷洪。 看清殷郊和殷洪两人脸上的失魂落魄,殷诵心头跟着一紧。 殷诵实在忍心至亲这般伤情。他略微思索,出声安慰他们道:“父亲与叔叔不必如此伤怀。常言道‘人心难测,不可轻定’,如今就对两位师祖的心思做下片段,为时过早。” 殷诵翻出旧事,和父亲和叔叔分析起来:“当初,我们叛逃西岐,两位师祖分明是得了消息,来捉拿我们的。可是,他们听过父亲和叔叔的解释后,便轻轻地放过了我们。可谓是‘雷声大,雨点小’。诵儿觉得,两位师祖在内心里,是偏向我们的。” 殷诵看向殷郊,借机试探道:“说起来,父亲当初与师祖说的是什么?我瞧着赤精子师叔祖不大相信叔叔的话。若不是师祖将他拖走,师叔祖肯定要将我们拿去西岐认罪的。” 正伤怀的殷郊,在儿子徐徐道来的宽慰引导下,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 只是殷郊万万没有想到,下一刻殷诵就问出了这么“致命”的问题! 是问,他哪里敢向殷诵道出实情呢?何况,母亲与舅舅,还有两位先祖就在他们面前站着呢! 殷郊的目光立即变得闪烁起来。 他磕磕巴巴回答儿子:“就……就是……你叔叔说的那一套。师父比师叔心肠软,就信了。” 殷诵点点头,权当没察觉到殷郊的支支吾吾,相信了他的说辞。 殷诵知道殷郊对自己做了隐瞒,他也隐约猜出三年前殷郊是如何说服的广成子。 殷诵眼神暗了暗,被至亲欺骗的感受实在是糟糕,叫令他十分的不是滋味。 殷诵强忍住这份在他心头迅速弥漫开来的负面情绪。他强打起精神,细细思索广成子与赤精子“变节”的缘故。 申公豹当日就和殷诵说明了,这张封神榜名义上是为昊天上帝择选三界英才,以供天庭驱使,实则是给十二金仙挡杀劫用的。殷诵着实不觉得,光凭他与武王的关系,就能打动这两位活了几千年的仙人。 只怕,还是广成子和赤精子对殷郊、殷洪的师徒之情占了主导作用。他与武王的关系,只是给了两位仙人对阐教教主阳奉阴违的借口。 殷诵微微皱眉,心道若是如此,可真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他无法笃定实情就是如此,他亦不敢为此冒险。 但是现在拿这套说辞,安慰他的父亲和叔叔,是没有问题的。 殷诵将话题绕了回去。他继续安慰殷郊和殷洪道:“自那以后,阐教再没有派遣仙人来寻父亲和叔叔。以诵儿之见,定然是两位师祖从中周旋。” “由此可见,两位师祖与掌教天尊未必一条心,至少在这件事上不是一条心。”殷诵轻轻叹息:“毕竟两位师祖,只收了父亲与叔叔做徒弟。纵是仙家,亦非草木。这么多年师徒相处,怎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殷诵始终不能认同三教教主将门中许多弟子名讳签入封神榜的做法。 尤其是十二金仙!拿弟子、同门的性命挡自身劫数,这金仙之体修来有什么意思呢? 殷诵着重劝说两位至亲长辈道:“如今我已经用别人顶替了父亲和叔叔在封神榜上的名额。父亲和叔叔务必好好保护自己,不能轻忽大意,丢了性命。” “只要你们好好地活着。待到师叔姜子牙开榜封神,一切尘埃落定。就算掌教天尊动怒,要拿父亲和叔叔问罪,两位师祖也有底气维护你们。” 殷郊见儿子说得头头是道,心里的难受劲儿散去了一小半儿。他想要点头。偏偏当局者迷,殷郊依旧觉得三年前师父没有捉拿他们,都是因为他说出了殷诵的生父是谁。 殷郊实在不敢设想,若殷诵的生父不是武王,武王不是命定的新朝天子,师父广成子还会不会那般轻易地放过自己,放过殷洪和殷诵。 殷郊微微垂头,心中还是不愿接受师父早已知晓他的名讳被签入封神榜一事。 殷诵望了望殷郊的神色。见他依旧阴沉苦闷,殷诵轻轻地叹了口气。 殷诵将心比心,体贴殷郊少年时在纣王那里受了极大的创伤。殷郊在九仙山呆了十七年,与广成子朝夕相处,日日受其教诲。殷郊难免将对父亲的冀望转移到师父广成子身上。 如今,殷郊一时不能接受这些事情,十分正常。 殷洪的情况比殷郊稍微好些。他本就欺骗过自家师父,如今伤心、失望一阵后,竟然诡异地心理平衡了起来。 殷洪往殷郊脸上瞥了瞥。他自是知道兄长当初是如何说服师叔广成子的。他与殷诵一般,不由得猜测这两个老道怎么突然转换了心思。 殷诵是武王的儿子不假,但是殷洪先前举说过,武王日后若是娶妻生子,殷诵做为私生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在他们大商王室,别说没名没分的私生子,就是庶子继承王位的机会都是十分渺茫。 除非上下左右三代之内,嫡子全死光了,才能轮到这些庶子。 殷洪这般想着,思维不由自主地开始跳跃,忍不住为外甥未雨绸缪起来:日后他的兄长当了王,他们要怎么说服殷氏那群老古董,将诵儿推上太子的位置呢? 他们若是说服不了这些族老,那么将来继承兄长王位的就是其他宗亲的嫡系后人。 如此这般,他们这一家子这般忙活,不全成了为他人做苦工? 殷洪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大公无私的人。当即他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坚决不乐意做这等白工! 脑子活跃的殷洪不禁异想天开,或许可以设法强迫武王姬发,让他承认他是诵儿的生母,且早与殷郊成婚。 如此,诵儿就有了嫡出的身份。诵儿入主东宫这件事就好操作多了。 殷洪默默地将这个计划记在脑子里。殷洪想着日后但凡有机会,一定要对姬发这厮晓之以理,动之以拳头,将这个计划实施了。 他的兄长身为男子都能辛苦地将诵儿生下来。姬发身为殷诵的生父,不应该为他们的儿子做出这一点“小小”的牺牲吗? 再说,这也算不上什么牺牲。殷洪心道。大商王后的宝座,可不是区区一方诸侯的王爵之位能比及的! 殷洪叉着腰,心中冷哼:若不是为了诵儿,万万没有这样便宜姬发的道理! 殷郊受了重大打击,就连修仙的锐气都被挫去了三分。 两位相爷没有继续刺激太子殿下,而是直接回了养鬼瓶。只有姜王后留下来,柔声安慰和劝说两个儿子想开点。 殷诵能说的都说了。他将时间和空间留给祖母三人,同舅姥爷一起出了帅帐。 殷诵在军营中找到黄天祥,让他与姑姑黄贵妃相见。 殷诵在东鲁大营休息了一夜。 第二日,殷诵起了个大早,独自一人走去了殷郊的营帐。 殷诵走进来的时候,殷郊正在打坐。太子察觉到有人进帐,立即睁开了眼睛。 殷郊看到来者是殷诵,警惕的神色立即放松下来。 经过一夜的沉淀,殷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昨夜将儿子那番分析细细地想了一遍,最后接受了这个说法。 殷郊脸上自然而然地带上笑意,亲昵地唤了一声:“诵儿?” 殷诵坐到榻上,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殷郊看了好一会儿。太子殿下被他直视而来的探究目光弄得浑身都不自在。 殷郊正奇怪儿子为什么这般看着自己,殷诵忽然开口。殷诵将这一年里,自己做过的事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殷郊没想到殷诵离开东域的这段时间,经历了这许多。他更是没有想到,殷诵会误打误撞跑去西岐找武王求证两人的关系。 好在,武王姬发并不知晓诵儿是他亲子。进而殷诵受姬发的“迷惑”,没有怀疑到他这个“父亲”头上。 殷郊听完殷诵的叙述,心中既是庆幸,又是愧疚。他一直知道,殷诵很想找到母亲,母子相认。 殷诵脸上平静,不动声色地将殷郊心虚的表现全部收入眼底。 殷诵一直等到殷郊将他话中的信息消化完。可惜,殷郊始终没有表现出要向他坦诚的意思。 殷诵陡然意识到,殷郊不愿承认是他的母亲,或许只是因为殷郊对武王不曾有过情谊。殷郊不愿意他们母子与武王再有牵扯。 殷诵只觉得大脑一阵昏眩,后背好似被人轻轻推了一把,险险将他摔落悬崖。 殷诵失神片刻,然后慢慢集中精神。他心下发狠,不愿意再在身世这件事上忐忑、揣测下去。 殷诵佯装率真地对殷诵请求道:“不如父亲像武王那样,也起个誓言吧。” 殷郊还在为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躲过一“劫”庆幸呢。突然听到儿子的请求,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差点做出洗耳的动作,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殷郊下意识反驳,不乐意道:“为父做什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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