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贤二郎浑然未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不知道为什么,打着打着,他的节奏乱了。 偏偏队友们的节奏还是那样,他明明是跟着牛岛学长的节奏来的,和平时没有区别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托出的球会偏离他设想的轨道? 他的控球力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差劲了? 如果不是牛岛学长在空中及时调整了姿态,对着音驹二传扣了一球得分,他们就会被音驹超过了。 他给牛岛学长拖后腿了吗? 他陷入了自我怀疑。 当局者迷这话不假。 音驹第二次喊暂停,布下的层层障碍下的目的得见天日。 “可以开始收网了。”音驹的大脑勾勾唇角,露出一个凉薄的恰到好处的浅笑。 “看起来,那个二传已经开始在怀疑自己了。”黑尾铁朗瞥了瞥白布贤二郎的神色,语气雀跃起来。 “不过,他们的教练还没有和他说些什么吗?”夏目瞄了两眼抱着胸沉默的鹫匠锻治,发现他并没有叮嘱白布的趋势。 结果,话音刚落,隔壁的骂声就起来了。 “白布!你要是再找不到状态就别当二传了!!!” “我随便叫个一年级过来传球都比你传的好!” 鹫匠锻治横鼻子竖眼的,肢体动作不断,看着下一秒都会直接一巴掌扇到白布脸上去。 “我让你当正选二传不是看你传这么差劲的球的!如果没有牛岛,你以为你的传球能给白鸟泽加几分?负分还差不多!” “再让我看到这么差劲的传球,就等着我的巴掌吧!!” 第一声响起时,小猫们一个激灵。 再一次感慨自己的教练修生养性惯少骂人。 他们要是在白鸟泽,能不能活到第二年还不一定。 还是自家猫窝好。 “你们以为你们打得就好了?”骂完了白布,鹫匠锻治又将矛头转向其他人。 白鸟们正襟危站,不敢动,一点不敢动。 猫又育史这边叮嘱完小猫们继续之前的战术,针对每个对手的要点不要忘,想要得分出了强攻之外,擦边球吊球借手一类钻空子的打法也不要忘,不光是扰乱二传的心,最好扰乱白鸟泽整支队伍的节奏。 ——毕竟他们猫咪最擅长的就是缠人战术了。 哨声一响,又一次轮到夏目发球。 炮弹径直轰向白鸟泽后场,自由人山形隼人横跨两步,侧身扑地一铲,球勉强铲了起来。 一传危险,五色工临时垫起的二传也不是牛岛若利惯用的球路。 “抱歉!” “啊——牛岛学长!” 牛岛若利不管队友们如何想,纵身一跃,人和第一局一样跳得老高。 “拦网!”黑尾铁朗招呼着前排众人。 “右翼右翼!”这是山本猛虎在出声。 黑尾山本和研磨前排三人拦网到位,不了滞空力与反应力惊人的牛岛若利竟在扣球的瞬间改变击球点。 棕绿发少年目光一凛,蓄势待发的左手自后向前一挥,重扣在球身上。 行进球路瞬间从直线球变成了特别狭窄的斜线球! 从他身上看不出经历了三局的厮杀,体力池与应激反应简直可怕。 “这球我的!!” 夜久卫辅这场比赛接球接上头了,在地上各种摩擦翻滚都不是事,只要能够接到球,他才不管自己擦了多少次地板,见到牛岛若利扣球,条件反射性伸出右手,直直扑身上前。 不过两厘米厚度的手掌承载了一支队伍的希望,垫起了偌大的排球。 “咚!” 排球弹了起来,高到所有人都要仰头看。 弹向球网另一端。 机会球! 白鸟泽众人眼睛发光地盯着球。 音驹的自由人现在没起身,只要他们再一次托球给牛岛/牛岛学长,就能再下一分了! 眼见着排球就要过网,已经做好准备接球的五色工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手。 他瞳孔震了震。 “给——我——回——来!” 音驹队长不知何时跃起,背对着球网伸长了手臂,在半空将球拦了回来。 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五色工敢肯定,黑尾铁朗的绝对是咬着牙的。 在宽大的手掌的阻拦下,排球停滞了前进进程,被捞回音驹球场。 落地时黑尾铁朗屏住呼吸刻意向前躬身,以防自己碰触到球网。 在黑尾铁朗落地前,夏目便从后面蹿出,利剑一般的右手扣向飞向自己的排球。 “咚”的一声,世界仿佛在这一瞬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行动都变成了慢动作,呼吸微不可闻。 尚未落地的夏目窒了一窒。 在众目睽睽下,黄蓝色大球被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接下。 牛岛若利睁着一双棕绿色的眼,浑身散发着斗志昂扬的的气势,伸出左手,卡位接住了这球。 是啊,他们双方都快忘了,白鸟泽的君王,一传也是相当好的! “给我传球。” 牛岛若利沉声。 说着,他后退,向前迈步,预备起跳。 他现在很想扣一个球。 “好!!”白布贤二郎斩钉截铁道。 他眼中倒映着旋转着的排球的印迹,双手上举,对准牛岛若利方向,托出一道轨迹。 这本该是他最熟悉的动作。 托球的那一刻,他变得不确定了。 球路看似和平日里托过无数次的并无不同。 破绽。 虽然只是细微的破绽。 但对于一名脑力型二传的对手而言,已经是足以顺着微小的缝隙将整张网撕破的漏洞了。 牛岛若利也知道这球并没有托到他的最佳击球点。 但不妨碍这球在他的好球带中。 他在空中微调了一下身形,左手挥臂一扣! 孤爪研磨悄声对黑尾铁朗果断道:“左侧。” 心有灵犀的幼驯染一两个音调就知道他的一意思,屈膝起跳,双手举起,在牛岛若利扣球的瞬间整体向左移去! “一次触球!”音驹队长大喊道。 黑尾铁朗拦网跟进及时,球上的力量在这一拦之下被削弱了好多,球恰到好处地落到孤爪研磨跟前。 站在前排的二传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轻轻一跳,在拦网们没有反应过来时,推了个球过网。 “噢噢噢噢!!!”山本猛虎捶了好几下胸膛,还嫌不够想要捶孤爪研磨的,被二传嫌弃地躲开。 “攻得好!攻得太好了!!”夜久卫辅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对着孤爪研磨竖起大拇指。 “研磨学长和黑尾学长配合得很默契!”这是一年级们的称赞。 又是一次暂停。 “啪!” 一声脆响,还在庆祝中的音驹被人掐断了声音。 猫猫们倒吸一口凉气,眼中露出惊愕。 白鸟泽正选二传白布贤二郎被自家教练扇了一巴掌。 白鸟泽众人听多了教练的毒舌,上手还是第一回 ,尤其是对刚刚升上来的高一苗苗们。 五色工一个趔趄,又怕又担心地从天童觉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来,认真思考了三秒如果自己现在拉着白布学长逃跑回头要挨几顿打。 牛岛若利看看自己左手手掌,老实道:“这球的确没有托到最好。” 大平狮音和监督两个人已经准备要将手搭在牛岛若利和鹫匠锻治肩上了。 哥,知道你老实,可这时候就请别火上浇油了好吗?求你! 牛岛若利接着道:“不过我的一传也没有到位,白布给我传的二传已经尽力了。” 白布贤二郎惊喜地抬头。 牛岛学长为他说话了! 牛岛学长为他说话了!! 他!为他!说话了!!! 鹫匠锻治气地哼了声,没做出更过分的反应来。 但他说:“白布你没托好球,这是不争的事实,我给过你机会了。” “现在,下来,你没资格继续站在球场上。” 白布贤二郎脸色灰败,低垂着脑袋,退回替补席。 濑见英太重重拍了他的背。 听声音绝对比刚刚鹫匠锻治扇他响的多。 “别垂头丧气的,既然被换下去了就好好看我得分。” 鹫匠锻治一鼓作气,将白布贤二郎换下,派了濑见英太上场。 23:24,濑见英太被寄予厚望。 “还真不愧是英太你呢,就连安慰也是这么毫不示弱。”天童觉说。 濑见英太一上场,感受到不同寻常的氛围,打了个激灵。 等等,他话好像说早了。 万一上来没得分,鹫匠教练会把他剥皮的吧! 天童觉看出了他的想法,拍拍他说:“就算赢不了锻治也不会拿你怎么样。” 濑见英太脸上写着骗谁呢,没看见白布被落面子成那个模样了吗?你不上场你轮换到场外多轻松啊。 自尊心强的二传允许自己失误,也能容忍教练在众目睽睽下揪出自己的错误,但不管是谁,当着所有人的面挨了一巴掌,都会受挫。 天童觉在心里嘀咕:何况是在若利这个偶像面前被打了呢? 被强制性换下的二传低垂着脑袋,咬着嘴唇,抑制着眼中的颤颤巍巍要掉不掉的泪花。 这是他自己的错误,没有把握好节奏,被对手带着跑不说还送了分,被打也是活该。 这可是当着牛岛学长的面,他以后还怎么有脸当他的二传啊?! 这位光芒最内敛的二传手,身上散发着的光又黯淡了几分。 * 哨声响起,夏目转了转球。 最后一球了,他一定要把握住机会! 茶发少年沉下目光,在对手们警惕的目光中,将球一抛,助跑,蹬地,起跳。 他不轻松,连着跑动跳跃了这么久,腿上积攒不少乳酸,想要跳出和第一局一样的高度不是易事。 但他还是跳了。 尽他最大的努力。 少年轻跃的身形在空中形成了一道亮丽的剪影。 身体紧绷成弓状,在即将扣球前扭转身躯。 展臂一扣! 瞄准了三米线边角! 山形隼人习惯性对着球一扑,灰扑扑的衣服上全是奋斗的证明。 要论惨,整场比赛就他和夜久卫辅两个人能够争一二。 接球接到脑袋不清醒的山形隼人第一次意识到有个自由人替补的重要性。 球被垫了起来,濑见英太重新拾回老本行——二传。 他几乎瞬间就锁定了球的位置。 走位直接又迅速,其专业能力比其白布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要托球给谁? 牛岛?还是五色? 或者他干脆自己进攻算了? 最后一项被pass掉,他在后排,贸然进攻无疑是送分,他没必要在这种局面逞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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