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恰如同很多时候并非是幼崽离不开年长者的羽翼而是年长者总是想要予幼崽一片蓝天一般,当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很难说清楚究竟是想要陷入到疯狂而不愿意清醒停留。 毕竟如果非是神明的允许与默认又或者放纵,这所有的一切本就由造物主所赋予的造物有何得以以下而犯上,生出那诸多种种不义的心思甚至是做出这样的行为?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于是在这造物主一次又一次的纵容默许与放纵之中,本是做为神明之最完美造物神明之所认定七美德之首的炽天使长,一点点的显露出自己的獠牙。在造物主那光明神圣的身躯上,留下属于自己的印痕。 但这似乎终究只是徒劳,恰如造物主那双被路西菲尔所遮住的无喜无悲的双眼,自始至终并没有任何的情动与欲念存在。 路西菲尔放开了那遮住神明眼眸的手掌,迎着神明那清冷淡漠的目光一点点稳上神明的眼尾。 “吾神——” 这造物含含糊糊的唤过这似乎独属于他的称呼,自始至终都不曾因着造物主的清冷与淡然而有过任何的退避。 事实上在很早之前,神明在七天创世将只有个躯壳与雏形的天堂交给路西菲尔后的不久,吾神这个单词并不仅仅只是属于这神前的晨星所独有的称呼。只不过神明所创造的炽天使虽然同样心高气傲且拥有不俗的实力,可是最终的最终,在炽天使长那物理与心理双重方面的教育以及核善的微笑面前,桀骜如米迦勒、加百利等先后不约而同的改变了称呼。 炽天使长嗓音温润且清冷,并不若堕入黑暗中的地狱之主一般,将每一个单词与语句都吐得缱绻且多情,恍若情人之间的呢喃。 事实上路西菲尔变成路西法之际,所抛弃的并不仅仅是菲尔封号、晨星的荣耀以及那神明所赋予的闪烁着圣光的六翼,还有那许多许多。直至灵体转变为真实的躯体灿金的头发与蓝眸不再,那原本清冷悦耳的嗓音同样遭到了损害。 骄傲的炽天使长只以为读懂了神明,却又从未读懂过神明。于是将这神明拉入到信仰力池水中的路西菲尔并不知晓,在神明看似平静的目光之下,又望见了怎样的过去与未来。 然而自始至终,神明从来都不曾有过任何的想要改变。 后世人总愿意为了所谓一腔情愿的隐瞒与付出而感动,却不知晓于那生而骄傲的生灵而言,所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欺骗。更不用说这造物与造主之间,存在的从来就不仅仅是欺骗。 不过,造物而已…… 这至高的神明啊,并不曾看到一切。 略带凉意的指尖缓缓摩擦过炽天使长敏感的羽翼根部,那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似乎不曾对路西菲尔有过回应的神明忽然勾起了唇,目中闪过那么一瞬间的恶意,于炽天使长恍若苍穹的蓝眸之中,造物主那完美的容颜如失去生命力的花朵般一点点败落,呈现在路西菲尔眼中的,是一团勉强维持着人样的不可名状的身形。 “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路西?” 造物主问,那双灿金的、无喜无悲的眼眸似乎同眼前的模样更加匹配,带着某种诡异的和谐,并不存在想象中的格格不入情况,显得是如此的协调。 似乎在褪去那由造物所衡量的外衣之后,那至高至上的造物主本就当是这般,不可名状不可揣度,并没有任何的有序与形体存在。 于这一瞬间,那好似金玉相扣恍若滚珠落玉盘一般的声音同样消逝,落入路西菲尔耳中的,是没有任何波澜与起伏的直指人心的疯狂与尖啸。 这声音入于耳,却又似乎作用到灵魂层面之中,以致于炽天使长那由纯粹的灵质组成的身形在那一瞬间亦有了几分不自觉的飘忽与颤动。 只是这所有一切的一切,纵使再如何诡异再如何超出理解不可名状不可以常理揣度,于这炽天使长眼中,却又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 至少于神明的目光之中,路西菲尔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恐惧与惧怕的情绪存在。 炽天使长抿紧了唇睁大了眼,目光一瞬不离的看着这最真实的造物主,相连的肌肤间叫神明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路西菲尔在那一瞬之间高涨的欲念。 神明很确定这造物的审美并没有任何的问题,甚至同自己一般是如此的喜爱这世间一切的光明与美好厌恶丑陋黑暗。而自己现下的样子于路西菲尔的眼中,当不会是什么美妙的模样。 这就好像就算是一只兔子,可是当被成百上千倍的放大之时,你的心中只会感到恐怖可怕而绝不会生出什么可爱的念头。 当三维的生物降临于二维的生物眼中,同样是如此。 恰如同这超脱于过去现在未来之上的造物主在祂的造物跟前显露出真实。 所以这中间究竟是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 疑惑与不解于神明心中一晃而过,下一刻,神明便听见路西菲尔目光坦然且真诚的反问: “自然,我又怎会不清楚?” 做为天国的副君,最受神明所宠爱的炽天使长,路西菲尔其实并没有太多所想要的东西。因为这世间的种种,一朵花也好一棵树也罢,又或者是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与珍奇,都将会轻而易举的出现在路西菲尔的收藏之中。 神明之所钟爱,世间之极尽美好。只要是晨星之所想要的一切,即便是那至高至上的神明,同样难以拒绝,又何况是这世间的生灵?
第66章 chapter66 因为偏爱, 所以美好,因为美好,所节制。 在过去的无数年中, 神前的晨星总是未曾有过过多的苛求,只是被动地接受着来自造物主偏爱的同时竭尽所能的维持着天国的和谐与美好,将所有的心力都投入到维护与建设之中, 不至于叫那至高至上的造物主因此而生出任何不好的情绪。 即使路西菲尔所做下的一切于神明而言, 或许并没有想象中的有意义。 主不在乎,不在乎这世间的种种与造物的爱恨,更不在乎那似乎本应当可以避免的命运,又终将祂的造物引向何方。 恰是因为如此, 所以这造物主可以无所顾忌的于这本应当最亲密的姿势与最暧昧的氛围之间, 一本正经的显露出那超脱于过去现在未来之上的面貌并且谈论过这样的事情。 至于路西菲尔, 好吧我们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自始至终,路西菲尔的意见也好态度也罢于这至高的神明而言或许并没有那般的重要。 做为这世间的主与父,造物主有那个任性的资格。 路西菲尔却不同。 造物与造主之间从来就不曾处在同样的地位与水平之上。 造物主所看到的是世界, 是众生, 是光与暗这世间一切的美好。而路西菲尔眼中, 所能看到的仅仅只是那唯一的真神。 只是当那信仰与依恋转化成某种更深层次的情绪,纵使造物主心中并没有任何世俗的欲念与生物的本能存在, 可终究还是因那诸多种种或这或那的原因, 被染上造物的色彩。 于这炽天使长的目光之下神明忽然意识到, 自己似乎问了一个并没有任何意义的问题。 既是如此…… “记住你所说的话, 路西。” 不可名状的神明低语,无喜无悲的金眸直直望入到路西菲尔眼中, 在那某一个瞬间, 路西菲尔感觉自己似是那风浪之中的小船, 弱小无力等诸多种种未曾有过的体验席卷着这造物的心灵,带着圣光的六翼张开,造物主所精心雕琢的面容上显露出痛苦扭曲疯狂等诸多种种的情绪…… 路西菲尔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点点的撕扯重组,而后脱离那由纯粹的灵质与能量组成的躯体,一点点向着那扭曲疯狂且怪异的、不可名状不可揣度的身形接近…… 从未有过的感官席卷着这造物的心灵,在一片不曾体验过的难受与痛楚之中,路西菲尔唯一所能够感受到的,便是造物主那双无喜无悲的、几乎没有任何波澜与情绪存在的金眸。 不同于面色又或者是灵魂层面的痛楚,路西菲尔内心之中,隐隐然之间生出几分欢喜与雀跃。于那无喜无悲的金眸注视之下,几乎是献祭一般的,飞蛾扑火向着那金瞳所在的方向而去…… 周遭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然而紧随而至的,却又是另一番天地。 你可曾见过世界? 便在那一刻,路西菲尔感觉自己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全然不同的天地,见识到全然不同的世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路西菲尔眼中所看到的,是造物主眼中的世界。 瑰丽,美好,多姿,又或者是腐烂,肮脏,破败、苍凉…… 路西菲尔很难去形容或者说清楚那样的感觉,因为所有的言语与形容俱皆在眼前失色,他所能够看到所能够感受到的,本就不当是造物所应当涉足的范围。 然而更加这造物感到欢快与愉悦的,是这造物与造主之间那脱离躯体的,来自灵魂层面的密切与交融…… 欢喜,战栗,愉悦……似是翱翔在光明的海洋一般,所有的一切皆是在他的眼前展开。 是花,是草,是风,是雨,是这天地间的万物与自然,是漫天的星辉与那无垠的星海,是这世间的所有坦露在他的眼前…… 这本是做为炽天使长的路西菲尔所见惯的风景,可是于那属于造物主的目光之中,却又似乎被赋予了全然不同的含义。 乱花渐欲迷人眼,俗世万千十尺软红,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汇聚,充斥着炽天使长那被不可名状的造物主包裹着的灵魂。 虚幻的灵魂层面的六翼张开,在路西菲尔那被造物主赋予了无尽圣光的翅膀之上,有一只两只三只……无数只眼睛睁开,注视着那不可名状的造物主,眼中闪过无尽的灼热与贪婪…… 是的,贪婪,这神明的造物在这一瞬间,对着给予他生命与荣光的造物主生出无尽的占有,想要揽明月入怀叫这造主成为他的所有,高举王座升到与神明等同。 这是骄傲,是这造物与生俱来的经由造物主所一点点养大的骄傲,可是于某些方面而言,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层面上的…… 于造物主的伟力之下,晨星的灵魂被自躯体中扯出以达到灵魂层面的升维,进而灵魂相交获得短暂的属于造物主的视野。只是这样的状态显然并不能够长久,因而便在路西菲尔的灵魂进一步的向着那不可名状的状态转换的那一刻,失重的感觉传来原本沉浸在难以言说状态中的路西菲尔被强硬的塞回到躯体之内。 面色惨白身形晃动那张开的圣光六翼之间似乎尚且还存在着跳出属于自己纬度力量的影响,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出现在那羽翼之上,对着那不可名状的造物主齐齐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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