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沉稳的步调果然被打乱,踉跄着向龙尊的方向倒去! “唔!泽苛??” 龙尊充耳不闻,冷酷无情,手下一个使力! 倒! “啪!!” 尊贵的七龙王之一就这样被仰面按摔在地上! “!?” 那维莱特从没有过这种体验,颇为茫然地仰面看着天空,他新交的朋友亦摔在他的身上。 而泽苛灵巧地甩尾,优雅站起,双脚重新立在地上。 他看着有些狼狈的水龙王,心中生起几分愉悦: 好了,我消气了。 接下来让我看看这孩子在搞什么。 对这些弯弯绕绕全然不知,那维莱特只看见龙尊背着阳光,从容地向他伸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那维莱特,冷静些,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而且……” “我的速度可比你快多了,要抗也该是我抗着你才对。” “……” “……抱歉,我忘了。” 那维莱特冷静地被泽苛拉着手腕直起身,耳尖却漫上尴尬的红。 “泽苛先生,请帮我一个忙。” 虽然尴尬,但他确实也因此冷静了许多。 “好,那维莱特,请为我指路。” 龙尊点点头,放过了这孩子,长尾随意地缠上了水龙的手臂。 “……好。” 不过瞬息,二人就到达了医庐,与那白蛇样的药君长生面面相觑。 “好巧,朋友。” “巧个鬼!”长蛇一尾巴拍在泽苛身上: “我还以为那小子会带来什么惊世神医!” 龙尊灵巧地躲过,又反手控了蛇的七寸。 他行动自然,言语却沉凝: “我也没想到居然你陷入了困境,不过既然你之前没叫我,那就说明……” “抱歉,那维莱特,我应该是救不了这个孩子。”
第92章 珥蛇拖龙,命运难改 救不了? 那维莱特知道泽苛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哄自己,只是心里依旧不解: “你的力量,甚至能瞬间救好全身多处骨折的凡人,而这孩子,虽然身体消瘦,意识混沌,但四肢完好,呼吸顺畅,为什么救不了?” 患儿无知无觉地躺在面前,水龙能感到生命的气息在从小小的躯干里面弥漫出去。 人类正在变成珊瑚。 ……不。 珊瑚虽不动,尚且能活千年。 这孩子,又有几日能活? 泽苛将患者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把残酷的真相告诉这年轻善良的龙王: “那维莱特,你我皆非人族,应当更能体会这种生灵的脆弱。” “你看这里。”白尾低低地垂下,龙尊伸出手指轻点那患儿被剃得光秃的头部,沉静的声音里藏着哀伤: “用璃月话来讲,这是气血瘀滞、痰浊凝结于头部,积累成痈。” “用须弥话来讲,这叫颅内肿瘤,已经累及全身了。” 那维莱特听不大明白,天生强悍的龙王从不生病,他只是茫然地看看泽苛: “这病不能治吗?” 非人的竖瞳里满是对孩童的纯粹恻隐,如圣人怜悯众生,是高高在上的慈爱,又是真切的关怀。 高贵的水之龙会为人类悲伤吗? 白蛇探头,蛇瞳看着这龙王的气势,又看看这龙王的神情,心中一定,终于完全放心了: 这男子虽然看起来可疑可怕,但行动坦率,言语良善,赤诚如童子,完全不用太过戒备。 “唉,治什么啊,就他那力量,不催命就不错了。” 她一放松,也乐得解答他的疑问: “肿瘤势强,身体势弱,营养全被肿瘤吸收,所以身体枯瘦,但泽苛的润黩之力更是大补之物,贸然输入身体,你觉得是肿瘤先壮大,还是身体先强健?” 两兽争食,强者更强,弱者更弱,再无他法。 那维莱特一惊,心中了然: 肿瘤一壮大,必将率先将孩童大脑碾碎成沫,爆出白浆。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水龙的眼睑垂下,有些哀伤地伸手摸了摸患儿的头。 血液如水缓缓流淌在枯瘦的身体里,在其下,那维莱特能感受到生命的不甘。 “还在呼吸呢。” 还活着呢。 却好像已经死了。 “……” 对年轻人的悲伤感同身受,龙尊伸出手来,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 “肿瘤压迫神经,至少她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 这算是安慰吗。 水龙的心情越发低落。 眼看着那海蓝色的软角都低落地垂下,泽苛立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忙转移话题: “这孩子的父母呢,怎么不在这里。” “好问题。”长生无奈地吐吐信子,“在药费达到区区五万摩拉之后就消失不见了。” “……” 水龙的心情越发烦闷。 这什么父母,就算是没钱也不应该……等等,我又说错话了。 泽苛心里一哽,蓝眼有些担心地窥视身旁的年轻龙。 与千余岁的自己不同,那维莱特这孩子,大抵是第一次经历人类的死亡吧,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只是想想,就足以让现在的泽苛也为之胆寒了。 但显而易见,那维莱特可比年轻时的龙尊要理智多了。 既然已无希望,那就不要再沉溺于伤悲之中: “让我为这孩子再做些什么吧,拜托了。” 行动起来吧,那维莱特。 泽苛带走龙王,寂静在病房里凝集成团,那孩子明明还活着,却仿佛已经死了,只有小小的呼吸声,在空气中苟延残喘,不肯停歇。 但仙与龙,竟无一人发觉。 在他们哀婉叹息的同时,面色苍白,身体瘦弱的凡人医生眼神执拗。 这孩子还没死呢。 * 赤手捻起金针数十枚,以火灼烧,刺入周身大穴,引起肌肉痉挛。 “……”白蛇看着,一声不吭。 指尖与针尖红得相似。 又热水敷手,涂满药油,推捏擦捻,按捣拍摇那孩子轻薄的皮肤与骨肉。 “……”患儿沉默,静如人偶。 石板都要比她热乎些。 口里放入吊命药,鼻腔吹入救命粉,拇指按在人中处,掌心摩擦手足心。 “荆芥。”白蛇张口,无喜无悲: “她没有呼吸了。” “我知道的,师父。” 医生嘴里应着,手下却不停。 “但她还有心跳呢。” 振动虽小,但是还没停止。 所以我也没有停下的理由。 人之将死,何以为救? 合谷、人中、百会、少商……一一按过,均无反应。 “荆芥。”白蛇闭目,不忍直视: “她没有心跳了。” “我知道的,师父。” “但她还有体温呢。” 温度虽低,但是还没消散。 所以我也没有停下的理由。 急救的方法几何哉?适用的方法几何哉? 若将所有一一试过,可能挽救此子性命? …… 不能。 不能。 不能。 “师父。” 在再一次将针刺入患儿十指之后,医生看着那青黑的指段突然流泪。 这到底是在救治,还是在折磨? 他面朝那白蛇,咚地跪下。 “师父。” “请你,教我救人的秘法。” 屋子里一时陷入了静默,白蛇颇为无措地张口: “我已将毕生所学,一一传授与你……” “咚!” 医生不说话,只是低下头,狠狠地用额头磕了下地,红印漫上白肤。 “你知不知道你在求什么!?……你会死的。”白蛇猛地甩开头,狠心不看。 “咚!” 荆芥也不开口劝,只是猛磕一声,然后毕恭毕敬地威胁: “你若不答应,徒儿今日就磕死在这里。” “你!” “咚!” 凡人的脸上现出决绝,狠意顿生。 “龙尊不在,凭师父浅薄的仙力,想必也拦不住一个求死之人吧。” “你、你威胁我!?” “咚!!” “荆芥!” 垂死孩童前,献祭无罪牲,医生长跪白蛇下。 他微笑着,嘴角勾起,眉目柔和,殷殷乞求: “师父,你给我吧,我不怪你。” 腰弯颈垂,直直向下: “咚!!” 地生红泪。 地生……红泪? 长生蛇瞳一颤,血味如雾落在蛇信上。 令人作呕,也令人想到许多疯狂的可能。 “……” “我不给你,荆芥。” “就算是你磕死在这里,我也不给你。” 医生不答,只是再一次微笑又虔诚地弯下了腰。 “咚!!!” * 鲜血逐渐淋漓与地板,荆芥身体的晃动越来越强烈。 白蛇却紧紧合上嘴,死也不松口。 她知道,这一松口,凭着凡人的执拗与坚持,接下来就不知道要死多少代人了! 额头与地板相击声一声比一声大,震动一次更比一次猛烈,长生竟真摸不清医生和患者哪个会先死! 但是不行,死一个人与活无数人,孰轻孰重,她还是分的清的! 或者…… 一个卑劣到不可思议的想法袭上仙人的脑海。 只要拖到那个患儿死了…… 这件事是不是就算过了。 白蛇倔强着,沉默着,等待着…… 死亡将患者带走,再将荆芥还回。 “师父。” 许是力歇了,医生双手撑着地,额头贴在地面上喘息: “您不会是在拖时间吧。” “……” “但是啊,师父,我知道的。” 声音模糊不清,尾音在空中疲惫地拖曳: “她也曾轻轻摸过您的鳞片,小声地向您倾诉过:” 成熟的男声语气压低,不伦不类地模仿着孩童天真的语气: “蛇蛇,蛇蛇,求你告诉我:” “我还能长大吗?” “……” “药君。”徒弟突然极逾越地直呼起仙人的名号: “你好像是太过担心我,所以忘记了。” “这孩子,也是您的病人啊。” !! * 「珥蛇拖龙法」 金黄蛇瞳邪异地镶在眼窝里,人类却笑得一脸满足与纯真。 无论是救治,还是折磨,我的目的只有一个。 “妈……妈……” 极轻极弱的声音在病房里响起。 活下去 医生极快乐地笑了下,剧烈的晕眩后知后觉地找上了他,三天三夜没睡的困意也滚滚袭来,再加上失去的大量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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