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说着抬手掀开刘海,底下靠近太阳穴的地方竟有一条狰狞的疤痕。 “最严重的一次她拿刀砍我,我实在没有办法忍受了,才和她离婚。孩子本来我是想争取的,但因为我以前工作很忙,几乎不怎么带孩子,因此孩子和他妈妈更亲近,即便法庭把孩子判给了我(考虑到妈妈有精神病),孩子也经常跑去找他妈妈。” “应该是他妈妈跟他说了什么,孩子认为全是我的错,恨上了我。我心灰意冷,决定死后把财产全部捐给福利机构,那孩子却认为我是要把钱留给不存在的私生子。” “你报警了吗?”五条悟问。 夏油杰对芬兰语不是很熟悉,老人刚才说了一大堆他只勉强听懂了部分,只能等结束后问五条悟了。 “......唉。”老人沉默后叹了口气,显然是不忍心报警。 “他都要拿刀砍你了,亲父子也结仇了,我劝你还是报警。”五条悟的脑子里没有委婉一词,直言不讳的说道。 老人闭上眼睛,过了会,他睁开眼,低声道:“嗯,现在就去警局。” 以免拖久了不忍心。 ...... 老人做完笔录,走出警察局。 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外面等他,等待期间五条悟把事情大致跟夏油杰说了下。 “谢谢你们,也辛苦你们了。”老人感激的对两人说道,“我看你们不像本地人,是亚洲人吗?” “嗯。” “来芬兰旅游的?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当你们的导游。” “不用——” 五条悟话还没说完,就被夏油杰打断。 “那就麻烦您了。” 老人肉眼可见的舒了口气,展露笑容,“交换下联系方式吧,明天我处理下资产方面的事,后天就有空带你们游览这个国家了。” “好的。” 老人最后被他的朋友接走了。 看着豪车渐渐消失在视野里,五条悟“啧”了声,转头问夏油杰:“你刚刚为什么答应?” “他很紧张和愧疚,觉得欠了我们人情,给我们添麻烦了。答应他是为了让他心里不要有那么大压力。” “哈?那你还真是贴心。” 两天后。 老人主动联系了两人。 五条悟前一天晚上通宵打游戏,今天根本不想起,但被夏油杰硬生生从床上拖了下来。 快要到约定地点前,夏油杰叮嘱五条悟:“别摆着臭脸了。” 顶着浓浓黑眼圈,抬了抬墨镜将其遮挡的五条悟恹恹的“嗯”了声,然后嘟哝道:“戴着墨镜呢,又看不到。” 与老人会和后,老人开车带两人先去了拉普兰——考虑到五条悟和夏油杰年纪约莫20岁左右,这个很好推测,能在现下时间出来旅游,想必是完成了学业或正在进行GapYear,总之很年轻,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喜欢什么老人询问过朋友了,这才决定第一站带两人去拉普兰。 “拉普兰的雪地摩托和驯鹿雪橇相当出名,是绝大多数游客的不二之选。”老人解释道。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兴致勃勃。 这个玩法不错啊。 中午休顿了一番,下午老人带两人去了湖泊和群岛,租了一艘小船,在湖面缓缓飘荡。 比起上午,下午就平和多了。 一宿没睡+疯玩了上半天的五条悟在船上直接睡死。 老人担忧的问:“他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夏油杰一边垂钓,一边说:“没问题,不用管他。” 傍晚在附近订了房间,吃的是酒店提供的食物,一夜无梦。 翌日,老人继续开车载着两人,今天他的计划是带两人去芬兰的首都赫尔辛基,在赫尔辛基可以参观历史悠久的苏米宁教堂,还可品味当地的美食以及各种特产。 最后,老人带两人回了自己家。 他家在远离城市的偏郊,居然是一座城堡。 老人骄傲自豪的带着两人上到城堡二楼,踩着脚下柔软的红地毯,一个个介绍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都是他的祖宗。 “我家最早是从沙俄时期因为战争搬到芬兰的俄罗斯人......这个是我的爷爷,穆斯·乌科宁,这是我的祖父,鲁本·乌科宁......这是我的祖祖祖祖爷爷,谢尔盖·瓦西里耶夫·陀思妥耶夫斯基,从他开始就是我家在俄罗斯时的姓氏了......” 走到走廊最里端,一副更大的画像占据了整面墙。它和其他画像甚至不在一个墙面,其他画像是挂在侧面,它是挂在正面。 画像里一个面容精致俊美,身姿瘦弱的少年端坐着,他柔软的黑色长发披在肩头,刘海散落在额前,背景是太阳普照,金色的光芒带着神圣感,倾洒于少年身上。 画像嘴角微微上扬,一对紫眸深邃幽深,和其对视时,就好像在与真人对视。 “这是我的家族最厉害的祖宗,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家之后的辉煌,可惜31岁时失踪了,没有妻子孩子......我的老祖宗是他的姐姐......”老人夸夸其谈,说着这个祖宗有多聪明厉害。 夏油杰和五条悟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眼里露出震惊的神色。 盖因画像不仅和他们已经离世的同期长相一模一样,甚至连名字都一样。
第58章 人可能活这么久吗? 答案是不可能。 至少正常人不可能活两三百年,顶天了一百来年。 等下。 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的同期和画像上这位有血缘关系,后代与祖宗长得像很正常,譬如隔壁英王室。 但更大概率是他们大惊小怪,想多了。 夏油杰越琢磨越觉得是这样,脸上的惊讶渐渐退去,想了想,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出之前拍的费奥多尔的照片,递到老人面前。 “我有一个朋友和你的这位祖宗长得很像,他们甚至同名,都叫费奥多尔。也许你们祖上是有血缘的,或者你认识他?” 老人看着手机屏幕里少年的照片,目瞪口呆,半晌,激动的说道:“像啊!确实像!不过我不认识他,可能是我那位祖宗失踪后留下的孩子的后代,他在哪?” 老人的心思活络了起来,他的家族到他这代如今只剩下他一个,尽管他下面还有个儿子,但那个儿子不提也罢。 如果那位老祖宗真的留下了后代,他愿意把财产全部交给对方。 夏油杰默了默,望着老人眼含希冀的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抚摸照片中的少年,一时说不出话。 而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老人疑惑的抬眼看向夏油杰,催促的“嗯?”了声。 夏油杰喉咙发紧,深呼吸一口气,声音艰涩的说道:“他......已经过世了。” 老人愣住,半天发出一声气音,反过来安慰面前神情悲伤的年轻人。 “你的朋友虽然离开了,但只要你不忘记他,他就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几十年后终会再相聚,他只是提前一步去了生者到不了的地方。” “我知道。”夏油杰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晚餐前老人询问五条悟和夏油杰习不习惯本地食物,不习惯的话他可以叫厨师做亚洲菜。 五条悟说都行,只要有饭后甜点,他不挑食。 夏油杰看了眼五条悟,说自己也不挑食。 最后老人还是让厨师做了几道亚洲菜。 酒足饭饱后,仆人安静的将餐具带离客厅,端向厨房清洗。 期间五条悟就好像变了个人,跟个好奇宝宝似的询问老人家族发展史。 对于自己的家族,老人十分自豪,他说在两百年前家族鼎盛时期,有好几个女性嫁给了沙俄皇室成员。 此外,经济方面从贸易到银行业务,家族都有插手,同时家族还拥有广泛的土地与产业。 文化方面家族资助艺术家和学者,不少如今举世闻名的科学家、艺术家都曾接受过家族的资助。 ......上述所有的一切,均是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建立。 如果没有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没有家族后来的繁荣昌盛。 提及这位老祖宗,老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眼神烁烁,无数赞美之词从口中溢出,硬生生将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描绘的像个妖怪。 毕竟凡人可做不出这么多事,人的学识、见识是需要累积的,再聪明的人不可能生下来就会说话,总有一个‘学’的过程。 五条悟和夏油杰反正不相信老人口中说的老祖宗能有那么神——别看嘴上说得简单,真要做到那些事相当困难,纸上谈兵谁都会,真的带兵作战你看看那些侃侃而谈说得有理有据的人行不行。 不过嘛,时代久远,后人给前人头上贴光环的操作哪里都有,尤其是对于世家出生的五条悟而言,他见得多了,早已屡见不鲜。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22点。 老人喝了口水,正准备继续说,暼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发现很晚了,忙道:“不好意思,一直都是我在说......时间不早了,你们要不在我这住一晚?” 城堡有很多房间,平时由下人打扫。现在时间确实是很晚了,老人干脆邀请二人留下。 一般这种事是夏油杰决定答应还是不答应,然而这回没想到率先出声的是五条悟。 “好啊,麻烦了。”五条悟微笑的说道。 夏油杰怔了怔,几秒后反应过来悟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没有吭声。 之后他们在老人的带领下来到三楼两间相邻的房间门口,老人让他们自己挑选,末了叮嘱他们早点休息后便离开了。 五条悟顺手选了离他最近的房间,进去后没有关门,要表达的意思足够明显。 夏油杰紧随其后。 房门缓缓合上。 屋里。 五条悟习惯性的扫视了一圈房内构造,没有发现什么不该存在(多余)的东西。 他一屁股坐在柔软的床上,翘起二郎腿,说道:“等会晚点,我们再去看看画像。” “看画像?画像没什么问题吧。”夏油杰瞄到旁边有张椅子,拖过来坐下。 对挚友的了解让他一早就察觉到五条悟兴许是发现了什么,只是没想到和画像有关。 ......倒也不完全是没想到。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吧。 意料之中的是画像和同期一模一样这点的确令人在意,情理之外的是画像没什么问题,非要说长得像有问题,这就有些过于牵强了。大自然很神奇,基因同样很神奇,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有可能长得像双胞胎,这并不奇怪。 “不不不,杰。”五条悟伸出食指在夏油杰面前摇了摇。 “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双胞胎也有不同之处。在我看来,那幅画像与费奥多尔有九成相似,剩下的一层是因为画再逼真也无法和真人相比。九层,已经足够我得出画像里的就是费奥多尔本人——这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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