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年纪大了,正是喜欢逗弄孩子的时候,抱着小阿哥舍不得放开。 “这小阿哥生的真好,娘娘与仁孝皇后是亲姐妹,小阿哥将来长大定然跟太子一般,聪明伶俐,丰神俊朗,怕是要迷倒京中的闺秀了。” 惠妃凑到她旁边,也笑着附和:“可不是,瞧瞧这眉眼,一看就是聪明相。” 永寿宫住着的嫔妃奉承道:“娘娘深得圣宠,如今又诞下小阿哥,想来不日便会被封为贵妃,真是可喜可贺。” 四妃神态各异,都含笑不说话。 宜妃性格骄纵,最先阴阳怪气道:“可不是么,若妹妹将来晋封贵妃,可得多多照拂我们这些老人。” 德妃因为两个儿子惹了祸,最近一直很低调,倒是什么也没说。 这句话正好被才到门口的贵妃小钮祜禄氏给听见了,顿时就变了脸,扶着侍女的那只手,指甲都陷进人家的皮肉里了,那侍女赶紧低下头,忍着痛不敢吭声,更不敢躲避。 “好生热闹啊。” 小钮祜禄氏的声音传进来的时候,小赫舍里氏变了脸色,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极有可能晋封贵妃,但如今小钮祜禄氏才是唯一的贵妃,此话叫她听见了,她又素来心胸狭窄,怕是要遭了。 “让本宫瞧瞧这小阿哥,当真是好看。” 贵妃那长长的护甲就这么在孩子幼嫩的脸上刮动,小赫舍里氏看得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把护甲戳进小阿哥的眼睛里。 “请恕臣妾不便给贵妃娘娘行礼,还请贵妃坐下说话。”小赫舍里氏想方设法,想要让这个不怀好意的女人,远离她的孩子。 小钮祜禄氏笑容愈发张扬,知道怕了就好。 款款落座之后,她才假意说:“这正月里,宫中的事务实在是太多了,皇庄里才报上来整年的账册,本宫一时脱不开身,来的晚了些,妹妹不会介意吧?” “贵妃娘娘日理万机,臣妾只恨自己无用,帮不上一点忙,哪里敢作他想。” “妹妹知道就好,没有这个本事,就不要惦记不该是自己的东西,否则怕是要惹祸上身的。”这是明晃晃的警告。 “贵妃教训的是。” “好了,你好生照顾小阿哥吧,本宫还得回去对账册,就不多待了。” 众妃起身行礼。 “恭送贵妃娘娘。” 回到永寿宫后,贵妃大动肝火,七阿哥的生母戴佳贵人也受了连累,被叫过去好一通训斥,还被掌掴了一巴掌。 七阿哥来给生母请安的时候,看见了她脸上的印子,发现了这件事,可戴佳贵人却含着泪让他不要声张,七阿哥便一直闷闷不乐的。 重新复课,但仍住在东宫的胤祾见了,便搭着他的肩问:“怎么了这是?拉着一张小脸,谁欺负你了?是老五?还是老九跟老十?难不成是老十四?” 胤祐通通摇头否认。 “没人欺负我。” “那就是有人欺负你额涅?”胤祾合理推测。 胤祐这下不说话了。 “还真是,可是贵妃?” “二哥,你就别问了。” “好好好,我不问就是了。” 安慰了老七几句,胤祾回去之后,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太子。 “如今是贵妃掌管后宫,她愈发嚣张了,竟公然私自责罚无辜的皇子生母,若先皇后还在,她岂敢如此放肆,便没有人能够制衡她了么?” “保宁,皇阿玛后宫的事,你不许掺和,她再如何,手也不敢伸到东宫,慈宁宫也一样,我知你素来怜爱他们,可你瞧瞧,你掏心掏肺的老四,他又是如何报答你的?你的腿差点就——” “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不是都说好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不再提了。”胤祾像小时候一样,抱着太子的胳膊耍无赖。 太子最终还是不忍看他一直担心这件事,便把未来之事透露了一些。 “贵妃得意不了多久,你且看着就是。” 宫中关于小赫舍里氏晋封贵妃的传闻愈演愈烈,谁知才过去两个月,小阿哥突然夭折。 小赫舍里氏伤心过度,渐渐也失了宠。 贵妃一家独大,惠妃和荣妃虽然有个协理六宫的名头,可实际上,做主的还是贵妃一人。 康熙觉得宫里规矩太多,又住去了畅春园,期间还带着太子和诸位阿哥在周边打猎。 经过一村子的时候,瞧见有一老翁正背着箩筐走在官道上。 胤祾也在随行队伍中,瞧那老翁身材瘦小,满头白发,觉得他实在辛苦,便下了马上前询问。 “老人家,这是要去往何处?若是顺路,不如我捎带你一程。” 那老翁见他穿的衣裳便知晓是他身份贵重,下意识想要跪下磕头。 胤祾哪里会让一个看起来近百岁的老者跪拜自己,于是伸手扶住了。 “老人家别怕,我不是坏人。” “不不不,我知贵人是好心,不过我这样低贱的人,哪里敢上贵人的马车。我背着这鸡蛋到城里头去卖的,走走就到了,不敢耽误贵人的行程。” “可这距离城中尚且有十几里,老人家岂不是要走上大半日?那也实在太辛苦了些,不如我买下你这一筐鸡蛋,正好,家父即将做寿,想来正好也用得上。” “如此……那边好吧。” 那老翁说了价格,胤祾给了他一锭银子,还说自己身上没有散钱,老人家于是就把筐子赠予他。 胤祾本来就坠在最后边,等他赶上去的时候,大家已经在河边修整了好一会儿。 “手里提着什么呢?”康熙瞧他背着个极简陋的筐。 “方才路上遇见一个老翁,背着这筐鸡蛋要去城里卖,我见他实在年迈,便直接跟他买下了。” “你倒是心善,可这么多鸡蛋,如何吃的完?” 胤祾笑着上前,“皇阿玛的万寿节不是就要到了吗?还愁用不完,怕是还不够呢。” “呀!二哥你的鸡蛋好像碎了!”老五瞧见那筐底下流着蛋液,赶紧提醒他。 “许是方才骑着马,跑动的时候,鸡蛋碎了,这可怎么办呢?” 旁边的太子这时候起身,折了一把河边的柳树上的柳条回来,只见他手指灵巧,折了个柳条篓斗,正好可以装进去一个鸡蛋。 “太子哥哥,你这办法好啊!”胤祾接过那个装着鸡蛋的柳条篓斗,笑容灿烂。 康熙见了,扬起嘴角。 “保成还有这等手艺?朕倒是头一回知晓。” 太子看着那个柳条篓斗,陷入了回忆,前一世,他用过此法给皇阿玛进献鸡蛋。 可惜因为长途运送,篓斗被压扁,还是损失了不少鸡蛋,后来,就如何运送完好无损一事,他还与皇阿玛在信中探讨了许多,难为皇阿玛巡视之余,还细心指点他这等小事。 后来皇阿玛怕他太辛苦,特意朱批:鸡蛋足用,以后见信则进,不则罢了。 他与皇阿玛诸多信中,皇阿玛几乎在每一封开头,都会写这么一句:朕体安好。皇太子身体可好? 皇阿玛是疼爱自己与胤祾不假。 可他同样也是其他皇子的阿玛,若皇阿玛只有他跟保宁两个孩子就好了。
第93章 自第一次征伐准噶尔之后,大清并无大事发生,不过噶尔丹未死,这一直是悬在康熙心中的一根刺,康熙心中暗自决意要亲自抓住他。 为达成目的,确保不再失手,要做多方准备,他打算用最近这几年时间,联络漠西与漠南,形成包围之势,时刻监视着噶尔丹的动向。 并大力培养兵马,囤积粮草,发展新型火炮,只待合适的时机,便可一举歼灭噶尔丹。 对于康熙的雄才大略,太子自然是最清楚的那个,因为有着前世的预见,他甚至可以提供更全面的辅助。 火器营归太子掌管,他几年前便开始四处搜寻善于研制火炮的匠人,并给予最好的待遇培养他们,还曾多次亲自接见其中的佼佼者,当面勉励。 再加上开放海禁,一直与西方做生意,以金钱敲门开路,从他们手里购置了比大清更为先进的枪炮弹药,运回来让匠人们观摩学习。 其中有一个叫戴梓的,颇有天赋,他正在研制一种可快速发射,并更适合野外作战的子母炮。 胤祾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他桌上放着的图纸。 “这是新研制出来的火炮?” “嗯,不过技艺还不成熟,需要改进。” “好生厉害,太子哥哥打算赏他些什么?” “已经吩咐人赏了他一大笔金银。” 胤祾放下图纸,有些惊讶:“只是些钱财么?为何不让他做官?” “对于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东西去笼络,譬如无权无势的平民,给他钱财是最好的。而那些已经踏入官场的大臣和宗室,就得以权势诱之。” 不过在后者上,他前世做的实在太过明显了些,这一世他会好好吸取教训的。 怔怔地看着太子,胤祾心中一跳,太子哥哥已经开始笼络朝中的大臣和宗亲了么?皇阿玛素来忌惮结党营私一事,太子哥哥应该是最清楚的,他这是……明知故犯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受伤时,皇阿玛和太子哥哥之间的疏离,终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不过他倒不觉得亲哥哥有错,只是有些替他担心。 皇阿玛正值盛年,太子哥哥如何能够与皇阿玛相争?若是此事叫皇阿玛察觉,岂非要遭大难? 得想法子替太子哥哥遮掩过去。 太子拿起一颗手边果盘里的桃子,亲自削了果皮,递到胞弟面前。 “这是新进贡上来的蜜桃,我记得你喜欢,尝尝。” 可胤祾却久久不答,太子观其双眼恍惚,便知道他不知道又神游去哪儿了。 “保宁?你在想什么呢?” “啊?”胤祾回神,接过剥了皮的桃子,咬了一口,汁水丰沛,香甜可口。 “我是在想,皇阿玛去了喀尔喀巡视,据说那边只有羊和一望无际的草原,我们在宫里能随便吃的瓜果,那边定是吃不着的,太子哥哥不如送些过去?” 乌库玛嬷说过,皇阿玛最重视亲情,要是太子哥哥跟皇阿玛父子和睦,感情一如既往地深厚,想必就不会计较太子哥哥背后做的事。 “瓜果容易腐坏,路途遥远,磕磕碰碰的,送过去怕是也损失不少,此事太过奢靡,皇阿玛不会同意的。” 胤祾皱着眉头,想了想又问:“那制成果干果脯呢?” 太子重新拿起一颗继续削着,平静地说:“是我忘了,这倒是可行,我记得冬日里,清茶房制了一批橙干、梨干还有樱桃干,明日就叫他们送去皇阿玛跟前。” “太子哥哥,可那些都是奴才们做的,如何能够体现太子哥哥的心意?” “那保宁以为我该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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