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多费劲,安室透便已经能够判断,对方在准备隐匿了。 隐匿身份,卧薪尝胆,等待东山再起。 乌丸莲耶绝对做得到这一点。 安室透很清楚,一旦给了对方喘息的机会,那就是春风吹又生。他踩着许多尸体走到这个核心圈子里,仍然有不少运气的成分。下一次、下一个继任者,可不一定能有这样的机会。 所以,即使一直没有就和他的上线、下线联系,安室透也做出了行动的决定。 机会总是转瞬即逝的。 或许是因为他的情报功能,或许是因为对他的有限信任。 所以,诸多扫尾的工作并没有落到他头上。 安室透总有一种预感,乌丸莲耶在评估他。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马上就会被灭口。 朗姆就是这样死的。 但这对他来说也是也给机会。 乌丸莲耶不相信任何人的判断——甚至连贝尔摩德的判断也不信任。 所以,每一个人的忠诚他都必须亲自过目。 “亲自”也就意味着,安室透有机会接近他。 这样大的组织头目,杀只是最低限度的目标,如果能活捉的话,其价值不可估量。 安室透调整着手表——谁能想到,柯南手上的神器有一天也会在他的手上发挥作用。 麻醉针的效果绝对足够,但是,这里面只有一根针,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次机会。 他静静等待着。 尤其是等待着乌丸莲耶将琴酒派出去。 后者对危机的感知能力太强了,叛徒雷达时刻都亮着,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贝尔摩德——这个家伙也一直都若有若无地关注着他。 “怎么样,波本,身体好点了吗?”她的睡裙没有一丝褶皱地垂在小腿上,她靠在门边,看着脸色似乎并不好的安室透。 后者虚弱地笑了笑,褪去了平日里的游刃有余,故意露出一点不够严密的破绽,“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被咒术影响身体的感觉。警告——最好不要体验。” “影响这么重?” “呵——”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发出了一点气音。可谓是演技一流,表现真实,甚至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了一点压抑的怨气,“或许你试试?” 这种私人情感是正常的,贝尔摩德就喜欢操纵这种微小的情绪变化。 “我的绅士波本,”贝尔摩德的手指从安室透的下颌划到喉结,随即攥住了他的领结,“你不应该让这种事发生在一个淑女身上的。” 安室透垂眸,“当然,My lady。” 他这毫无破绽的态度让贝尔摩德放松了警惕。 但他知道,那个女人的疑心常在,她可一点不比琴酒好糊弄。 后者好不容易才被委派出去。 安室透极度想要搞清楚,乌丸莲耶究竟是接到了谁的信息,才会如此果断地想要杀死江户川柯南,甚至没有多少犹豫就让琴酒出动了。 从这件事上能看出来,乌丸莲耶对琴酒的信任仍然是多过怀疑的。 那毕竟是他亲手从小培养起来的人才。 这么短的时间里,他能做到的布置非常少,一些谏言、一些建议、一些欺上瞒下的行动。 但当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就意味着其他行动也必须在今天进行。 否则如果琴酒成功了——当然,他希望这不会发生——他做的事,很快就会暴露;而如果琴酒失败,那么一定会让乌丸莲耶更加应激。 等不了了。 他应付着贝尔摩德——以他调酒的技术,把高度数的酒精做出低度数的口感并不算难,他也对贝尔摩德的酒量非常清晰。 等到对方的意识有些涣散之时,他假借去洗手间的功夫,摸走了对方的通行证,穿过走廊,径直去往了乌丸莲耶的卧室。 ——通常乌丸莲耶所在区域的几个走廊都有电子门锁,安室透猜,除了乌丸莲耶本人,也就只有贝尔摩德拥有通过的权利了。 果然,通行的门禁卡可以使用。 他应该感谢乌丸莲耶的转移也比较匆忙,所以这个安全屋并非什么生物识别,否则事情只会更加麻烦。 而这整个安全屋里,只有那一个卧室能够收到信号。 他大概知道安全屋的位置——虽然来的时候被蒙上了眼睛,但通过声音、车速和方向来辨位是他训练的基础。 只要信号出得去,安室透相信风见裕也的行动速度。 他没有敲门。 毕竟他需要的是先机。 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乌丸莲耶会在休息呢? 当然,这样的好运很少会落到他的头上。 乌丸莲耶皱眉看着“不速之客”,手已经放到了桌下。 安室透知道,他手里拿着武器。 挡在他们二人之间的电脑阻碍了视线,他必须靠得更近——他适时转动手腕,让手表的侧面朝前。 “波本,我好像没有传唤你。” 乌丸莲耶的语气非常危险。 在这个敏感时刻,任何不正常的举动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在对方眼神的打量下,马上举起双手,展示着自己的无害。 “BOSS,琴酒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状态非常差,贝尔摩德正帮他压着伤口……在胸口,已经有失血过多的前兆。” 他控制着自己的语速和表情,让慌乱藏在话语的尾端,不动声色地解释着门卡的来源。 他不需要乌丸莲耶的绝对信任,他只需要一个破绽。 “什么!” 就像他所预料的那样,乌丸莲耶惊讶得猛然站起。 只要给他几秒钟回神,他或许就能迅速意识到安室透言语中的诸多漏洞——比如,琴酒不可能毫无征兆地进门来,安全屋前有报警器和监控;再比如,贝尔摩德竟然要自己处理伤口让其他人来报信。 但,安室透需要这一个瞬间足够了。 他不需要江户川柯南常用的瞄准动作,几乎没有任何征兆,打开的腕表射出一根细针,麻醉的效果瞬间从乌丸莲耶的脖颈上蔓延开来。 安室透脚步跨上去,接住了对方倒下的身体,防止乌丸莲耶压到什么不该压到的按钮。为保万全,他把晕倒的身体绑紧,有找东西塞住了他的嘴,防止他中途醒来,还顺带手地把对方的手枪别到了自己的腰后。 毕竟麻醉的效果在每个人身上的表现不同,他绝对不会在这个地方冒险。 他坐到电脑前,利用连接的网络迅速将指示通过紧急联发给了风见裕也——他不需要解释,只需要传达指令。 当然,在这台电脑的定时清理之前,他想要尽可能多地获取信息。尤其是那个让乌丸莲耶紧张得要马上杀死的江户川柯南的信息来源。 手机上已经不剩下多少痕迹了,乌丸莲耶随用随删。但这个人物如此得乌丸莲耶信任,他觉得电脑上或许也留下了什么。 可他还没来得及有太多的动作,就猛然听到了一点布料摩擦的声音。这让安室透迅速警觉了起来,将手枪的保险栓打开。 声音是从内间传来的,那里是乌丸莲耶休息的私人地方——那里有人!? 安室透压低身体,枪口按在门沿边缘,让武器与自己的视线几乎同步进入了门缝之中。 下一秒,他愣住了,一瞬间,他连手上的枪都端不住。 “……景光?”
第119章 安室透心中的震惊无可复加,甚至很难用言语形容他看到这个人后的感想。 诸伏景光死了,他是亲自确认了挚友的死亡——心跳、脉搏、呼吸,没有任何一项生存的可能。 这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痛。 然而,他却也同样不会认错诸伏景光的面孔。 安室透快步靠近,迅速检查着连接在景光身上的仪器——这些都是记录他生命体征的基础仪器——它们更加真实地昭示着诸伏景光的生存。 除了这些基础仪器,真正值得注意的,是连在景光额头往上的一系列贴片。 这是记录脑电波的装置,安室透曾经多次在“宫野明美‘的实验场所里见到。她总是需要保证试验品在实验过程中的接受能力和活跃度。 这甚至是一项有决定意义的数据。 也是从那时起,安室透给自己加了一项课程,他需要能看懂她的实验数据。 没想到,这项技能没在”宫野明美“的实验室里用上,反倒是用在了不应该存在的人身上。 “……活跃。”安室透看着折线图迅速作出了判断,这意味着诸伏景光并不只有一个躯壳,他的大脑还活着,还有足够的思考能力。 这便说明,诸伏景光的现状只是昏迷——而且很可能是和乌丸莲耶一样状态的外力昏迷。 乌丸莲耶的屋子里可不会平白多这么一个陌生人。尤其是在这种关键时刻——这种危险时期。 他一定是想在这个身体上做神什么文章。 桌子上摆放着一沓不通颜色的护照,安室透将其打开,每一本护照上都有着不同的名字、不同的国籍和不同国家的签证,但相同的是每本护照上的照片。 全都是诸伏景光本人。 而且是近期照,和眼前诸伏景光脸部的每个细节都对得上。 安室透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人,用眼神细细描摹诸伏景光的轮廓——突然他瞳孔一缩,察觉到对方额头贴片间似乎有几笔皮肤之外的颜色。 他心里“咯噔”一声,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胸口弥漫开来。 他不可置信地靠近,更加仔细地观察—— 那个颜色连成一条线,直直地横在诸伏景光的额头中间——和“宫野明美”额头上那个如出一辙。 安室透呼吸一重,胃部一阵抽痛恶心。 一想到某个可能,他便抑制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 一股无名之火从他的胸口燃烧,他大脑当中的某根弦瞬间崩紧,甚至到了一触既断的地步。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碰了上去,下一秒,那根线条竟就这样被擦掉了一片。 安室透眉头一紧——这还不是一条疤痕,而只是一个预备使用的线条。 他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迅速冷静下来,将手上的线索全部整理到了一起。 且不去深究诸伏景光还活着的原因——此时的他没有更多线索,实在不可能想出个结果来——景光在这个时间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这里只有一种可能—— 乌丸莲耶把他视为“退路”的一部分,或者说得更直白一些,诸伏景光就是乌丸莲耶的退路之一。 这个结论让安室透攥紧了拳头,同时也让他心脏一沉到底。 乌丸莲耶会选择使用诸伏景光只可能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他认为诸伏景光的这张脸、这个身份能够让他度过危机。 什么样的身份能在此时起到这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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