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定满腹疑狐地去隔壁衣橱随手摘了一套休闲西服扔给他,“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张真源闻言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去信庭看着,那边不能没人。” “也是,听说毛九早上还在找昨晚那个omega,动静还闹挺大。”向定鄙夷地啐了一口,朝张真源摆摆手,便出门而去。 张真源听到远远的关门声,才捡起床上的衣服换起来,留意了一下身上疼痛感较为明显的地方,如他所料,外伤内伤一样没少。 神色复杂地换好衣服,仔细遮住脖间隐隐的红紫,他在抽屉里随意找了个备用机,开机,找到从未有过联系的宋亚轩的号码,深吸了一口气,拨了过去。 “喂——”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刚刚睡醒,语气慵懒,“请问您是……?” “张真源。” “哦,怎么?”宋亚轩似是感觉有些讶异,转而他又嘲笑道:“这么快就想来找我——” “陵江仓库爆炸跟你有没有关系?”张真源急速地打断他,昨晚那几张照片如果真是从黄庆的家中拿到,那他说的“烧焦”和陵江仓库的爆炸一定有联系。 “你觉得呢?”电话那头只能听见宋亚轩轻轻的笑声,然后他恶趣味引诱道:“想不想去现场看一看?” 张真源狠狠地皱了眉。 黄庆是他自派出所出来后第一个认识的战友,也是唯一的战友——他们这一批卧底项目简称“潜计划”,起因是9年前公安部接到常年驻守在缅滇边境的暗线的消息,有一种新型毒品已经开始在边境交易中露头,经过几年的摸排初步确认毒源在西南地区C市附近。 C市公安厅接到公安部军事秘密级别的文件,称该毒品代号“潜龙”,此后有极大可能性成为东南亚市场的主力。之后C市公安厅屡次大力搜剿都以失败告终,带回“潜龙”消息的人也接二连三地殉职,便诞生了“潜计划”。 为了防止暴露,他们这一批人特意分开选拔、训练,并只接触一个接头人,档案也完全消除,就连上级也不知道计划内具体的卧底是哪几位,只有接头人掌握着最后一份备份档案存放的地址。 可是黄庆却殉职了。 张真源不知道这是否跟已经在C市蛰伏了近十年的“潜龙”有关,但是黄庆的死亡—— 他一定要查到主谋。 “好。”张真源斩钉截铁地答应了,“一个小时后佳御广场汇合。” ———— 秋日傍晚的江边,工业板房与稀疏的芦苇交杂,人影稀少,孤鸟低飞,江上泛着日暮沉沉的余波,一辆黑色辉腾缓缓驶入了这片工业区,在江边远远地停下。 “剩下的路我们走过去,警察很可能已经封锁了现场。” 张真源将车门关好,给从后座刚刚下车的宋亚轩甩下一句话后,便径直往陵江仓库方向走去。 “直接进去,这个点你们警察早就下班了。” 张真源对宋亚轩的调侃置若罔闻,案发后就算是夜晚,封锁现场也会有人24小时值班,此时宋亚轩这么气定神闲地带他来现场—— 他皱眉,“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找个机会让那个小警察回家看看老婆孩子而已。” 张真源转头看他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逆着夕阳的脸明暗交替,异常俊美却又邪恶难明,他表情冷厉,但终究是对这一行为表达了默许。 烧杀抢掠的事干得多了,连他自己都已经有些分不清善恶的界限了,张真源不禁对自己冷笑。 走到厂房时天已经擦黑,警方临时从别的仓库接来电线在烧毁的仓库门口拉了几盏昏黄的灯,秋风微冷,果然此地空无一人。 在早年江岸码头还兴盛的时候,这几间高大的仓库是用来装运钢材的,随着上游建坝积湖,码头水位下降之后,钢材运输就衰落下去,肖劼估计也是看中了这个地方距城区极远、不引人注意并且方便运输的特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好就被警察盯上了。 四五间仓库经过爆炸和大火燃烧,只剩下一间完好,其余的都已经烧得焦黑,其中起火点就在最靠近江边的厂房内,那间仓库靠江的侧墙倒塌,燃烧得顶都不剩。 走进厂房内,地上的杂物和一些剩余的钢材早就是一片漆黑,靠近中央有一块粉笔所画的人形,立上了大大的三角形标牌“1”,附近几米内的物品都已经被当做物证取走。 张真源蹲下细细地看着这块区域,被阴影盖住的眼睛看不到情绪。 “你当时看见了什么?”他头也没抬,沉声问宋亚轩。 “我根本就不在现场,”宋亚轩好整以暇地站着抱臂看他,轻笑一声,“不然我哪有时间赶在警方之前搜到你的档案?” “我怎么知道偷出档案的人是不是你,或者这个爆炸案,就是你一手策划的呢?” “我不感兴趣。” 张真源用手轻轻地摩挲着那块只剩下灰黑烟尘地面,警方早就已经把这块区域清理得极为干净,根本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环顾四周,棚顶的石棉瓦碎片四散一地,估计就是爆炸的根源,厂棚墙边堆放的废旧钢材蒙着烟尘纹丝未动,看来警方排除了其他起火点,可是火因是什么呢? 耳边忽然听见门口有沉闷的汽车马达低鸣声,宋亚轩急速压低的声音: “有人!” 二人便迅速躲进倒塌形成的三角区域,屏住呼吸。 本来宽阔的空间因为挤进两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显得十分窄仄而拥挤,他们不得已只能贴着身子佝偻着腰凝神听着那人的动静。 那人的脚步在门口停留了会,远远近近隐约走了两圈,方才大踏步进了大门,径直超这边走来。 看来又是一位“不感兴趣”的人。 随后只听见他在立牌处摸索着什么,随后又扩大范围,朝着四周不断翻找。 他在找些什么? 黄庆身上掉落的东西,或者根本就是他丢了什么东西? 张真源凝神沉思,却听见背后宋亚轩的呼吸声逐渐变得粗重而明显,隐隐开始散发alpha的信息素—— 他的抑制片效用过了,omega的信息素已经开始散发。 听着那人的声音逐渐靠近,他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状态可能不敌,必须不能被发现。 可能是昨晚刚刚经历过酣畅淋漓的性事,宋亚轩的身体对张真源的信息素还有着本能的记忆,抑制片的效用一过,闻见他颈部浓郁的雪松芳味,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 !!! 一副柔软而又湿润的嘴唇紧紧地贴住了宋亚轩的,确切来说,是急切粗暴地堵住了他不由自主的沉重呼吸声。 宋亚轩诧异又饶有兴趣地挑挑眉,毫不犹豫地挑开了张真源紧闭的嘴唇,缓慢又不可质疑地扫荡着omega信息素丰腴的口腔,双手将张真源扭过的头紧紧包裹,轻轻地舔弄着他的上颚。 “嗯……” 张真源哪里经受过这样的接吻,痒意难耐,极力隐忍之下还是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 “谁?!” 那人已经离他们不到五米,听见有人声之后迅速后退,只听一声“呯——!” 他打坏了这间仓库内唯一的灯。 张真源迅速将宋亚轩护在身后,他低声说:“他有枪,小心。” 宋亚轩有些哭笑不得。 “出来!我知道你在后面。”那人声音故意压得低沉,听不出具体年龄,加上他第一反应是打灭灯,显然可以得之,他和黄庆的死有关,甚至是直接相关,并且不想暴露身份。 张真源沉声问他:“你和黄庆是什么关系?这场爆炸是你一手所为吧?” 那人良久都没有出声,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最后他情绪复杂地回答:“你不需要知道,”只听见一阵冷笑,“因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然后又是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了他们身前的钢板上,擦出了细微的火花。 借着月光只能勉强看清那人的身形,张真源轻眯着双眼飞速地在脑内计算,却只感觉身后一轻,宋亚轩已经迅速冲了上去! 那人没有想到对方会直面他而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欺身而上,只见宋亚轩抓住了他拿枪的手,夜色朦胧中不知如何地那人就猛地栽倒在地上,发出了沉重的声音,枪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可闻。 张真源快速循着声音摸到了那把还带着手温的枪,指着扭打成一团的二人道:“别动!枪现在在我手上。” 却只见那人趁脱开宋亚轩的钳制后,手摸腰间,然后俯身一蹲,竟然从右腿处又抽出了一把枪—— 他迅速将枪口对准了宋亚轩。 宋亚轩准备冲上前去的身形迅速凝固,他眯眼狠狠地盯着那人。 张真源定定地抬臂将枪指着那人,一步一步地欺身上前。 “你就不怕我把他崩了?”那人咬着牙对似乎未受任何威胁威逼而前的张真源说道。 “随你。”张真源勾嘴一笑,眼神在月光下散着淬寒的光,他又毫不带感情地补充道:“如果崩了他,我还得感谢你。” 一声声脚步在寂静的月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那人明显有些受到动摇,开始缓慢往后退。 “这样,”张真源眼中闪过了然的情绪——对方果然更在意自己的脸不被看见,“我们可以一直保持三米左右的距离,”他的声音低沉浑厚,让人不自觉地想信服,“你可以往门口退,出了门我们不会追你,你的车不是就停在门口。” 那人顿住身形显然是有些犹豫,他低声问:“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你只能相信我。”张真源沉沉地盯着对方,“不然我一定会知道你是谁。” “好。” 于是三人便缓慢朝着仓库门口挪移。 到了门口,那人逆着门外昏黄的灯光,不安地确认道:“不要再过来了。” 张真源微笑,“当然。” 随后那人朝着他们迅速胡乱地射了几发子弹,二人只得闪避开来,转头只听屋外马达已经开始轰鸣,逐渐扬长而去。 “竟然是个警察。” 宋亚轩轻抚着鼻子,慢慢走了过来,玩味地对张真源说。 却只见到张真源依旧没有吭声,只是蹲在地上紧紧地捂住了左臂,浑身在止不住地颤抖。 他被击中了? 宋亚轩摸出手机打开灯光一看,张真源脸上满是冷汗,果然鲜血从张真源的指缝渗出,染红了整个手背,他依旧一声不吭,冷厉的眼神像是寒冰。 清冽的雪松气味在空气中逐渐散开,宋亚轩立马明白了——他现在还在发情期,加之昨晚……能有如此快速的反应和冷静的大脑已经极其不易了。 但现在要紧的是枪伤。 “别动,先去找个地方包扎一下。” 收起其他心思,他把张真源拉了起来,搀揽着他走出了门,准备往傍晚他们停车的地方去。
19 首页 上一页 2 3 4 5 6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