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到了,虚无快追上我了。 看来投出all还是太勉强了。 我不能让影子碰到他。 可惜。 希望以后还能见面,或许等他成年,我可以带着小蛋糕去庆祝生日。 唔,我会苦练烹饪技术的。 —— 日记的最后一页被撕碎,消失在滚滚浪潮中。 兰索迷茫的眼神出现了一瞬亮光,他似乎拨开了梦境的迷障,不知是错觉或别的,他恍惚间战胜了虚无的倒影,猛然回头,望向日记纸翻飞的方向——那里是一个巨大的黑洞倒影,IX平静地注视着他。 失去的过程是不可逆转的,记忆的丧失不外乎如是。 兰索向前伸手,试图攥紧哪怕一片纸页,一段微末的记忆,但事与愿违,他坠入空洞,跃入洪流,与过去分隔,再无交集。 “如果我某天不幸忘记了你,你就和我玩一些游戏,我保证,我会牢牢记住你。” 过往的话语随风消散,流梦礁破败又萧瑟的街景出现在他身后,他像一只坠落的飞鸟,耳畔传来邈远的、属于他自己的、来自过去的回声。 我见过你,砂金。 我见过你,砂金。 他在心里重复着这一句话,仿佛要努力烙印在心上,一遍又一遍。 我见过你,砂金。 我见过你…… 我…… 灰色的阴影弥合了这短暂的觉醒。 兰索双眼失去焦距,怀抱着发热的阿哈之骰,落向流梦礁的土地。 他再一次忘记,又或者说,本不该记起已被虚无夺走的过去,赐予他最后宽容、终于耗尽全部能量的骰子一同失去热度,随之坠落。 泪水消散在匹诺康尼的空中,再无痕迹。 IX终年涌动的灰河波澜依旧。 —— 砂金在长椅上醒来,他像做了一场混乱疲惫的梦,梦里事多纷扰,令他在醒来后,心里还残留着痛苦的感觉。 他捂着额头,紧蹙眉心,梦中细节过多,需要慢慢回忆,才能全部记起,余光里,一个火红的银铠出现在面前。 铠甲用那激昂、热忱、充满美感与生息的咏叹调道:“哦!这位如孔雀般华丽耀眼的朋友,您是否赞同纯美女神伊德莉拉美貌盖世无双?” 刚醒来·脑子一团乱·不知身在何处的砂金总监看着面前这位闪闪发光的骑士,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第43章 迷因呀迷因,我的宿敌在哪里 脸在被舔, 起初湿答答,晾了一会竟有点意外的干爽。 狗在身旁上蹿下跳,边缘流畅的利刃状羽翼狂乱地摩擦他的脸, 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快,终于,兰索受不了了。 他闭着眼,一把按住那颗巨大的直往他胳膊肘里攥的头, 遏制对方的冲势。 很快,手掌底下传来哼哼唧唧委屈巴巴的呜咽声。 “眠眠,别叫了,他醒了。” 一道低沉的男声略显疲惫, 得到主人的指令, 眠眠可怜兮兮地把头搭在兰索身上, 哐当一下, 怼在兰索的肚子上。 哦莫! 兰索眼冒金星, 险些作呕,幻觉中,有人在他耳边掷骰子,激昂狂热的话语一遍遍而来。 感受厄运重压!终局从天而落! 恶徒巡游!加注回合!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低头, 一颗巨大的忆域迷因的头颅卡在他肚子上, 正有规律地往里凿。 “眠,眠。”兰索一上一下地擒住眠眠的下巴颏和天灵盖, 飞快左右摩擦, 像在擀一个质地相当坚硬的面团。 眠眠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它头顶冒出粉色小花,极其舒服, 没过一会就肚皮一翻,躺在地上不动了。 深谙撸猫之道的兰索哼哼两声,得意地抬头,看向远处的加拉赫。 治安官站在流梦礁的路灯下,昏暗的灯光摹着他的轮廓。他叼着一根烟,哒一声,一簇火苗从打火机中燃起,橙黄色的一点在黑暗中亮起,朦胧不清。 他咬着滤嘴,倚着路灯杆,惫懒地垂着眉眼,看向兰索,一副恭候多时的神色。 “省得我去找你了,终于不打算当谜语人了?跟我解释一下吧,你究竟想让我看到什么。”兰索挑眉,看向对方。 “心里已经有答案却还要再问一遍,你和那个小姑娘的处事方式真是不同。怎么样,和那位公司总监玩得开心吗?” 加拉赫唇缝里溢出一缕烟,在灯光下看得不够真切。 兰索动容一瞬,低下头,选了个舒服的姿势,背靠长椅的椅背。 “匹诺康尼的梦域孤岛多如牛毛,按你心意改变,并随手建起一两座不是难事,不过,我倒不知道你还有偷看别人记忆的爱好?” “偷看不至于,他记忆中有关繁育的片段过于深刻,不必努力挖掘就能在忆海中随意捡拾,建构孤岛的过程远比我想象的顺利,但看你这样子……这单生意的委托人怕是要失望了。” 加拉赫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微微一笑。 委托人? 指使加拉赫拆散砂金的忆质碎片,用砂金记忆中最鲜明的片段构筑独特梦域,迫使他们重新经历在艾吉哈佐的往事,这一切的一切,居然有更深层的幕后主使? 谁这么无聊。 兰索腹诽。 该不会是银狼或者花火吧,这匹诺康尼里与乐子人沾边的只有她们。 艾利欧告诉他,在匹诺康尼,他能结束迄今为止漫长的告解与忏悔,真正找到苦寻已久的答案,因为相信【终末】,兰索来了。 他敬佩艾利欧,承认对方在终末一途所行之深,并为其许诺所诱惑,加入星核猎手。星核猎手们有着各自将行的道路,身份特殊的同时彼此间又联系密切,比起酒馆,兰索更适应在这里的生活。 “我这样?我什么样。”兰索毫不在意地一笑,他摸了摸眠眠的头:“或许我曾记得那些事,但无所谓,忘记什么对我来说不是遗憾,至少我找到了重新拾取记忆的方法,在这点上,我的确要感谢你的委托人。” “你比看起来要豁达。”加拉赫如是点评。 兰索没接话,想了想:“要不要考虑出卖一下你的主顾?我可以给你更多报酬。” “猎手,公然撬别人墙角可不好,说不定你我这时的谈话都被我的委托人听在耳朵里呢?”加拉赫微微一笑,手里打火机咔哒作响。 “那还真是可惜。”兰索眼睛一弯:“不过,你确实有要求我帮忙的事,才会在这时候来找我吧?” “没错,我希望你能替我照看那家伙一段时间。”加拉赫指向兰索手边的眠眠。 身形庞大的忆域迷因蜷缩在兰索身边,满身眼珠子凝住他垂落的衣角,视线随宝石装饰移动, 像一只被吸引注意力的动物。很快,它向前一扑,扯着兰索的衣服无忧无虑地满地打滚。 真是个不管事的年纪,兰索想。 它尚未感到气氛在变得沉重,依旧沉浸在新玩具的兴奋中。 加拉赫扔掉嘴里早已熄灭的烟,挺拔的身躯与路灯杆一样修长、笔直,他遥望空中花园的方向,整张脸埋在阴影中,从兰索的方向只能看清他清晰到快要崩断的下颌线条。 匹诺康尼的光辉从天际洒落,染上流梦礁独有的清冷和萧瑟,披在这位猎犬家系治安官身上。 他看上去比平时更神秘了。 “知道了,反正我在匹诺康尼还会再逗留一段时间,足够它彻底适应遨游忆域的生活,就当举手之劳。” “是吗,那太好了。”加拉赫转过头,总有忧虑和颓气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我也拜托了开拓者,但想必那家伙要操心的事情很多,没法同时兼顾。” 加拉赫手里凭空出现一罐苏乐达,他抛给兰索,银色铝罐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 “尝尝?据说是新口味,眠眠很喜欢。” “我不喝这种小孩喝的玩意.”话虽这么说,兰索还是拉开拉环,充足的气呲一声往外冒,眠眠的尾巴顿时立了起来。 它张开满是倒钩和利刃的嘴巴,仰到最大,在兰索手里的苏乐达罐子底下等候,像一只张大嘴的海鸥。 朋友,快给我整点苏乐达。 兰索微微俯身,金黄色糖浆流进眠眠嘴里,那家伙满足地伸出舌头,在嘴边一卷,浑身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兰索拍了拍它的头:“别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忆域迷因喝苏乐达,它的食谱是什么,需要投喂……吗。” 他抬头,路灯下空无一人。 兰索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了。 眠眠叼着兰索的衣角,转头,在发觉加拉赫不见的下一秒,飞地窜去了路灯底下。它先是疑惑不解,用利刃和尾羽刨地,在寻不见对方踪影后攀上路灯杆,四下张望。 不见了,它的主人,那条总是散养它的老狗不见了。 它躁动不安,浑身的眼睛睁到最大,好似这样就能凭借过人视线在广袤的忆域中找寻到对方的踪迹,然而,尝试一再失效,它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眠眠。” 路灯下有人在叫它。 它低头,盘踞在小路灯罩上的它垂下大半尾巴,遮住了昏暗的灯光,瘦削的令使站在灯下,仰头,朝它伸手,神色平静,莫名使忆域迷因安定。 “下来,我们该走了。”他说。 眠眠耷拉着身体,努力去嗅加拉赫的味道,直至对方曾存在于此地的证据消失殆尽,它哽咽地嚎叫一阵,沉重的身体几乎压弯了路灯杆,在兰索再度催促前,赖赖唧唧地跳了下来。 它把头埋在躯干间,尾巴上展开的眼珠子拢作一团,包粽子似的,将兰索从头到脚包了起来,生怕对方也消失不见了。 兰索挣扎着露出脸,保证自己能在重压的绞紧和绑缚中得以喘息,他仰天长叹,忆域迷因眼珠子里流出的浓稠忆质从头淋到脚,将他浇成了落汤鸡。 无奈间,兰索叹了口气,摸了摸眠眠的头。 真是一只有严重分离焦虑症的狗狗。 —— 兰索缓了一会,等眠眠情绪稳定下来,一人一忆域迷因躺在流梦礁的垃圾桶上,仰天长叹,思考人生。 他在梦境中的艾吉哈佐‘自杀’前,将留存在他体内的、属于砂金的忆质碎片交还给对方,包括忆质收容装置里的那些碎片,理论上说,现在的砂金应当带着全部完整的记忆在流梦礁的某处苏醒,不会再有其他变故发生。 希望砂金能记得梦中兰索对他说过的话,如今拾回过去记忆的全部希望就寄托在总监身上了,当然,记不住也可以,只是情况会相对复杂。 好在砂金现在没了基石,没法再变身,在战力上,持有阿哈之骰的兰索还是比砂金更胜一筹的(虽然只能骰出零的骰子本质上没什么用),如果对方不配合,还能暴力逼迫合作。 说起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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