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阿真变成了那么大、那么大——的特异点,虽然恢复如常了,但上次也恢复如常了——谁知道会不会变得更敏感影响范围更大。 太宰先生有人间失格,跟他交流倒是不用担心什么,可待会和费奥多尔交流该怎么办啊? 我就这么惴惴不安的纠结着思考着,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一个白头发的少年拦住了。 少年跑的有些急促,他的衣角和裤脚都有些破损,在我面前调整了好一会呼吸。 花了□□秒,我终于依靠他的着装和状态认出了他是这个世界的敦,却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被拦住。 我仿佛确认般的迅速回头瞟了一眼远处的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已经不在原地了,而是在更远些的地方和其他人交谈,与侦探社的人交谈。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目光,太宰先生也抬头望向了我,他先是冲我们笑了一下,态度意味不明,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我舔了舔牙齿,在短暂的怔愣后迅速意识到了我这么撇过头晾着敦非常不合适,于是很快把视线放到了面前的敦身上了。 “你有什么事吗?”我迅速开口问道,第一秒是意识到自己不能轻易开口的懊恼,到了第二秒,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我并没有用异能力操控敦。 敦不知道我的内心戏能如此丰富,也不知道我在发现阿真依然是原装阿真的欣喜。他只是没了一下子跑来我面前的那种勇气,卡了壳支吾了一会儿才把自己想说的话表达了出来。 “我、那个,刚才那么危险,我想来关心禾泽先生……看看禾泽先生有没有受伤。”他开口说道,并且越说越流畅。 我很快摇了摇头,给出了令人放心的答案。 “我没事,谢谢你关心我。” 从刚才到现在,敦似乎也确认了我真的没受什么伤——我最严重的可能就是手指上的几道口子和后脑勺不一定存在的包了。他很快显得放心了下来。 “禾泽先生没事真的太好了。”他彻底的放心了下来,似乎完全松下了最后一口气,“要是禾泽先生受伤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敦的声音并不大,仿佛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挠了一下,我有些不知所措。 ——这实在是关心过头了吧。 我彻底觉得不对劲了,但眼前的白发少年似乎完全安了心,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而富于感染力。 我急忙在他望向我之前收起了眼神中不自然的那部分,而敦也确实没有发觉。 “敦君原来是那种会把保护别人当成自己的责任的人吗?”看懂敦大致是怎样的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 敦并没有回答,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无从答起,也告诉我这就是答案。 “禾泽先生,”他叫到我的名字,显然把我的问题听进去了,那双紫金色的眼睛与我对视,视线中带着某种稍带理解又稍带困扰的东西,接着给出了仿佛理所当然的答案,“人想要活着,就是要救人的啊。” 少年很快底下了头,似乎为自己即将要说道话感到不好意思了,甚至耳朵都有那么一点点不明显的泛红。 “说来你肯定也会觉得我很奇怪吧。在刚才,就在那个苹果一样的特异点出现的时候,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感觉我好像能听见某种声音,我就是那个苹果的声音。他听起来很伤心,这种伤心弄得小镜花他们也很难过,我感觉我应该去救它……”敦放低声音说道。 我眨了眨眼睛,掩盖我的惊讶。仿佛有什么生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拉扯我的心脏,像是有某个小刺轻轻的戳了戳它,我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又很快垂下了眼睛。 “可是那只是一个特异点。”我开口说道。 “——我知道觉得特异点的声音像是在求救然后非常想去救它这件事情很难评价啦……”敦看上去更不好意思了,默默移开了视线,“在禾泽先生进去后,那种求救的声音就变得很小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想是禾泽先生帮到了它吧。禾泽先生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所以,我一定要来看看禾泽先生才行。 “……是敦君更温柔吧。”我安静了半晌,终于给出了回应。 敦似乎没料到会反过来被我这么评价,他的视线慢慢偏移,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在意他偶尔会有的害羞。 “你的感觉并不奇怪,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不再隐瞒什么,“那个特异点其实是我的异能力,敦。” 敦看上去非常惊讶。 “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们都没事就太好了。” 敦之后是这么说的。 我其实并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敦,甚至于说,我和另一个世界的敦也没有多么熟悉。诚然两个敦给我的感觉都有相似的地方,但这位调查员小先生才是更像主角的那个。他显然并不是那种天生就非常坚强没有弱点的人,但却是愿意克服自己的弱点,愿意去救人的人。 从阿真变成苹果时就有的、某种如影随形的窒息感在此刻完全消散了。有那么一瞬间,我设想过如果小时候的我遇见敦是不是一切就会变得不同。但很快,这个想法就烟消云散了——就算没有遇见敦,我不也好好的嘛。 愿意去救人的人可真好啊。不过果然还是完全没必要在我身上花时间嘛。 和敦的聊天稍稍耽搁了些时间,等我注意到手机里的短信、想起找到费奥多尔才是正事的时候,距离那个短信的发送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钟头了。 我匆匆和敦告别,一路上也没遇见什么阻拦。作为一切的始作俑者……之一,我合理认为是太宰先生帮我打发了那些军警先生们。 我走在横滨街边,路上到处都是一脸懵逼的普通市民,连环车祸现场一环扣着一环,走两步就能见到战损的车子和战损的路边店铺。好消息是人员伤亡为零。坏消息是保险公司估摸着要赔麻了。
第342章 勃朗宁 心理素质极佳的横滨市民们在几分钟内恢复了正常的日常作息,我甚至看见了一间被失控车辆袭击了的咖啡厅,外面的车主正在和店铺老板与保险公司协商赔偿和保险问题。里边的顾客则熟视无睹的在战损了的咖啡厅里咬着三明治办公。 在横滨这样隔三差五就有人整大活的高危地区,生活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无比平静的奔赴着生活。 大概是因为已经迟到很久了,我反倒也没什么好急的了。更别说镭钵街和鹤见川之间的距离也不是一点半点,路上全是连环车祸,想快点都难。 电话就是在此刻响起了。我想也不想的就接通了,正准备对费奥多尔说“在走了,在走了”时,对面就先一步发声了。 “禾泽是要回去了对吧。”熟悉无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惯常是把疑问句说出了肯定句的语调。 我想说的话卡住了。 “乱步?” “是我。”对面的声音中气十足,我莫名想象到乱步盘着腿坐在办公桌上和我打电话的样子。而此时的乱步显然不怎么高兴,很快数落起了我,“你真讨厌,难道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会主动联系我了吗?” 这指责太无法反驳了。 “抱歉……”于是我迅速道歉了。 乱步发出了质疑的哼声,弄得我稍稍有那么点紧张,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台词。 不过很快,我就不用想了。 因为超推理什么都知道。 “你该不会是觉得,我会因为这次的事情讨厌你,你就故意躲着我吧?”他一针见血的说道。 一瞬间的,被揭穿而诞生的极度心虚差点致使我直接挂断电话,万幸的是,仅剩的理智阻拦了这个动作。 “被讨厌也是应该的。”最后,我低声回答道。 “确实是这样。”乱步不客气的说道,这样的话语一度弄得我指尖发冷,直到—— “——但乱步大人为什么非要讨厌你?”乱步接着说道。 我被这话彻底弄懵了,伸出左手按在正捏着电话的右手上稍稍揉搓了一下手指。我试图想象乱步此时的表情,但不知为何却什么也想象不到,就像我本身从未认为自己会被原谅那样。 “乱步大人才没有时间讨厌你呢,但是啊但是——你要是忘记了对乱步大人说那些该说的话就自顾自的走掉,乱步大人可要生气了。”电话的另一头,乱步依然在理所当然的说着话,最后还威胁了一番。虽然威胁效果也就那样。 因为我知道乱步想听什么的。 ——是再见。 “……再见。”我开口说道,中途又听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才再次开口,“……再见,乱步。” “这还差不多,那拜拜啦!”乱步显然很满意我的回答。 名侦探的想法,就是这么简单纯粹到让一些人觉得匪夷所思,比如现在,他仅仅只是希望听到我的告别。 ……我应该主动给他打电话的。 虽然这是不可能发生,即使再给我一次机会,放任费奥多尔、涩泽龙彦他们在横滨大闹一场的之后。我无论如何都没脸去联系乱步的。我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朋友该做的。我,真的很糟糕啊。 “禾泽什么时候会回去?”乱步提出了新的问题,在我看来很严重严重到无法面对他的事情在他看来说似乎一点儿也不重要,丝毫没有寻根究底的意思。 他只关注我…… “很快,我会带着费奥多尔一起走。”我开口说道,仿佛方才并没有想一大堆有的没的。 “啊,原来如此。”乱步好像什么都懂了般的说道,这话弄得我呼吸都停顿了片刻,为了超推理这强度过于超标的异能力。 救命……你懂了什么啊。 我很想问,但想到这是在打电话又放弃了。 “禾泽一定会成功的,这是名侦探大人的推理哦。”乱步很快再次开口,言语间充满了自信。 想要追问的感觉出现又被压制,我深呼吸了一下,轻声说了句谢谢。 而这,也预示着我们最后一次对话即将结束。 “再见啦禾泽。”乱步在最后说道,“没什么好纠结的,另一个世界的我、无数世界的我都是我啊。” ——什么嘛,我就算是见到了乱步,你也感觉不到啊。 然而,我并没有说这样的话。 “……再见。”而是学着乱步的态度,平静的道别了。 于是连线便断开了。 · 费奥多尔早就在鹤见川等候多时了。而我则在路上耽搁了许久。 我站在鹤见川上方的马路上,从这里可以俯瞰到鹤见川的流水、架桥,以及架桥上那个和我走了一段路的、也找了一段路的俄国青年。 费奥多尔靠在桥边的栏杆上,我知道他一直在这里等我。站在马路的高处,我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错,接着没有停顿的顺着台阶来到河岸边,最后登上架桥走到了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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