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萩原研二的瞬息全宇宙

时间:2024-07-21 06:00:03  状态:完结  作者:冰镇火炉

  眼下玩是玩不成了。好在萩原研二此人性格好,也特能说,聊着聊着,他开始单方面交换生平。说自己过去怎样,无不意外地发现自己过去的人生一句话就可以讲完。但是我有被人喜欢哦!他说:去年有个女同学给我送水来着,送了两三回,表白了。我给她写了一封信,谢谢她的好感,也知道她做这些辛苦了。其次就是歉意,那阵子学校抓早恋抓得可严啦,再说了,学习期间谈恋爱很消耗精力的,我不会这么做。不管对她,还是对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傻里傻气,坦白的可爱。松田阵平脸上挂着笑地看他,心说你知不知道后来自己寡得都要做魔法师了?但是我好像不太能指摘你。

  然后呢?然后纸被收走了,我又被叫了家长。松田阵平一下笑了,并且心里下了个很损的主意,决定哪天去学校把那小纸条搞出来,就当报当年自己作文写西红柿炒蛋加挖掘机的驾驶方法被拿走的仇。

  叫家长啦?那阿姨肯定发了很大的火吧?松田阵平明知故问。但是萩原研二眨了眨眼,低下头,说: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

  因为妈妈没空来学校。他轻轻地说:姐姐住院了。

  然后妈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她不再笑了。我很难过。我一度认为那是自己的责任。……我很抱歉。他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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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种子与播种者里的歌谣掏出来用了

  给知道内情的朋友看了一眼捉迷藏那段后得到暴论:你是不是看电锯人看傻了把打雪仗搬出来我无法反驳


第195章 we are the world

  你要不要摇一摇?

  好。摇一摇。

  ……妈妈,我没有听见……

  萩原研二迟疑着说。他在夕阳中看见母亲在落泪,但好像火在烧。妈妈只是看见姐姐伏在自己身上,不管她说什么,但认为她需要这样才能睡着。然后父亲说:你有没有觉得,千速比她被诊断的,要听见的更多呢?

  我也这么觉得。因为医生说的是,她“中度至重度失聪”……但有时她的反应比我们更快。我觉得她听得见。她没有那么严重。

  ……我明白。

  我真的,我知道……只是如果她恶化了那么多,我真的没有办法相信,没有办法接受……

  我明白。

  有一天萩原千速回家,跟妈妈提起自己忽然听不见了。很奇怪。对于一个这样年龄的孩子来说,听力应该是非常灵敏的。母亲只当是外伤导致,于是带她去医院,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医生对此也十分困惑:因为恶性横纹肌瘤常见于婴幼儿。平均诊断年龄为15个月大……但您的女儿已经十五岁了。这是非常非常少见的情况。

  面对似恶龙般强大而不可战胜的病魔,每一个人都会感受到无助与发自心底的绝望。即便对于一个成年人而言,也太过沉重、压抑的未来,却是伴随着他生命每一时每一刻的现在。而且,由于病例极其罕见的缘由,她的救治……

  美国哈佛大学医学院的教授马克·基兰(Mark Kieran)说:"AT/RT并没有引起世界众多医疗机构足够的关注。这是因为全世界每年只有100多例AT/RT,而每年有成百上千万的乳腺癌、肺癌、直肠癌和前列腺癌。也就是说,很多国家根本没有把AT/RT纳入医学研究的范围。"

  由于AT/RT位置的特殊性,进行肿瘤切除手术的可能性很低。大约有50%的患者采用了化疗进行医治,但化疗本身疗效并不明显。对于三岁以上的孩子,还会采用放射疗法进行治疗,但这种疗法造成带来严重的神经认知缺陷,因此在实际使用中亦严重受限。

  由于上述种种原因,AT/RT的预后通常极低,存活超过两年的患者比例低于20%,大部分病例会在11个月后死亡。即使在《临床肿瘤学》杂志发布的一组对照实验中,有一种治疗方案能够确保70%的病患能够存活2-3年,他们也通常会在几个月后出现转移或复发。

  这可以怪什么人吗?不能。因为全世界的科研都会把目光放在常见病上,往大了说,这样可以造福更多人,往小了说,这样更容易得到经费,受到资助,更容易受到业界认可。罕见病复杂,治疗困难,存活率低,难出成果,这一直让人无可奈何,前几年还有关注罕见病(如渐冻症)的呼声,但真的太难了。

  得到这个结论后,母亲肉眼可见地苍老了许多。并且脾气变得很不好。她会吵架。总是和爸爸吵架。虽然大多数时候还是避着我。但是有一回吵到了我的房间里来。很可怕。萩原研二说到这里,眼神变得迷茫:我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知道究竟什么样的事降临在了千速身上。但是……为什么一定要吵架呢?为什么要付诸暴力呢?明明什么都没有解决,飞起来的鞋还把我的碗打翻了。我的午饭的确没那么重要,但也不是完全不重要吧。

  我也许可以理解她。我可以理解他,有义务理解她。妈妈能够用来生存的得体的热情被风吹走了,我不能怪她。她不可能不在乎我。但是,我还没有成人。如果未来有一个好的机会的话,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一个,不会崩溃的好人吧。

  我明白。松田阵平回答他,我大概明白吧。

  因为父母不光是父母,还是他们自己吧。即便亲子关系是这世界上最最亲密最最密不可分,也最难以斩断的关系,但父母与子女依旧不能混为一谈,不能共享人生……否则这世界上遍布着父母的子女和子女的父母,人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岂不都混合成了同一种人生。

  这的确不公平。因为一个大人可以给自己创造一种生活,也可以给自己的孩子带来一种生活,但孩子不可以这样创造自己的世界。他的生命和见闻被迫地与父母共振,却不可以留够时间来看看自己。否则就是极大的不孝。是白眼狼,是铁石心肠。

  这是不正确的。无论如何,这都是不正确的。可以被语言沟通所受人理解的情感体验是不存在的。而更加遗憾的事在于,父母通常没有那个力气去和自己的孩子彼此努力,沟通,然后达成最后想要的结果。甚至没有达成也可以,起码彼此付出了努力。但这也不可能。

  松田阵平对此一清二楚。他有一句话没有对萩原研二说,就是:如果你也和你姐姐一样患有严重的病症,甚至更严重,他们就不会在你的房间里吵架了。起码不会有鞋飞到你碗里。

  显然,这不是能拿的出手的解决方案。

  因为——假如你把父母的爱看做每月定量的配额——不是你的,是他们的——他们不可能在没事干的时候把这份爱全额配送。意思是,总得留点,以备不时之需。现在这种不时之需发生在了你的姐姐身上。这当然不意味着她抢占了你的份额,但父母总要更关注她……这没办法。否则对她来说更不公平。

  现在的情况像是,有一对牧民,把家当收拾在车上,准备赶往夏季牧场。家里有两只珍爱的牧羊犬的幼崽,也一并拴在牛车后面带走。但是天有不测风云,有一只崽子生病了,只能把她关进笼子里放上车。牧民抬头看看,似乎要下雨了,路会变得更不好走,于是加快了牛车的速度……另外一只就被扯的在地上一路打滚。

  这种匆忙完全是可以被理解的,也不能说错的特别厉害,甚至算不上一种错。但它令人非常悲伤,不可避免。

  可她怎么会不爱你呢?她绝对不会不爱你……你身上的衣服还是香的。这个年纪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子,身上不臭就算不错的了。你身上明明还带着淡淡的肥皂的香气。我一点也不觉得她不在乎你。伤害你也不意味着不爱你,爱你也不意味着不伤害你。

  什么意思?

  萩原耶耶大脑短路一下,被车轱辘话带跑偏。松田阵平看着他,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情绪,伸出手去。想要摸摸萩原研二的头,指尖挑开对方有些凌乱的刘海。这个对他本人来说过分柔情的动作看起来多么不合时宜啊。既不合时宜,又不合常理。于情于理,他们现在还只是刚刚认识,彼此不相熟。然而就在此时,萩原研二非常自觉,把脑袋伸过去,主动蹭了蹭。

  松田阵平深沉地想:意思是,事已至此,阿姨,我把你家狗抱走了,您应该不会介意吧。

  然后呢?然后聊着聊着就累了呗。累了就睡。可惜好梦不长,萩原千速刚刚从医院离开,转眼间二进宫。她是姐姐,但也还小着呢,年轻着呢,该有大好的时光……她不哭也不闹。一些医生团团围住她,另一些则来和家长交流情况。不是没有人留意到这家人似乎多出来一个成员,并且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松田阵平,权当他是哪个远房亲戚,所以大多不多做干涉。

  有一位医生,在这个行业来看,很年轻。他站在一群秃顶秃得锃光瓦亮的中登和老登之中,非常显眼。这是可以想到的。而且是一种吉兆,大概吧。意思是说如果医生带来年轻的医生,说明情况还好,你的病生的很标准,可以给学生上课;但如果拉进来一群老头老太太,那完蛋了,你这个病要是治好了就拿医生的名字命名,治不好就拿你的名字命名。眼下能有这么一个生瓜蛋子杵在这么多人之间,算是好消息。

  那个年轻的医生看起来似乎很能干。那群讨论的热闹的医生偶尔分出精力来和他聊一句,他都可以大大方方地接上。而接下来他的动作则更印证了这种猜测——一个教授点了点他的胳膊,他旋即会意,走向萩原夫人,有条不紊地沟通。看起来在以前也是由他向病人家属讲述病情。算不错的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年轻医生的目光穿过人群,却刚巧与松田阵平对视了。那双眼睛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跨越时间,跨越空间,风云变幻——

  松田阵平几步走了上去,分开人群,站在那医生面前。医生不太明白,但更苛烈的医闹他也见识过,对这个房间里最贵的医疗器械了如指掌,知道怎么以最快的速度躲到后面。

  他留意到面前这个看起来不怎么好惹的年轻男人,很快地向下瞥了一眼。是在看自己的胸牌?他认识我?

  也不算错。松田阵平皱了皱眉,问:“医生,你叫什么?”

  医生觉得简直不能理解。但坦诚地回答:“青天木聪。怎么了?”

  青天木。好。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后,伸出手:“没什么。初次见面,青天木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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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比还没打赢复活赛她爹就先打赢了


第196章 敬启

  青天木聪刚下了一台手术。忽然听见消息,说妻子终于生产。他不顾自己刚刚结束工作,拖着站了八个小时的僵硬的腿,赶去见老婆孩子。他先观察妻子的情况,她累极了,但看起来还好,冲着自己笑了一下,缓慢地、一字一顿地说:你也不看看孩子。青天木聪恍然大悟,对哦,我还有个孩子!才转头去看保温箱。身后的妻子躺在病床上,微笑着在麻药的作用下继续安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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