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越过石拱门的瞬间,大家都愣了一下。 这是另一个空间,至少我感觉是。假如说,我们进门之后,已然和外面有了很大程度上面的不同的话,那这里,不同的程度更大。 “我觉得火烧不到这里……应该……”胖子边说,边哆嗦。 这里极冷,我已经不太记得门外最后那个石室的温度到底有多低了,我们一走过来,就像过了什么界,这里的水雾极重,水雾倒也不结冰,那些冰凉的潮湿感就全部钻进皮肤上张开来的毛孔当中,这冷倒是瞬间就直接渗入骨髓了。 我回头企图去忘一眼那高窜的火焰,烧得怎么样了,却发现身后不知道是被什么屏蔽了视觉,竟然一点橘色都看不见了,全都是朦胧的黑。 我瞬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我们现在才是真正进入,刚刚那一段不过是过度。那两只祖鸟应该算是最后的守卫了,我们很可能现在才算是真正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地下国。我心中带着一种沉重的恐惧感,前后都是黑,而这黑还这么模糊,而我的大脑好像从刚才开始就始终有点混沌,我觉得我处于某个临界点,而对于这种感觉,我不知道作何解释。 拱门之后,是一个对开的石门。这门上依然有麒麟图案。我又去看了眼闷油瓶,他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看到麒麟也没给反应。但我总觉得,他和这里未必没有联系。世上很多巧合的事情其实都有原因。 小贱显得很奇怪,它到了这里来之后,竟然没有因为冷而缩在小花的衣服里面,反而探出了头来,我隐约听见他的铃铛响了一声,又响了一声,但是我去看其他人,他们脸上都没有表情,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似的。度帆在进去连接着的甬道之前,回头望了我一眼,这一眼,我已经看出古怪来了,我觉得八成我是走在他给我指的对的路上的。 “你之前看到什么了?”胖子突然凑过来问我。 我没有忘记看到的陈文静和李如风,只是我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只是我的幻觉。至于为什么凭空会生出这样的幻觉来,我也找不出理由。就算不是幻觉,现在我们也只能按照这样的路线往前走,就算着急,我也不可能一步就找到他。所以慌也没有用。我只对胖子说了句,没什么。胖子一脸狐疑地撇开了头,没再说什么。一抬头,就撞上了闷油瓶的目光。他不露声色地看了看我,就把头转过去了。 皮包被喂了一点水,我们找了一件厚棉袄裹在他身上。 “这里太冷了,他要是一冷睡过去了估计这辈子就别想醒过来了。我们赶紧往前走。我刚探了下,前面好像要暖和一点。”黑眼镜一边说,一边点了一个火折子,结果瞬间就灭了。他愣了愣,把头转向小花。 “我可不知道灭火是因为温度低,还是二氧化碳啊。”小花一边说,一边在背包里面找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掏了半天,他掏出来一根收缩性的棍子,瞧不出来是用来干嘛的。 我们走了没几步,就停了下来。 撞顶了,我们面前是两面对开的石门,关闭着。我原本当他很难开,结果小花手一伸,门就开了。没有费任何力气。黑眼镜凑近门上,指着半当中说:“这门之前已经被人开过了,有人进去过了。你们看,门上有被砸过的凹槽。所以说,假如进去之后,这里面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估计也已经被前头的人清理干净了。” 他话音刚落,胖子就反驳道:“那可不一定!那刚刚那段路照理说前面的人应该也走过了,那两只鸟怎么就没有被他们弄死啊?我可没有看出来,那禽兽原本有四只啊。” 没错。胖子说的没错。但是黑眼镜说的也没错,这门看样子确实是之前被人开过了。而我基本上结合第六感可以肯定,如果李如风是尾随陈文德他们进来的,那他现在十有八九已经在这里面的某处了,不是他,是他们。上一批人肯定是陈文德的人和李如风。 所以,他们是用了什么奇异的办法来避开那两只祖鸟的? “有什么东西,是他们有我们没有的?”小花喃喃说道。 我想了想,他们有我们没有?羊皮?难道是拍到的之前那班公错湖底里面沉在底下的岩画?总不可能拿照相机出来给鸟看吧。不对,那鸟还没有眼睛。那必须是能感受到的东西,说明那东西是有可被感知的能量的。 究竟是什么呢? 突然,当我眼睛划过石门上的麒麟时,脑中瞬间闪过一道白光。我长久以来一直忽略了一样东西,几乎都要被我忘记了——是那根麒麟图样的青铜。 那东西在李如风手里,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符合条件的东西。 石门被打开之后,我们鱼贯而入。这是一条窄道,看似并不是直的,因为前方视线能触及的地方就有转弯了。这门打开之后,寒气竟被驱散了一点。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人气回归。 但是好景不长。我一脚跨进去之后,身体被狠狠揪了一下,这是一种被揪起来的感觉,而难过的不是胸口,是我的脑袋。 是脑中的感觉。我觉得脑中好像有无数裂缝正在越裂越大,就像即将要炸开来一般。我眼前几乎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因为路黑,还是因为头要爆炸,导致我眼睛看不见。 我停了下来,一把扶住墙。手指触到墙壁的瞬间,我好像听见谁在前面说了一句:“这墙壁上好像都是先前看到的那种矿石嘛。” “吴邪?” 这喊我的声音很耳熟。不是闷油瓶,也不是胖子。但是还没容我去看,就跟着听见嗡的一声,这声音充斥了整个大脑,我想,这可能是脑袋被炸掉的声音。 我眼前的黑无懈可击,一点光丝都没有,但是我感觉到我周围有人,有类似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和一些细小的不被发觉的声音。 我听见哐嘡一声,是金属砸到什么的声音。 “啊——!”然后一声尖叫。这尖叫声太刺耳,竟然分不清发出它来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你杀了他!他是我侄子!”这声音很耳熟,虽然听起来很吓人,带着歇斯底里的惊悚的崩溃,每个字都在颤抖。 “艹,你用什么打的他?!”这是另一个人,这个声音冷静了几分,没有歇斯底里,却只有恐惧。 没有人回答,然后就是一片寂静。半晌,有个冷静的男声,低着嗓子说:“这下出事了。” 一片死寂。 “我想,那里面有救你的办法。”不知道过了多久,又重新有人讲了这句话。这个声音很熟悉,但是又有些不同。平静没有波澜。 我眼前渐渐有了光亮,我睁开眼,却没有感受到强烈的光线。这里也很暗,唯一的光线来自面前打开来的这道门。 这是哪里? 当我环顾四周认清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曾经一度出现在我梦里困扰我的地方。在闷油瓶宣称自己要进门十年不出来的那段时间之内,我夜里梦见的多半都是这里,同一个场景,同一块地方,同一个他离开我的场景。 而这高大的青铜门现在就在我的面前,又一次的。 这里竟然是长白。 我想,这肯定又是梦,是因为我脑壳被震坏了,引起了一连串的反应。我甚至在前不久还看到陈文锦揣着刀要去杀李如风,而未知那场景的真假。但是现在,这面前的一切却显得十分真实。 青铜门竟是开着的,虚掩着,露出一条中等大小的缝隙来。这门假如我目测不错的话,和烂柯山,还有昆仑的是一样的。我指的是大小,一样的顶天立地,有一种超乎时间一切的压迫感。好像这东西阻隔的是人世和另一个空间。 我才一转身,耳边就听见了声响。 闷油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青铜门口。他竟然穿着深青色的布衣,这是什么年代?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要往门里去。 “小哥!”我急忙叫了他一声。 他居然停了脚步,回头看我。他的目光异常坚定,没有任何迟疑。他说:“等我。”然后就钻进了门里。 我愣在了那里,门沉沉地关上,我没有来得及走进去。他那句话显然不是在对我说,他两眼放空,根本目光就没有落到我脸上过。 那么,他说等我,是对谁说的? 第134章 另一国之黑石过道 我醒过来的时候,有一种很饱满的绝望感。但是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闷油瓶却在我面前好好处着。我已经不再能分清楚现在眼前看到的究竟是实物还是幻觉了。我有了一种全然的丢失感,感觉自己好像被夹在某两个空间的交界处,一时竟然连自我都找不到。 我究竟听到看到了什么?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呼吸,不管是真是假。那个叫着有人杀了我的声音来自于三叔。我不会听错,不管那声音有多变形或者歇斯底里,它还是太过于熟悉了,以至于我一听见就能辨别出来。 那么有人杀了我?但是我这不是还活着嘛。 闷油瓶脸色看起来很焦虑,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脸上在无形之间竟然增加了如此多的面部表情,从前他一直都是一张扑克脸,基本上除了偶尔会皱个眉头什么的,剩余就是一张白纸,透过不透明的白纸,没人能知道他心里在盘算什么。但是现在他脸上的焦虑这么分明,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需要的那个等他的人结果没等他? 我不知道我究竟在想什么,思维有点混乱。看来人堕楼不留后遗症这种事情大概只可能发生在神仙身上。 “吴邪?能听见我说话吗?” 这熟悉的声音突然从我后脑勺的上方冒出来,而这说话的人肯定不是闷油瓶,因为他依旧抿着嘴蹲在我左前方,一声不响地看着我。 “齐豢?”我终于构思清楚了这个声音的来源,不禁猛然转头去看他。 但是这动作被后面的一个力量制止了,然后我听见齐蒙古说:“你别转头,你晃一晃头,看看有什么反应?”我下意识地照着做了,还是之前那种哐当哐当的声音,我忍不住看着闷油瓶问:“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我脑子里面的。” “天真,你瞎说什么呢,你要是脑子里面有声音那岂不是头骨碎了?那你昏过去了肯定就得一觉睡死了……”胖子说道一半,愣了愣,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又立刻改口说:“反正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我就觉得你可能有点贫血。” 闷油瓶依然皱着眉头不说话。其实我很庆幸,这一刻我好歹算是知道自己应当是活在现实世界里了。我隐约看到前面站在小花旁边还有一个身影,看侧面好像是张陌。他和齐蒙古怎么突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齐蒙古表示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而张陌则是一贯的态度,问了也是白问,他完全忽略被我从口中问出来的这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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