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你那些不义的念头,路西。” 神明垂眼,双目之中一片冷凝,对着路西菲尔如是言道。只可惜于神明跟前向来装乖扮巧最是恭谨不过的路西菲尔此刻似乎胆大得可怕,又或者说于某些方面而言,在试探神明底线的同时这炽天使长显得格外的有恃无恐。 于神明那无喜无悲几乎可以冻结一切的目光之下,向来聪慧的炽天使长非但不曾有过任何的惶恐,反倒是略带不解的指着这除了纯白还是纯白,舍去一张冷硬的床榻之外再无他物的牢房对着神明道: “您是要将我关在这里吗?” 神明不语,沉默转身,然而就在即将踏出的那一刻,却被路西菲尔拉住衣角。 事实上神明本可以直接离去,消失在这牢房之中,然而便只是那么一瞬间的迟疑,炽天使长手疾眼快的抓住了神明的手,而后手腕翻转身形暴起上下易位,一只手肘横亘在神明的脖子跟前,路西菲尔将所信仰的神明抵在墙角。 “你这是在忤逆,路西。” 神明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以下犯上的造物,金眸之中倒映着炽天使长那一瞬之间变得强势起来的身影,平淡且吴波道。 “可是您并没有反抗,不是吗,吾神?” 路西菲尔贴近了造物主,唇齿相依一点点的探开神明的唇瓣…… 事实上如果不是神明的宠爱与纵容,这造物又何以拥有这般的力量,甚至是在这某一刻生出这样的心思,做出这等忤逆犯上的事情? 毕竟只有被偏爱了,方才有这一步步的试探以及这般的有恃无恐,而没有任何的顾及。 然而这又似乎并不只是一场单方面的交锋,恰如这造物与造主之间,从来就不仅仅是什么简简单单的一厢情愿又或者是爱恨纠缠。便在路西菲尔唇舍探入的那一瞬间,神明同样给出某种激烈而强势的反应,以致于身为造物的路西菲尔亦不由得在其强势反击之下节节败退退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地方。 只是在神明的唇舌反客为主踏入的那瞬间,炽天使长张开了口,而后狠狠地一咬…… 有无形无质的、却又似乎极是浓郁的液体落入到路西菲尔口中。 下一刻,炽天使长的身形被掀落到另一面冷硬的墙壁之上,而后缓缓坠落下来。却又在即将坠落的那瞬间,有泛着圣光的铁链自那墙壁间伸出,将路西菲尔四肢摊开绑在那墙壁之上,支撑着不令其坠落。 神明的金瞳之中似乎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存在,却又似乎正在氤氲着一场无形的风暴。而那面容本应当是圣洁神圣且完美的,可是于唇角那被咬破的血色之间,却又显得是如此的糜丽与不同。 神血本无色,可是当这做为坐标与锚点的炽天使长认为其有颜色时,那么其便被赋予了造物与生命所应有的色泽。 恰如同这至高至上的隐于圣光之中的造物主本不当有任何的形体与面貌,自有永有永远超脱于此世之间,立于过去现在与未来。不可名状不可直视…… 众生之所见,众生之以为,于这创造一切的主与父而言,并没有任何的意义。 路西菲尔乃是神明之所能够创造的最完美,是造物主之所不能复制的奇迹,是造物的极限。至于那所谓号称是造物主以自身为模板所创造的圣子亚当,则只不过是于此世的法则之下,神明依据自身位格所造出的一个拙劣的模仿品而已。 这就好像把三维的物体摆放在二维的平面之上,你所看到的真实,或许并不仅是真实。 如此而已。 只是当神明之所创造的最完美造物同创造他的造主产生牵连之时,当那份羁绊产生坐标与锚点于造物身上不知不觉的生出,神明便因此而有了形体与模样。 路西菲尔眼中的模样。 随着路西菲尔同神明之间彼此的纠葛愈发的深入,在造物主依靠坐标与锚点存在于这世间的同时,坐标与锚点的存在同样反过来影响着造物主,以致使一切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而这样的不可控制,于习惯于掌控一切的造物主而言,恰恰是祂之所不能忍受。 “路西菲尔——” 神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动用神力,将那伤口与血液抹去,而是一步踏出走到四肢被缚的炽天使长近前,勾起了唇角,双目之中并没有任何的笑意存在。 “吾说过,吾要看你能够做到哪一步。” “所以准备迎接属于你的命运吧,路西。” 神明手掌伸出,有缭绕着雷霆的长鞭于其掌下缓缓成形。下一刻,那长鞭刺破空气印在炽天使长被缚住的身躯之上,于鞭痕交错之间,有细小的雷电顺着炽天使长那破碎的衣服与伤口落入其中,将炽天使长那完美且强大的修复力一点点摧毁。 一鞭又一鞭一道又一道,神明甩弄鞭子之时并没有任何的技巧与力度,仿佛全凭心意与本能之间,在这本就经由自己所一手打造的造物身上留下累累的伤痕。 炽天使长眉头微微皱起,唇角紧抿,除了那克制不住的闷哼以外自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任何的顺服与求饶。 只因为彼此都清楚,支撑他们走到这一步并且站在对立面的,永远都不是什么简单的问题。 神前的晨星因特殊而美好,这样的特殊不仅仅是神明的偏爱,更有那独特的灵魂。而这独特,恰恰是神明之所喜爱却又于那某一瞬间,想要摧毁想要磨灭的。 所以在那最终,便注定了所谓的命运。 造物主的心意与本能并不会因为这世间任何生灵的存在而改变又或者停止,只是当炽天使长血肉模糊身上那破碎的衣物被鲜血侵染的某一个瞬间,神明终于挥手将那本就是由圣光神力所凝聚的长鞭散去,指尖伸出原本束缚着炽天使长的绳索解开散去,路西菲尔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向着地面滑落。 然后在即将落入到地面的那一瞬间,神明弯下腰伸出手,将路西菲尔接入到怀中。 属于造物的鲜血一点点染上神明圣洁的白袍,金瞳之中无喜无悲,却又似乎有着某种隐晦的情绪存在。 强打着精神的路西菲尔睁开双眼,而后又在落入那熟悉的怀抱的瞬间显露出笑容,双目之中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狡黠。 “我抓住您了呢,吾神。” 炽天使长抓住了神明的衣角,如是言道,而后陷入到昏沉之中。 神明沉默的抱着这造物走进这牢狱之中,那唯一的床榻边缘,然而又在目光触及到了冷硬的石板时皱了皱眉。 事实上神明之所赋予世间诸多美好品德的天使并不是铺张奢靡之辈,只是做为炽天使长,做为这天国的副君,路西菲尔之种种,吃穿用度乃至是一切都无一不精无一不是最好,以致于当神明想要将其放在这简陋的牢房与床榻上之时,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造物的血液顺着衣物落入到神明的指尖,而后又沿着指尖汇聚,一点一滴的落到地下。 于这造物主所亲手造就的累累伤痕之下,路西菲尔纵使于昏沉之中也并不安稳,有细小的闷哼自那唇角溢出。却又似某种开关一般,一下便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下一刻,圣光涌动所有的痕迹俱皆是消失不见,一切便又恢复成原本的模样,好似所有都不曾发生一般,造物主连同路西菲尔的身影消失在这监狱之内。 空间波动几如实质好似流水的信仰力涌动之间,神明抱着路西菲尔现身在这大圣池的周围。目光垂下那原本被神明随意放置在大圣池底部的创世之书缓缓飞出,来自异世的神明再度显现出身形来。 只是那身形尚来不及彻底的凝聚,便被一道神力拍散连带着所谓的创世之书一起飞落到一边,等到依附在这上面的那一缕意识想要靠近之时,却发现在这整个大圣池之间似乎缭绕着一层强大的结界,遮蔽了所有纵使是祂这样的神明,一时半会儿间也难以窥探分毫。 因为那本就是同样位格的造物主所布下,更何况纵使有着同样位格,这终究是属于主耶和华的世界能够最大限度的容纳耶和华的力量,而非是祂这个来自异世的神明。 “所以,有什么是我不能见到的吗?” 来自异世的神明低语,唇角似乎闪动过某种意味不明的笑容。便在下一刻,那虚幻的身形散去,这缕意识似乎又再度陷入到沉眠。而那结界之中,造物主随意将伤痕累累的炽天使长抛入到那池水之中,任凭着那本属于世间生灵对造物主的信仰一点点冲刷着炽天使长那血肉模糊的身躯,双目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波澜。 只是在那某一瞬间,神力涌动眼看着那衣物陷入到血肉之间,随着血肉的融合似乎要一点点的陷入到那皮肉之下。 神明眉头轻皱,终是一挥手将炽天使长身上所有的衣物给剥离。 圣池中的这具身躯本就是由造物主亲手所创造,而这世间亦不会有比之更加完美且合乎造物主心意的存在。只是当造物主的目光望向那身躯时,却并没有任何的情绪与波澜,似乎于祂的眼中,并没有任何美与丑、光明与黑暗的存在。 纵使道道血痕之间,这本就完美的躯体之上布满了某种奇异的、破碎的美感,可是在造物主的目光之下,却又似乎同那死物之间并没有任何的区别。 不,还是有的,因为就某种方面而言,造物主其实并不愿意属于祂的造物身上出现任何影响完美的存在。因而在那下一刻,于造物主的神力和这圣池之中信仰力的作用之中,炽天使长身上那经由神明所弄出来的伤痕被一点点的修复,并没有任何的痕迹遗留。 这并不是一个迅速的过程,就像这世间的很多事务,当你破坏起来时总是较之修复更加的容易。即便是于这全知全能的造物主而言同样是如此,更不用说造物主所想要的,从来都只是…… 好吧或许造物主自己也不清楚,祂所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一个全然合乎自己心意的造物,还是一个特殊的、不一样的灵魂,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只是终归在时机尚未到达一切并未真正走到那一步之前,神明并不愿意就此放手,叫那属于自己的完美造物染上瑕疵。 来自异世的神明投射在这创世之书上的仅仅只不过是一缕意识,一缕有着同造物主一般位格的意识,不过当主耶和华将那创世之书握在手上属于神明的力量涌动之时,原本陷入到沉眠的意识终是再度清醒过来。 “有事?” 创世之书上字体显现,似乎是得益于耶和华上次的提醒,这一次的创世之书上显露的字体并不是那陌生的语言与文字,而是切换成现而今的天国之中所通用的言语字体。 由此可见,这异世的神明虽然意识依附在这创世之书上好似从未有过离开,可事实上对这天国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并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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