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家表哥,完全不需要辛苦地去把鲁雄的家人接来东鲁。 留着鲁元在陈塘关,反而能成他们的一招暗棋。 只要鲁雄投靠他们。 “不过,还是不要宣扬老元帅在东鲁为妙。”殷诵说道,“武王殿下既然有心饶过老元帅这一遭,就莫要让他一家为难,叫他们遭受朝廷的猜忌了。” 哪吒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瞧了殷诵一眼。他轻笑了一下:“知道了。哥哥会替你把这句话带给武王的。”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殷诵笑得两眼弯弯,像颗甜瓜一样望着表哥。 哪吒笑着好心提醒殷诵:“那位老爷子脾气倔得很,嘴巴还十分的臭。你最好赶紧回东鲁大营。我怕你父亲、叔叔脸皮薄,被他骂哭了。” 殷诵不以为然。他的父亲和叔叔都是大人了,哪能被个老头随便骂两句就骂哭的呀?那可太没用了。 再者,他的父亲日后是要当大王的。这世上哪有不挨臣子骂的帝王?他的父亲也该加加这方面的“毒抗”了。 哪吒瞥了一眼满不在乎的殷诵,忽然话题一转:“你是不是矮了呀?”他伸手在自己肩膀处比划了一下,“去年你在西岐的时候,可有我肩膀这般高呢。” 殷诵神情微微呆滞,随即气成了河豚: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和表哥的身高差距会扩大的! 殷诵气呼呼地瞪着哪吒的肩膀。他不服气地替自己辩解道:“明明是哥哥你长得太快了!” 他一个十六岁的孩子,在这个成年人平均身高不出一米六五的年代里,硬生生长到了一米七七,四舍五入就是一米八,已经是先天加后天双份努力的成果了! 表哥怎么能笑话他是个“矮子”呢? 哪吒忽然也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过分。他不禁低头,手指在额角上挠了挠:“我向你道歉喽。” 还没走开的东海三太子笑出了声。 殷诵听到敖丙的“噗嗤”笑声,立即调转枪头对准敖丙:“你笑什么?你还没我高呢!”带上龙角都没有一米八的家伙,也好意思笑话他? 敖丙当即收住了笑。龙三太子十分认真地指出殷诵的认知错误:“搞搞清楚啊,这副样子只是我的化身。我若变出真身,就是十个你,外加你表哥,都不及我的身长。” 哪吒到底担心鲁雄那张嘴,真把东鲁大营给“点”着了。他对东伯侯姜文焕不甚熟悉,却清楚殷郊、殷洪两兄弟都是火爆脾气。万一真把他们惹急了,鲁雄被他们嘎了,可就白费了武王放人的一片好心了。 哪吒虽然不明白武王为何一定要在师叔姜子牙的刀刃下救下鲁雄,如今他将老爷子送来东鲁,便算还了当年鲁雄夫妇对他母亲的照料之情。日后,鲁雄是否要断掉这门干亲,哪吒都不会在意。 哪吒将殷诵带回了东鲁大营。 两人刚刚走到帅营门口,就听到殷洪的声音冷冷地传出来。 “按老元帅的道理,我兄长是大商太子——储君也是君,他现在就去陈塘关杀了你一家老小,你是拦不拦?” “他杀你至亲全家,杀你父母双亲,你可恨不恨他?难道老元帅要说自己忠心依旧?” 殷洪这句问话,当真是丧心病狂。殷诵和哪吒双双目露惊诧,彼此对视了一眼。 随即,从营帐内传来鲁雄的声音,颇冷,亦有几分铿锵的意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太子殿下便是要老臣的项上头颅,老臣也绝不眨眼,亲自砍下头颅奉上!” 殷诵挑了下眉:鲁雄没有正面回答殷洪的问题,不知道是答不出,还是真的赤胆忠心到了没有人性的地步。 哪吒心中恶心:为了一个“昏君”,竟连父母双亲、妻子儿女都不要了,当真魔怔!这老头儿与李靖之流有什么差别?这般的干爹,母亲不要也罢! 营帐内,殷洪已经暴跳如雷,大骂出口:“如此愚忠,与猪狗何异?” 然后是殷郊的声音:“老元帅还是回去朝歌吧。我们兄弟二人,难以与老元帅为伍!” 殷诵连忙掀开营帐,走了进去。哪吒没有进去,他站在门外,双手环胸,略作思考,然后向营帐内的人打了一声招呼:“老元帅若是执意回去朝歌,还请侯爷与他一匹好马做脚力。” 说罢,哪吒拱了拱手,转身飞去了天上。他现在半点不愿意带着鲁雄在天上飞了。 姜文焕瞧见外甥孙,眼睛亮了亮。他指了一下鲁雄,对殷诵道:“老元帅对大商还是十分忠心的。” 殷诵知道姜文焕在提点自己。这位舅姥爷曾在鲁雄手上吃过大亏,十分清楚鲁雄领兵的本事,自然不愿意把这样的人放回朝歌。 今日鲁雄不降,姜文焕大体不会留他活命。 殷诵如今身量已经很高,甚至比老元帅还要高一些。他上前,与鲁雄客气地打招呼。谨防鲁雄信息封闭,殷诵特意点明自己是殷郊的儿子。 鲁雄原先就知道殷诵是王室子弟,如今听说他是王太孙,脸色当即和气了不少。 殷诵瞧着鲁雄神情变化,暗道方才叔叔那般问话,这位老爷子也不曾否认父亲太子、储君的身份。这就很有门道。 殷诵请鲁老将军坐,而后他竟是将叔叔殷洪刚刚那番问话又问了一遍,只是将加害者从他的父亲换成了暴君,并且指明鲁雄根据问题回答,不要答非所问:“凡有大义者,轻己身易,而轻骨肉至亲难。” “老元帅莫要觉得我得寸进尺。当年王后谢氏逼死多少命妇;暴君为包庇谢氏,戕害了多少忠心耿耿的大臣。这都是有目共睹。” “老元帅,莫要觉得刀没有割在自己身上,便可以装糊涂。” 鲁雄沉声不语。他的确说不出,父母妻儿被暴君害死,自己还能无动于衷,继续对暴君忠心的话来。 商王的妻舅,武成王黄飞虎都做不到,何况是他呢? 殷诵走到殷郊身边坐下。殷郊扭头看了儿子一下,先前怒红起来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殷洪看见鲁雄被侄子堵了个哑口无言,不由得轻笑出声。他心里却是后悔,刚刚为什么要拿兄长出来做比,平白让殷郊受一场羞辱。 殷洪当即向兄长看去。殷郊丢了一个白眼给他,这就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殷诵扭回头,看向鲁雄:“老元帅的忠心,有目共睹。但是老元帅忠心的是大商还是暴君呢?” 鲁雄闻言,一愣,脱口而出:“有何差别?纣王是大商的帝王,忠心殷商既是忠心纣王,忠心纣王便等同忠心大商。” 殷诵却给了鲁雄另一种解释与选择:“实不相瞒,父亲与叔叔都是昆仑山的炼气士。他们二人是受了师命,下山来辅佐西岐武王,兴周代商的。” “老元帅此次兵败岐山,仙家手段的厉害,想必老元帅已是十分清楚。” 鲁雄微微颔首。他虽然咒骂姜子牙使用旁门左道,不得好死,但是他心底是十分惊骇这等手段的。 鲁雄不禁向太子和二王子看去,想要知道这两位殿下从仙人手中学得何种本事,可比那姜尚更厉害? “但是父亲和叔叔是成汤后裔,受殷商百姓的供奉养至少年。父亲和叔叔一刻未曾忘记身上的责任,即使违抗师命,要与整个阐教仙人作对,依旧走上了对抗西岐的道路。” 鲁雄闻言,又是一愣:怎么东鲁和西岐不是一条心的吗?刚刚太子三人只说让他投靠东鲁,也没说这一茬啊。他鲁雄对大商赤胆忠心,岂能跟东鲁这样的叛军为伍? 沉默许久的鲁雄不禁出声:“你们东鲁不反商?” 殷诵不意外听到鲁雄这般问。东鲁当年的确打着反商伐纣的旗号起事的。如今虽然从反商变成了保商,但是为了坑西、南两大诸侯,所以一直没有对外明示过。 东伯侯见殷诵把这一层捅开,当即说道:“本侯两个外甥都是先帝的嫡孙,东鲁为何要反商?” 鲁雄微微皱眉。他将目光从东伯侯这边转向殷诵:“可是两位殿下方才话中意思,分明是要报仇雪恨的!” 殷诵丝毫不否认,反而咬牙切齿地说道:“暴君害死我祖母,父亲与叔叔为母报仇,天经地义。” “暴君倒行逆施,已经引来天怒。就连昆仑山上的仙人都纷纷下山,扶持西岐,欲要覆灭大商。” “如今大商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我说一句难听话,大商要自保必须舍弃暴君。” “否则,让西岐姬发得到天下,不止纣王要死,便是我父子两人与叔叔一样难容于新朝新帝。” “老元帅的官身是闻太师提拔的。闻太师是我太祖太丁点封的。对你们有恩的是太丁、帝乙两位先祖。你们岂能为了无德不仁的暴君,眼睁睁看着两位先祖留下的基业被他人所夺,看着先祖的血脉断绝?” “这哪里是忠义?” “这与恩将仇报有何差别?” 老元帅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诡辩”之词?当即被殷诵一番话说得满脸通红,抬不起头。他哪里不知道,依着纣王这个态势下去,便是镇压了西岐,还会有下一个反王? 殷诵见老元帅“道心”已破,当即趁热打铁:“是门内斗,不使国失;还是便宜外人,国破家亡。老元帅凭着良心,自己选吧。” 说罢,殷诵就向舅姥爷开口,向他讨要好马,赠与鲁雄,让这老儿回去朝歌。 鲁雄被他这么一激,当即跳反:“罢了。当年大王听信谗言,害死姜王后,本就是他有错在先,愧对王后母子!”
第076章 贫道对你们大商赤胆忠心呐 殷诵立即说道:“老元帅不必为难。祖母的仇自然由她的子嗣后人亲手去报,不会假手他人。” 殷洪在旁叫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岂有借手他人的道理?” 鲁雄闻言,又是羞愧又是心安。为人臣子的,除了那等大奸大恶的,谁愿意背上弑君的名声呢? 殷郊默默地抬起右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他依旧是不赞同殷诵、殷洪和舅舅姜文焕这项决定的。但是他孤掌难鸣,只手难撑天。他根本辩不过这三个人。 在东鲁这一年里,他反复反对过,都没用。他已经气馁了,躺平了。只能寄希望当真如殷洪所说,只要他们宰了纣王,即便倒周也不会让殷洪应誓,灰飞烟灭。 更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殷诵与武王姬发父子相残。他与殷洪是没有办法,但是这样的悲剧不能在他的儿子身上重演。 殷诵见鲁雄已经被说服,余下的事他便不做干涉。他起身,掀开营帐走了出去。 黄天祥正好扛着长枪,向帅帐这边走来。 黄天祥今天负责带兵到游魂关下叫阵。东伯侯帐下总兵官马兆一直挑剔他嘴巴太钝,连敌军的阵仗都叫不开,日后难以为将。 黄天祥不服气,这两个月一直冲锋在前,冲到游魂关下叫嚣,要游魂关总兵窦容与他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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