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结束后,太子至乾清宫回禀,特意借此举荐法海给十三和十四做老师。 “法海?是佟国纲的次子?” “正是。” “论起辈分来,他还是朕的表弟,考中了进士,不错,我满洲儿郎这些年饱学之士是越来越多了,那就让他教导十三和十四吧。” “还有一事,是关于保宁的,他说想要时常亲自打理慈宁宫里,太皇太后的旧物,且他身子一直不好,儿臣怕他若是当差离得太远,到时候御医赶不及过去,想给他寻个留在宫里的差事,一时又实在不知什么职位适合,还请皇阿玛帮着儿臣替保宁想一想。” 康熙很是感慨,提起太皇太后,他总是十分怀念她老人家。 “保宁孝顺,太皇太后的旧物他一直打理得很好,苏麻喇姑年纪也渐渐大了,精力不如以往,是得保宁多费心。” 说起保宁的身子,确实比他的弟兄们孱弱许多,且这几年宫里去世的后妃和皇子不少,他也不忍再看见保宁出事。 “就让他管着内务府吧,你再多给他找几个干实事的打打下手,别叫他累着。” 太子垂眸,这个决定从皇阿玛自己口中说出,比他开口请求要更稳妥一些。 “是。” 康熙这边答允地很爽快,谕旨很快就颁下去了。 接旨之后,佟国纲与法海父子俩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特意向宣旨的公公打探。 “那日恩荣宴小大人的诗作的极好,是太子特意向皇上举荐的小大人。”此人自然是想在太子和佟家两头卖个好,所以并未隐瞒。 “多谢公公告知。”佟国纲还让管家给了个不小的荷包递过去。 送走了宫中的人,父子俩到书房说起了体己话。 佟国纲纳闷:“你何时竟入了太子的眼?” 法海衬度片刻后,摇了摇头,“应当是宁郡王,考试前,隆科多曾请过我一回,那日宁郡王正好在,他似乎对我还算满意,便说等我考中进士,要请家中长辈让我给他的弟弟当老师,我原以为只是戏言,谁知竟还劳动了太子。” “虽然是效忠皇上不假,但诸皇子长成,也得开始考虑皇上百年之后的未来,我们家与你叔叔家不同,他家有女儿,将来有自己的亲外甥可以扶持,再不济,也会寻个亟需助力的皇子支持。而咱们家……我自然是不便站队的,不过既然你已经有了这样的造化,便顺势而为吧,亲近宁郡王,便等同于是站在太子这一方。” “儿明白。” 佟国纲拍了拍次子的肩膀,既为他感到骄傲也为他隐隐担忧。 “此事是瞒不住的,朝中其他人必定也已经将你视作太子一党,你便好生辅佐太子吧,皇上对太子尤为宠爱信任,太子不必争,只需约束好自身,不出意外的话,将来那把龙椅就是归属于太子的。” “必要时,儿会规劝太子。” “你劝大抵是没用的,与那位宁郡王处好关系吧,让他去劝就行了。” 佟国纲虽然在政治上算不得多敏感,但他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还是看得准的,太子的命脉掌握在他那个同胞弟弟手里,否则也不会巴巴地把人护在身边,内务府可是太子的后花园,把人安在此处,生怕谁欺负了他似的。 “对了,你的亲事也该操办起来了,你觉着康亲王的小女儿如何?” “阿玛,郡主比我年幼十余岁,且出身高贵,儿不敢妄想。” “哼,你是我的儿子,出身也不差,配个郡主怎么了?你如今还在皇上与太子面前得脸,前途光明,怎么就是妄想了?” 法海无奈地看向他阿玛,只是苦笑却不再出声,他的生母卑贱,连祖坟都不得入,人家一个郡主怎么会看得上他呢。 佟国纲看儿子的模样,心疼了。 “好好好,那你想娶谁?若是有了意中人,你自己与我说,我立马就上门为你提亲去。” 说到这里,法海心头一动。 “阿玛所言当真?” “你真的有心上人了?谁家的姑娘?我说的话还能有假,你说就是了,哪怕是公主,我也后者这张老脸进宫为你去求皇上。” “阿玛还记得在战场上救过您的赫舍里兄么?” 佟国纲一听儿子喊的这么客气,心里就有谱了。 “你瞧上他家的姑娘了?” 法海微微红了脸,“嗯,他有个妹妹,我之前替阿玛去给他送御赐的伤药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呵!怕是不止一面吧。” 他记得后来这小子可又送了好几次东西过去,原以为是他行事细致周全,现在算是明白了,是瞧上了人家的妹子。 “咳咳,我与她只是说过几句话,并不曾有任何逾距之处,我想娶她,还请阿玛应允,为我上门求亲。” “你可想好了,她虽姓赫舍里,却只是出身旁支,将来给不了你任何助力。” “阿玛,她尚且不嫌弃我的出身,我又怎么会嫌弃她呢?况且男儿当凭自身上进,我并不比那些靠妻族扶持的人差。” 这门亲事很快就成了,定下日子之后,法海还将喜帖送了一份给宁郡王,并托他转交给太子一份,来与不来是他们的事,但二位对他有提携之恩,他是一定要拿出态度来的。 太子看着喜帖,询问道:“这个赫舍里氏是谁家的?” 胤祾:“哦,她是隆科多的表妹。” “隆科多的表妹?”那不是隆科多的发妻么?怎的成了法海的福晋? 太子之所以对这位赫舍里氏有几分印象,是因为她实在可怜,被妾室磋磨至死,那个妾室原来还是他岳父的人,隆科多这个混不吝的,硬是抢了回府,自此宠妻灭妾,连他儿子都与他反目成仇,不认这个阿玛。 “对啊,不过法海喜欢她,却跟隆科多没关系,那赫舍里氏的兄长就是在战场上救过佟国纲的那个,法海替他阿玛时不时送些药过去,一来二去,就跟他妹妹认识了,俩人就互相喜欢上了。” 太子勾起唇角,微微一笑,“倒也是缘分。” “法海他就是感激你在皇阿玛面前举荐他,哥你不去也没关系,到时候我去露个面就成了。” “嗯,我就不去了,不过倒是可以给他们这对新婚夫妇送一份贺礼,你到时候一并带过去吧。” 法海成婚那日,胤祾带着自己和太子的贺礼登门。 本来因为这对新婚夫妇出身都一般,来的宾客身份都不算高,没想到竟能有幸见到京中鲜少露面的宁郡王。 一时之间,围在胤祾身边的人甚至比新郎官本人还要多。 倒是新娘的兄长一直在帮着维持秩序,不许他们太过靠近宁郡王,胤祾简单坐了坐就走了,因为他若是留下来观礼,那就得坐上座,把人家佟国纲夫妻给挤下去了。 后来也是新娘的兄长帮着送胤祾回宫的。 路上胤祾闲着无聊,还问人家:“听说就是你救了佟国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才佑宁。” “你也叫宁啊!我还有个小名,叫保宁,是安宁的那个宁,你也是吗?” “是,奴才卑贱之躯,如何敢与王爷同字,回去便改一字。” “不用不用,我倒没那么多避讳,你叫佑宁,看名字就知道,定是你家中长辈希望护佑你安宁一生,我与你是一样的,你跟我的名字相似,我还觉得你亲近呢,往后法海就是你的妹夫,咱们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计较。” 主要是胤祾看他孔武有力,方才席上佟国纲也颇提携他,此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不正好替他太子哥哥笼络到自己这方来,都是极好的人才啊。 一路上胤祾问了他许多,尤其是战场上的见闻,若不是赫舍里佑宁不能入宫,他定是要把人拉到慈宁宫去继续听他说下去。 “下次我出宫的时候,就去找人喊你出来玩,你到时候可要再继续跟我接着说。” “奴才遵命。” 胤祾这才心满意足走进西华门。 等了一会儿,赫舍里佑宁掏出一块牌子看了看,他如今伤愈,也该去给主子请安。 骑马绕到东华门,递了牌子给守卫,很快就被放行。 “随我走吧,低着头。” 专人引路,走的是人少的小道,一路畅通无阻,直抵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踏入殿内,依旧不敢抬头,对着上头径直跪地行礼。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起来吧,赐座。”太子等他坐好,才笑着继续开口。 “还未恭喜你,今日是你妹妹大婚,怎的这时候到孤这里来了?” “多谢殿下给舍妹赐下贺礼,奴才今日前来,一是给殿下请安,二是有一事要禀报。” “你说。” “佟大人打算调奴才入九门提督当差,可奴才更向往战场杀敌。” 太子这才停下手里的书写的动作,抬眼看他。 “看来佟国纲很想报答你对他的救命之恩,有他的支持,你将来极有可能成为步军统领,轻易便可位极人臣,不好吗?” 赫舍里佑宁再次跪下,“太子殿下,不是凭借自己的本事得来的东西,丢失也会很轻易。” “你倒是想得透彻。”是个聪明人,比隆科多那厮目光长远。 “你不必拒绝佟国纲的好意,噶尔丹还未死,等战事再起,孤会让你随军出征的。” “多谢太子殿下。” “方才是你送宁郡王回宫的?” “是。” “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宁郡王对战场很感兴趣,问了奴才许多。” “看来他还挺喜欢你的,在开战前,替孤多陪着他吧,别叫隆科多带他去接触些肮脏的东西。” “奴才遵旨。”
第96章 太子举荐了佟佳法海,并且还得到了康熙的认可,得以在南书房行走。 其他人也开始眼馋心热,培养举荐新一辈露头,尤其贵妃在后宫一家独大,钮祜禄氏一族便也开始暗自使劲,如今袭爵当家的是她的弟弟阿灵阿,人会来事,办事也漂亮,他算是年轻一辈里的第一人了。 康熙还时常赐给他自己用过的物件,甚至连亲自骑过的良驹也十分大方地赏给了他。 京中官员私下说他:“凡一切军机奏议,无不恰合圣心,一时大臣之中,怕是无人能出其右。” “你们说这阿灵阿支持的是哪位皇子?” “阿灵阿的嫡妻,是宫中四妃之一的德妃娘娘的亲妹妹,那德妃娘娘所出的四贝勒和十四阿哥就是他的亲外甥,当然是支持自家人了,还用说么?” “可我怎么听说,这位阿灵阿大人,倒是跟八贝勒的交情更好些?” “八贝勒温文尔雅,待人亲切,素有君子之风,不少年轻一辈的世家公子都与他交好,这也不奇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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