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我觉得,我觉得我早晚要命丧你手。”说完,又是两声咳嗽。 我看清的时候,看到的是胖子,他神情严肃,嘴角还挂着两滴血。 “你他娘不要命了啊!”我被一口气哽了喉咙,竟然觉得胸口很酸。我这么高掉下来,压到他,我估计他这会儿肺都可以开裂了。 “你他娘不要跟老子煽情,你要瘫了,还tm不是要我和小哥背出去,这么一算,我觉得我还是吐两口血划算点。你怎么样,没事吧?”他伸出手来扯了我一把。 我现在肯定我脑子里面有什么东西裂了,但不确定是不是头骨,有一种什么碎块在脑中晃荡撞击细胞的感觉,又或者是错觉,我也不清楚。我站起来,晃了晃脑袋说:“没事。” 胖子听我说没事,就赶紧抬头看向半空当中。我顺着也看过去,反应力一下跟了上来。我原本以为是那禽兽被刚刚两声枪打中了,所以才松了口,放了我,看来我想错了,送了口放了我是因为,闷油瓶现在骑在它的头上。 我被这场面惊住了,半天张着嘴,看着闷油瓶被它几次几乎要甩下来,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动弹。我觉得这局面僵持不了多久,遂转身想找点支援他的方法。一转头,发现,这鸟不是只有一只,而是两只。 我身后,小花黑眼镜和度帆都在和另一只鸟周旋,不断有人放枪,我居然忽视了很久打在耳朵边上的枪声。他们对付的那只好像要比闷油瓶骑着的这只更大。世上万物果然都有相生的法则,单独存在的生物实在太少。 “书上不是说这鸟,他娘的性温和,不喜攻击么?!”胖子一边说,一边开始掏火折子想烧它们。 谁知道,还没等他下手,和黑眼镜他们对阵的那只鸟就一张嘴,喷出一口粘液,那粘液就落在胖子边上,着地直接烧了起来,胖子的裤脚直接被火烧到了,急得他直接跳着脚连裤子也脱了。 脱完,他呆看了我一眼,道:“老子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火龙。” 我说:“你镇定点,这不是火龙,就是只鸟而已。喷出来的粘液估计有自燃的成分,所以才烧起来。” 小花回头丢了一把枪给我,又回头吼道:“这东西肯定有软肋!快找!” “走开!”我听见闷油瓶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抬头一看,他悬在那只大鸟的身后,正向着我们这边撞过来。闷油瓶现在的位置已经很不利了,他屡次刀砍下去,但这禽兽却好似有金刚不坏之身,他砍的都是颈部的位置,“哐哐”声不断,就像砍到了金属。我估计它身上是有什么护甲。现在这个角度,那鸟只要稍稍再用力一下,就能用嘴勾到他了,我捏了一头一手的冷汗,忽然看到它空洞洞的两只眼珠子。头脑中瞬间掠过一丝影像。 对,小花说的没错,每个东西都该有软肋。 我瞄了瞄位置,对闷油瓶大吼一声:“小哥,趴下来!”他现在的位置,就算我枪法再蹩脚,应该也打不中他,但我还是很心慌。 “小花,打眼睛!”我一边说,一边就放了一颗子弹出去。 我果然是枪法不太好,第一枪都不知道打去哪里了,补了好几枪才打到它的眼睛。那巨鸟在被我打中的一刻,突然就停止了一切挣扎,两声几乎震破耳膜的凄惨的叫声之后,便倒在了地上。小花他们喘着粗气全都瘫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知道要打眼睛?”度帆问我。 闷油瓶拖着黑金刀,露出筋疲力尽的样子,原地站了好几分钟,才向我走过来,声音很低地问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一摇头,顿时有种摇拨浪鼓的感觉,有什么在不断地撞击我的脑神经。到底是不是脑骨碎片?我蹲下去看那两只死了的巨鸟。 鸟还未死绝,我觉得它们嗓子眼里还在冒气。只是我估计它们是绝对不可能起来的了。 我没有回答度帆。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这空空洞洞的眼睛就像噩梦一样处在我面前,我甚至可以看到里面被打烂了的脑絮。当时看到它们这黑洞的时候,我脑中浮现出一个场景,是它们的眼珠正在被掏出来,还有谁的声音说:这种生物的脑子在眼睛的后方。 这鸟是人工饲养的。 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睛若有所思,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富有哲理的话了,结果最后,他淡淡说了一句:“你枪法太烂了,我差点被你打死。” “天真,你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失控要去撞这死鸟啊。我艹,个人英雄主义你不能这样乱搞啊,你以为你撞上去,它就他娘会因为佩服你的个人英雄气节然后给你自动让路吗?”胖子还揉着他的胸口,大声道。 刚刚那一幕被他这么一说,尽数又跳了出来。我心中被自己惊了一下,md,对了! “我看到了——” 我的话是被两声猫叫打断的,小贱原本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基本上整个钻在小花的外套里面不住地抖,连头也看不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神色惊悚地这么尖叫两声。我心中划过很不舒服的感觉,眼皮跳了好几下,几秒钟之后,这感觉即被印证了。 先烧起来的是小花他们干掉的那只大鸟。很突然的就在度帆的屁股后面冒火了,火势非常凶。这是我们在这里遇上的第几次火我都记不清楚了。我有种感觉,它们刚刚那么长时间没有死,就是在运气为了自燃,自己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我靠,这些动物全他妈比人有智商多了! 小花在慌乱中,吼了一声:“快撤!” 我刚想撤,一想不对,他娘的皮包还在地上躺着呢!于是急匆匆地艰难跨过大鸟正在全部烧起来的尸体,和被点燃了一片的蝙蝠尸体,在众多浓烟和烤肉味道以及一些稍微有点烧焦的味道袅袅升起的交合点,终于找到了躺在地上的皮包,他已经昏过去了。 我背起他来,脑中那碎掉的脑壳一晃,居然震得我心口疼。我站起来,稳了稳自己的身体,感到手臂被人一扯。 “给我!”闷油瓶说着,就把皮包拖了过去,几乎一只手扛着他,一只手扯着我往前走,我脚下都不知道是在踩什么。胸口的疼痛感又强烈了一点,确切来说,我不知道是我的脑袋痛还是胸口痛,或者两者都在痛。我忍不住想,脑壳碎了的话齐蒙古晚些时候是不是也能找到办法修补。又一想,自己一直觉得他是庸医,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趋于承认他医术高明了? 我听见他们都在叫唤,耳边不时传来“哎呀”“哦哟”的声音,我听见胖子在吼“天真在哪儿”的时候,我刚想开口答他,一张嘴却饱满地呛了一口浓烟,这时候的浓烟里面已经没有烧烤味了,全都是烤糊的味道,着实难过。我猛烈地咳了几声,却在睁眼的同时,看到了泥鳅的胖脸半露在远处的火光之中。 “他们在那!”我一边大声说,一边挣脱闷油瓶,想过去救他。但是才跨出去两步,就被火势拦住了。 我被闷油瓶拽了回来,我听见他的声音淹没在很响亮的“噼啪”声当中:“过不去了。”我没有勇气再去看泥鳅那个方向,我害怕他无助地看着我,经历了这么多年的生生死死,虽说都是亡命之徒,但是我一直都有责任肩负他们各自一半的命。少了左膀右臂,我其实什么也不是。但是,现在这一刻,我除了放弃也没有其他办法。 我几乎是看着自己还差一步,就要越过火烧得最旺的地方了。 闷油瓶在这时候因为挡了一下什么而放开了我的手,而我就是在这个时候,脚下被一把力量给拽住的。力量来得太突然,太大了,以至于我差点失去站立的重心,而下摔在火堆里面。 我低头一看,火堆里面露出来半截人的身体,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和泥鳅一起失踪的圆二。 他双手奋力拉扯住我的裤腿,我惊讶道他并不是同圆二在一起,欣喜感刚要涌上心头以为他还有救,眼睛一瞥,结果看到他的下半身都已经烧在火堆里面我用眼睛都看不见了,不知道还在不在。我心中一阵酸痛,他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本来就瘦削的脸上现在全然都是火光在跳跃,火势正在沿着他的身体朝我身上蔓延。 他嘴动了几下,我隐约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字:“小……三爷……救我…..”最后一个字吐出来的时候,火已经蹿到他的脖子了,就快到我脚边,烧着我的裤腿了。 我看了他一眼,大概愣了一秒钟,弯腰用最快的速度最大的力量,闭着眼睛用手掰开了他紧紧抓着我脚腕的双手,在火窜上来之前的最后一秒,冲了出去。我手里几乎还握着刚刚没来得及避开的那团火的余烫,但是我没有任何感觉。 我觉得我的神经有点麻木,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其他。我突然想起了好几年前,大奎死去时候的场景。原来人到了这种时候,形成的一种自我意识都是如此清醒的,这是过了这么许多年,经历了无数次生死我才发现的道理,你永远不会为了将死的生命放弃自己的求生意识。 我只能闭着眼睛,在心里说一句对不起。这话分量太轻,不足以弥补活生生的性命,但是我也别无他法。他们因为我来了这里,而当他们将死的时候,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闷油瓶冲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脚一软差点摔下去。我看着不远处地上躺着的皮包,心里默念他千万别死。耳边明明是噼噼啪啪的火苗高窜的刺啦声,我怎么好像听见里头有潘子在唱歌? “小哥,我背不起这么多条人命。”
第133章 另一国之真正的开始 幸好皮包没有死。但是他身上的伤非常严重。闷油瓶瞥了一眼他的伤口,回头对我说:“要是一个小时内得不到处理,就要死。”我听完这话十分郁闷,但是现在除了赶紧往前走,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他的伤口得到了简单包扎之后,由度帆背着他。 我发现,之前我的第一眼是没有错误的,只是这不是一块牌坊。而是一个凌空架起的石拱门。我有些诧异,这石拱门在黑色和身后跳窜的火光交错当中显得尤其阴森。就像是竖在地狱门口的标志,上面原本应该有一块什么金牌匾的宽处却没有任何表象性的东西挂在上面,空得很奇怪。但是两边这两根形状说不好是圆还是方的落地柱上面,倒是有一些东西。我粗略地扫了一眼,发现还是那种我不能全部看懂的文字,我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研究上面所写的内容,扫过两三行,觉得好像在写什么种族争斗的故事,小花催促说,我们要赶紧往前走,否则会有火势朝着这边蔓延的危险。 闷油瓶也盯着柱子看了好半天,我觉得他看这些文字的时候表情很奇怪,眉头皱的很紧,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是他抬头往前走的瞬间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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