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损闻言,嘴角微微露出一抹苦涩。 他也不喜欢手上沾满鲜血,但上了这条船,想要下船便是不可能! 想到这,他深吸了一口气,无所谓道,“你要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拿杀人的事我来。教训苏梦枕的事,你去。” 对于这样的安排,狄飞惊沉默了片刻后便点头应是。 他计谋无双,教训苏梦枕不单单是要挑了金风细雨楼的堂口,他还要攻心,策反金风细雨楼的人,让他们内讧,自相残杀。 而那个策反的人选便是龙啸青,曾经花无错的手下。 酒馆内,狄飞惊姿态优雅的放下酒杯,“苏公子上位,龙主事在楼内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好不好过的,跟你有什么关系!”龙啸青向来对六分半堂的人没有丝毫好脸色。 而狄飞惊也不计较眼前人对自己的态度,他说话依旧慢条斯理,“那我就说点与你有关的吧。” “你可知道当初那个让花无错下台的白玉匣里边装着什么?是一份证据,证明花无错是我六分半堂安插在金风细雨楼的卧底。” 龙啸青在他话音刚落下便破口大骂,“你放屁!” “看来龙主事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似乎是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狄飞惊直接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纸道,“凡进我六分半堂的人都会立下一份字据,等真正能够离开的时候才能赎回去。” 他说着,将东西放在龙啸青的面前,“这一份是花无错的,你是他一手栽培,相信他的字迹你应该熟悉。” “龙主事,早在你跟花无错的时候,就已经和我六分半堂结下缘分。” “如今,你在金风细雨楼没有得到重用,因为这层关系,未来也不会有你的立足之地,何不今日就做个选择呢?” 龙啸青手紧紧捏着那张署名花无错的字据,此时的他双眼发红,神色似乎是因为狄飞惊的话而有些狰狞。 而另一边,雷损回到六分半堂之后,非常干脆的清除了一批已经暴露的人手。 之后,他便找人询问了被苏梦枕见到的接头人是否有亲人在京。 他想,以苏梦枕的行事风格,自然是会去救人的。 如此的话,他倒可以利用一番。 而苏梦枕本想通过金风细雨楼的鸽组找人,但有更快的天机阁,他倒是省事不少。 因为傅宗书的一句话,再加上他临时撤走了巡防,整个京城都被覆盖上了一层压抑。 背叛,流血,江湖的残忍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龙啸青假意投靠,和楼里两位主事演了一场戏,准备关键时刻调转枪头杀了狄飞惊。 但没想到,他们被自己人,李念堂背叛。 再加上狄飞惊的武功与苏梦枕不相上下,几人就此败北,龙啸青被俘。 当夜,金风细雨楼几十个兄弟被杀,两条街的商铺以及城中四个堂口被毁。 但即便是这样,六分半堂依旧没有停手。 而趁着六分半堂在行动的档口,苏梦枕派王小石去营救龙啸青,他自己则去救那个接头人的弟弟。 至于白愁飞,他并没有参与进两派的厮杀中,而是去找幽辞打听傅宗书身后的那个人。 飞雪轩。 这是白愁飞弄清楚自己的心意后,第一次踏入这里。 回想起一个月前在细柳镇的初见,在第一眼看到这人,那次心跳的失常,也许不仅仅是因为找到了父亲的喜悦。 他想,那个时候,他心里就已经被埋藏了大逆不道的想法,只是当时的自己只以为那不自觉的靠近只是因为血脉上的羁绊。 而现在,他想时刻见到这人,但又怕见到这人之后被对方察觉到自己肮脏的心思。 白愁飞垂着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控制着自己不去看面前朝思暮想的人。 而平日里,用来展示亲昵的‘父亲’称呼,他心中更是产生了抗拒。 似乎不说那个字眼,他们之间就会有那么一丝可能一样。 但白愁飞知道,这只是自己自欺欺人的想法。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今生今世,他和白言书最亲密的关系,只能是父子关系。 而其他,或许在不奢望得到真心的情况下,他也能如愿。 只是,那个时候,他真的能够如愿吗? 心神恍惚间,白愁飞听到了一声虚弱的咳嗽。 他收起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缓缓抬头时才发现,方才还躺在床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窗边。 月光照在那一身白色的衣衫上,夜风拂过,发丝与发带纠缠,朦胧的光晕,置身其中的他说不出的飘逸出尘,谪仙临凡。 悸动伴随着疼痛在身体内涌出,白愁飞清楚的听到了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望着窗边那个拉自己入深渊的人,眼中浮上隐忍的深情,隐约间那漆黑的瞳孔深处还闪过一丝病态的暗芒。 白愁飞像是被控制了心神一般,脚步情不自禁的往前。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一袭白衣时,身后突然响起灵疏的声音。 “阁主,这是您要的东西。” 同一时刻,就在幽辞回头的瞬间,白愁飞闪电般的收回了手。 也幸好幽辞没有使用神识,专心致志的扮演他的盲人,否则,就凭他方才欲盖弥彰的样子,那心思今日就得露馅。
第62章 说英雄谁是英雄15 为了能够和幽辞多相处点时间,白愁飞在拿到东西之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和幽辞说起了阁中的事情。 “我已经打算与苏梦枕联手铲除‘有桥集团’这颗毒瘤,但是这样做,势必会给天机阁带来麻烦。” “你...你会怪我做这个决定吗?” 白愁飞手无意识的攥紧,他嘴唇微抿,眼睛一直盯着面前静静聆听的人,等待着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答案。 “我早就说过,这天机阁是因为你才创立,如今你才是阁主,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相信你的决定,更不会怪你。” “即便是天机阁不复存在,只要你还活着便不是什么麻烦事。” 幽辞也没有让他失望,只不过,他所说的话以及语气都是站在一个父亲的角度上。 但对白愁飞来说,他却自动忽略了这一层关系,整个人都沉浸在自己在对方心里比什么都重要的想法中。 只是,对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中涌起的情意瞬间破碎。 “愁飞,再过段时间,你就是有妻子的人了。”幽辞说着从枕头下摸出一枚做工精美的玉簪,“这是你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首饰。”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语气带着明显的回忆,“我记得她临死前还在遗憾,遗憾没有找到你,更遗憾无法看到你娶妻生子。” “她曾说,这是要留给儿媳妇的东西。” 望着递到自己眼前的簪子,白愁飞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母亲,多么温暖的字眼。 可现在,他却嫉妒那个几乎想不起面容的女人能让眼前的人如此深情的挂念。 白愁飞深吸了口气,他敛去眼中的伤感抬头,在伸手接过簪子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识的抓住了幽辞正准备收回去的手。 而直到此刻,幽辞还没有把自己这个便宜儿子与‘衣冠禽兽’联系在一起。 毕竟,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有和眼前的人有过出格的动作。 而在决定以这个身份完成赌约之后,他恶补的父子互动中,就连简单的拥抱,他都没有给过对方。 他确信自己没有给对方带来任何旖旎的幻想,所以,封闭了感知的幽辞并没有发现眼前人身上萦绕的黑暗之气。 而白愁飞在被手心中的凉意刺激下缓过神来后,不过瞬间便想好了措辞,“您...放心,我会好好保管它。” 回到望月楼,白愁飞拿出灵疏给的卷轴,当他正要打开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神色复杂的从怀中取出簪子端详着,良久之后,他将东西给了身后的隐雀吩咐道,“找个盒子,好好收起来。” 抛开他的心思不谈,这东西也是生身之母的遗物。 而他如今在做的一切,从某种程度上说,已经无颜面对那个给予自己生命的人。 收拾好了难言的心绪心情,白愁飞才坐下来看起了手中的卷轴。 只是没一会,他就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事一般,整个人猛地起身,脸上表情满是不可置信的惊诧。 夜幕下的京城喧嚣退却,只留下普通人难以觉察的汹涌暗流。 在王小石成功救出龙啸青的同时,苏梦枕也将接头人的弟弟救回。 虽然雷损安排了众多人手阻拦,但众人看到来人是谁后,碍于他的威名,一个个只远远的跟着,没人敢上前,更没人敢动手。 成功的与王小石汇合,苏梦枕三人坐在一个馄饨摊前,周围则是围着一群带着刀,对他们虎视眈眈的六分半堂众人。 六分半堂的人在等待一个动手的时机,而苏梦枕他们则在等待天亮。 他断定,天亮之后,昨晚上刑部消失的巡防一定会出现,而雷损即便是傅宗书的人,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当街杀人。 事实确实如苏梦枕所料,就在雷损想要同狄飞惊一起合围他们三人之时,刑部的人正好卡着黑白交替的天光出现。 一场血拼,因为傅宗书的人来的太及时而不了了之。 事后,苏梦枕特意约见了雷损,言语间斩钉截铁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王小石是我兄弟,雷总堂就不必打他的主意了。至于六分半堂的生意,火我已经点了,能保多少,就看您手里的那口刀。” 雷损望着面前不满的酒杯,好半天才神色无奈的抬眸,“可惜啊,这酒不满,终归不算完美。” “那我便为雷总堂满上。”苏梦枕语气淡淡。 快如闪电的出手,刀光回鞘的同时,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面前的酒杯上。 有礼貌的告辞,雷损收回那道消失的红色背影后,他才伸手弹飞了被苏梦枕削去的一半酒杯。 垂眸望去,他沉思良久才喝下面前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满杯酒。 而他喝了酒的这番行为,也算是默认了方才苏梦枕的话。 再说苏梦枕,在事情都解决了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去了棋馆。 而雷纯,自从和白愁飞有了婚约之后,她自知无法面对苏梦枕,所以这段时间一步也不曾踏入过这里。 但在听说自己的父亲和那个人之间又起了冲突之后,她担心之下便没忍住来了这里。 四目相对,却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苏梦枕率先打破了沉寂,“纯儿,这是我在西北带回来的暖玉,你体质偏寒,戴上它于你有益。” 他没有提及那个话题,但雷纯却感觉到了面前的男人内心并没有所表现出来的这般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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