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萨特·伯恩哈特对微笑实在有些过敏。 “…………” 叶伊赫默默收回笑容。 这样一来,那支部队也终于能获得原本属于他们的战争荣誉,不必再被他们的祖国当作罪犯通缉、被其他国家驱逐出境,靠任务换取来的佣金颠沛流离的过活着。 不过,费奥多尔没有向他们做出过平反的承诺,他纯粹只是看出了这点并加以简单的劝诱,让他们主动成为他完成计划的基石之一而已。 叶伊赫则是在了解萨特·伯恩哈特原本就有这个意向的情况下,再明确向更好的结果推了一把。 他还是不太忍心看见军人被自己国家背叛,被迫流亡在外的。 给这件事收完尾,叶伊赫思索片刻,还是向萨特·伯恩哈特提出了另一个在语音记录里听来的内容。 “《温柔森林的秘密》是什么?” 身体交还得太快,他都不知道伊万替他和魏尔伦达成了什么交易,只是在去之前叮嘱他根据听到的内容灵活发挥,核心目的就是放过萨特·伯恩哈特。 不过从记录里来看,伊万甚至还加码到了一次来自魏尔伦的帮助,他做生意谈判肯定是一把好手。 话说魏尔伦的称号竟然是[暗杀王],和织田作是同行?但称号明显响亮很多,要不之后也给织田作想一个类似的,方便打出名声…… 毕竟哪有杀手每次都用真名去接任务的,肯定得有个花名或者代号之类——比如隔壁的酒厂。 “……那是一份文件。” 即使对提起暗杀王这个话题深吸口气,萨特·伯恩哈特还是给叶伊赫详细介绍道,“确切的说,魏尔伦的创造者曾经写过一本针对他的操作说明指南,《温柔森林的秘密》就是最终章的标题,也是写下了如何操纵他的关键内容。” “……针对他的操作说明指南?”并不清楚魏尔伦真实身份的叶伊赫困惑复述了遍这句话。 萨特·伯恩哈特只好又从头给他介绍那位称号为【牧神】的男人和由他创造出的【黑之十二号】,以及之后被特殊战力总局(DGSS)的情报员兰波解救,最后赠名为保罗·魏尔伦的故事。 听完整个故事的叶伊赫大脑宕机片刻,冷静颔首。 这个世界都有异能者设定了,再来个人工异能体也没必要大惊小怪……嗯,就是这样。 “所以是这份操作指南在那位兰波上交政府时,最终章的几页就已经被某人撕掉了,而他本人也在两年多前失去联系,疑似死亡。” “而魏尔伦似乎在尝试寻找这份遗失的六页文件,完全掌握自己的身体……或者说,不能让其他人得到内容。” 叶伊赫简单总结,并再次向萨特·伯恩哈特确认,“你有没有线索?事关你自己的性命,最好仔细想想。” 交易内容是保住萨特·伯恩哈特的性命,又不是他的。 听出话外之意的萨特·伯恩哈特有点绝望,“我是真的没在档案保管库里见过那几页纸……等等,” ——生死存亡之际,脑海中那走马灯般的记忆让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一份情报,“我记得【牧神】的个人资料调查报告里有这么一条内容。” “他在逃亡时,曾和一位女性、也有可能是少女,联络过一段时间。” “等之后他再出现,就拥有了十分强大的【黑之十二号】——我们猜测过这两者间的关联性,但很可惜无法进行搜查验证。后来随着【牧神】死亡,这份报告也随之被封存了。” 叶伊赫嗯了声,“具体。” “那是位智商顶尖的天才博士,同时也是专注军事应用方面的异能技师,在科学、尤其是机械上具备难以想象的疯狂与大胆,一直想尝试创造能够通过图灵测试、且外型类人的仿生机器。” 萨特·伯恩哈特摸着下巴回忆,“创造能自主思考的仿生机器人,和创造能自主思考的人工异能体,这两者在某些方面的共同点促使他们曾走到一起过,或许她会知道些内容……我是这么猜的。” 叶伊赫听完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线索,“帮忙问一下她?” “这对我而言有些难度,”萨特·伯恩哈特回答的有点艰难,“以我的身份不方便出面,包括我底下的人也是。” “如果想要验证这点猜想,可能得劳烦您亲自出手帮忙……请相信我,我必定会支付令您满意的报酬,以我的家人起誓。” 叶伊赫闻言抬眼,心底有点不妙的预感,“……嗯?” 萨特·伯恩哈特:“……她是英国人,且目前服务于官方部门。” 法国的政府人员要是去英国调查他们的政府人员,只会被当成间谍活动当场逮捕,还要放到国际上进行公开斥责。 叶伊赫:“…………” 叶伊赫头疼捂住脑袋。 不是吧,又要开始学英语?
第32章 “嘿呀…” 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古德温·雪莱,通常被称为玛丽·雪莱,正在将她那个巨大的行李箱搬下邮轮的舷梯。 为了方便动作,她的金发被随手扎成一个马尾,身上罩了件不那么合身的白大褂,袖口在手腕处叠了好几层。 不如说,以她艰难拖着行李箱往下挪的娇小身躯来说,会穿这种科研人员惯常用穿着的白大褂,就已经是很引人瞩目的装束了。 但英国今天的天气很差——也可能大多数时候都这么差——铅灰色的云层滚涌,强烈的海风不断刮过海面、甲板与岸边,伴随着湿漉漉的、近乎化作实质的水汽,让人心情实在愉快不起来,也缺乏精力去专注身边是否有一位需要帮助的少女。 离开邮轮的游客太多,其中一位身材臃肿、西装紧绷绷贴在身上的男士脚步急匆匆经过玛丽·雪莱时,不慎撞了她一下。 “哇啊!” 在这种有坡度的舷梯上,被往前撞一下是很危险的,尤其对于重心本就不稳,手上还推着一个高度八十来厘米的32寸行李箱的玛丽·雪莱而言,更是突如其来的灾难。 眼看她就要连人带箱摔到地面,身旁另一双手及时伸出来——不仅扶稳了她,还顺带拉住了险些翻倒的行李箱。 下一刻,玛丽·雪莱隐约听到了声很轻的闷哼。 因为海风与人头攒动所带来的杂音太大,她还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是抱歉,劳烦您帮忙……” 玛丽·雪莱赶紧站稳了身体,边回头看是哪位好心的绅士愿意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 一位样貌可以称得上漂亮的黑发男性,年纪看起来并不大,身量相比她可以算得上高挑而清瘦,望向这边的眼睛虹膜则是更偏些暗紫的酒红,很特别,是相当少见的颜色。 即使是在英国这样全年温差不大的海洋性气候,他的肩头也罩了件领口镶着白绒边的披风,同款毛毡帽护住了两侧,一看就很暖和。 此刻,对方的右手已经在扶稳她后收回,拉住行李箱的左手却似乎有些异样,被他换成了右手。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开口的声音也很好听,带有一点奇特的韵律感。 初次相见,玛丽·雪莱对他的好感值很高。 比起那帮动不动就爱用手杖粗暴赶人,还自诩为贵族的家伙,她倒还更愿意和眼前这个人结交呢,看看刚才险些把她撞到的胖男人,竟然一句道歉也没有就直接离开了! 玛丽·雪莱气鼓鼓将落在鼻尖的圆框眼镜推回去,又整理完有些凌乱的白大褂,匆忙叠了叠长出一截的袖口,才准备从对方手里接过她那个巨大的行李箱。 “您打算去哪里?”对方摇了摇头,没有让她从自己手中拿走它,“这个行李箱太沉了,您说个地方,我帮您将它送过去吧。” “啊抱歉抱歉,里面都是重东西,” 玛丽·雪莱又往上捋了捋滑落的袖口,话说仍有些气音不稳,显然是刚才累坏了,“我是想到那边的路口打车,嗯,原本约翰想过来接我的,但我不喜欢见到那家伙,所以拒绝了。” “美好的旅游——至少边研究边旅游的散心途中——是不需要煞风景的人来打扰的,包括最后的收尾阶段,你说对吧?” 舷梯上不能站太久,玛丽·雪莱便跟对方随着人流继续往外走,继续嘟嘟囔囔的抱怨。 “他是被派给我的助理没错啦,但他实在太笨了,做事情总是会搞砸,还爱趾高气昂地到处炫耀他的博士证书……区区一张博士证书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止有四张博士证书,十三岁的时候就能造——呃,嗯。” 她不自觉多说了些,直到险些把国家机密都吐露出去才紧急刹车。 好在对方也只是微笑着聆听着,并没有多追问什么,“好巧,我也是过来应聘助理的。” 他甚至贴心的转移了话题。 行李箱确实很沉,四个万向轮在地上拖出明显的振动,甚至从内部传来了些许的重物碰撞声。 玛丽·雪莱立刻配合的感兴趣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国外吗?你的口音很特别。对了,我叫玛丽·雪莱,你的名字是?”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 叶伊赫淡定的用了这具身体的原名,“叫我费奥多尔就可以。至于我的口音,大概就是出于这个缘故吧,我是俄国人。” ——才怪。他连俄语都是现学的,会让对方感觉奇怪单纯是因为同时学的语言太多了,口音都被炖成了大杂烩。 “原来是这样,” 难怪他这身着装也更符合严寒的北方气候,玛丽·雪莱恍然点头,“俄国人在这里还是挺少见的,尤其是来这边找工作……听说他们现在的经济环境很不好。” “您说得没错。”叶伊赫回忆了下他在教堂时的所见所闻,“这里确实要显得更热闹,也和平许多。” 他待过的横滨其实也挺混乱,就不说那个[V]组织敢到处绑架人了,十几岁的织田作竟然也早就从事杀手工作多年,夜晚睡觉时经常能听见大街上传来的突突声。 听说横滨隔壁还有个被不知名武器轰出来的深坑,后来又演变成了贫民窟——更是不安因素翻倍。 好像叫【擂钵街】来着……他没有去过,织田作提醒他那里很危险,被通缉的凶犯、走私的黑商、结队的□□等等游走于法律之外的暴徒都盘踞在那里,互相掠夺彼此的势力及利益。 “能过来这边也好,”玛丽·雪莱拍了拍他肩膀鼓励,“美好的未来生活在等着你呢。” “你也是。”叶伊赫向她笑了笑。 笑容里藏着亿点点苦涩。 是谁在挑灯夜战,每日苦学英语法语日语俄语……啊。 “确实,”提到这个话题,玛丽·雪莱很为自己感到骄傲,“因为本人是天才嘛,呼呼。可能这样说会让人感觉我在吹嘘,但事实就是如此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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