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归哥哥?” 身后上方传来一声好奇的询问,声音稚嫩,像是托克。 宁归回头向上望去,果然是他! 只见托克正坐在二层栏杆上,来回摇晃着两条小腿,看起来摇摇欲坠,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恐惧。 “!”宁归急忙朝他摆摆手,又做出向后推的动作,示意他快点下去。 托克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宁归哥哥要和托克玩游戏吗?” 他伸出一只手,身体摇晃得更厉害了,“可是像你那样两只手都伸出去,有点不好维持平衡。” 宁归飞快地摇头,他转身跑向楼梯,边跑边脱下碍事的披风,攀着扶手一路向上。 “啪——” 在他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时,灯光熄灭,眼前瞬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水晶灯内残余的光影正在缓慢熄灭。 ....熟悉的眩晕感又来了。 宁归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告诫自己要冷静。 再次睁眼,他借助那点余光勉强辨认自己的方向,可惜收效甚微,很快眼前便只剩下彻底的黑暗。 和光一起消失的,还有托克的声音。 无法利用视觉,就只能... 虽然宁归不愿选择这样的方式,可情急之下没有别的办法。 “......”他咬咬牙,握紧拳,“呃...呃...” 略微发哑的嗓音比想象中还要难听,细弱得像没学会讲话的婴孩,古怪又刺耳。 宁归自嘲地想:这样的声音若是被导师听去,怕是会吓晕过去。 “呃!呃!”他又提高了一点声音,可没能得到任何回应。 “....呃——!!!” “哎,好可怜,我都要心疼了。”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宁归一时无法判断准确的方位。 “就这样把你送进来,看来那位公子大人也没有多看重你呢。” “......” 似是故意要留给他思考的时间,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要冷静...冷静。 可舌根却抑制不住地泛起酸意。 不会的,达达利亚说过,他会来救他。宁归不断告诉自己。 可脑海中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无法控制地冒头:你们既不是家人,也不是朋友,甚至不属于同一个世界,本没必要产生什么连接,也许他都是骗你的... “值得么?你为他掏心掏肺,他却一点都不在意你的安危。” 不,他没有掏心掏肺,他只是...只是不想亏欠任何人。 至于达达利亚知否在意他... 既然选择相信对方,就不该轻易怀疑。现在,救托克要紧。 宁归定了定心神,用力到指甲陷入掌心,才勉强按下心底的慌乱与酸涩。 “看来你默认了。哦,不对,我忘了。你是个哑巴,你没办法反驳。”查理发出一声促狭的笑,那笑声的确来自头顶,可宁归能肯定,他方才进门时,分明只能看到两层。 “喜欢我为你准备的梦境吗,小哑巴?”查理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在他耳后,时而又出现在面前,“来,跟着我声音,让我看看你能为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做到什么程度。” ...梦境?他是在做梦? 宁归用力敲了敲发胀的脑袋,什么情况? “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吧?”查理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低沉缥缈,像是在念一段咒语,“听话,向我这边走,把东西拿出来。” 尽管极力抗拒,可宁归的手仍不受控地伸向口袋,掏出那只金属盒。 “没错,就是它。”男人仿佛松了一口气,“告诉我,盒子的密码是什么?” “...密码?” 一道陌生的声线响起,尖锐得像要刺破宁归的耳膜。 “他不知道密码。” “什么?!” “我读过他的心,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密...嘎嘎!要死要死!嘎嘎!” 陆离的光在他眼前闪烁,梦境中的画面逐渐扭曲失真,这是梦即将醒来的征兆。 恍惚间,宁归睁开眼,室内过于刺目的光线令他皱起眉。 眼前的世界尚且有些模糊,他似乎看到一个高大的男人握着一团灰蓝色的棉花,气急败坏地摇晃,“你敢骗我?再去读他的心,立刻马上!告诉我密码是什么?!” “嘎嘎!要死!他真的不知道啊你这个蠢货!” “可恶。”查理一把扔掉棉花,那团棉花像安装了弹簧似得,在撞到墙面的瞬间弹开,又在房间内乱扑腾了一阵,最后落在一条镀金的铁杆上。 宁归这才看清,那是一只深蓝色的...乌鸦。 该说是乌鸦吗?宁归从没见过长得这么胖的乌鸦。 他没来得及思索这个问题,便被粗暴地掐住脖子,整个人从床上被拔起。 “你醒的正是时候。”查理冷笑道,“说不出,写下来也行。” 宁归踉踉跄跄被拖着来到书桌前,还没挣扎就被抓起头发,下巴重重地磕到坚硬的桌面。 新鲜的铁锈味从口腔内溢出,是他的上牙咬破了下唇。 “把密码写下来,不然我就杀了那个小孩。”查理似乎已经疯了,他的声音嘶哑,喘息浓重,抵着宁归后背的胸膛散发出不正常的热度。 “嘎嘎!元素力紊乱加重,嘎嘎,蠢货要爆炸!” “闭嘴,你这只该死的肥鸟。”他回头大吼一声,抓起一只笔筒扔向门口。 各种各样的噪音让宁归本就脆弱的神经变得更加敏感,脑袋像是被吹胀的气球,缓慢地释放着钝痛,让他想要集中精神思考都很困难。 “听着,告诉我密码。”他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宁归身上,浑身烫得不像话,气息炽热到令人联想到岩浆,“只要有盒子里的东西,我就能活下去...告诉我,求你了,你要什么都可以,求你了...” 命令式的话语逐渐变为哀求,宁归脑袋昏昏,最后一丝理智支撑着他没有放弃挣扎,哪怕挣脱不开男人的身体,也要努力用手抵着对方的脸,不许他靠近。 “嘎嘎,小哑巴让蠢货滚开,小哑巴让蠢货滚开!” 压在身上的重量突然撤离,尽管意外,但宁归终于能松一口气。他摩挲到一只笔,正想同查理交涉,却听到他在身后幽幽开口: “...密码,是不是藏在你身上?” 宁归本能地汗毛倒立,瞬间明白查理要做什么。 不等他反抗,男人已经把他整个人翻过来摁在桌上,一把拽住衬衫的衣领。 短暂的布料撕裂声,之后纽扣崩落在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洒下了一把豆子。 “啪嗒——” 和纽扣一同掉落在地的,还有一只金属盒。 两人一鸟的视线同时落在金属盒上。 精巧繁复的花纹与貌似严密的密码锁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宁归终于明白,为什么达达利亚叮嘱他若非必要,不要打开这只盒子。 视线中,那只因为撞击而震开的盒子里——空空如也。
第21章 闯入 怀表上的时针越过数字9,这场在云层中憋闷多时的夜雪终于姗姗来迟。 柳絮般的的雪花沙沙落下,很快将马车顶棚刷得雪白。 达达利亚戴着一顶灰白色的军帽,额前的发丝被压得遮住了眼。被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的手从披风中伸出,接过属下递来的怀表。 他匆匆扫一眼,立即说道,“差不多该收网了。” “公子大人,根据情报,他的元素紊乱应该还有一段时间才会彻底爆发,我们不如再等...” “等?你的意思是要等他把整幢房子都引燃,我们再进去?”他不悦地反问。 “况且,什么时候轮到你教我下令了?” “属下不敢。” “所有人结束待命。” 飞扬而起的披风搅乱空气中的雪花,他头也不回地走向别墅,“按照计划行事。” “是。” 在别墅外每多待一秒,达达利亚心中的烦闷便多增一分。 托克的大致位置已经确认,此时应该在一楼某个房间里被喂了药呼呼大睡,暂时还算安全。 至于宁归...执行计划的过程中总要有牺牲。 尽管按照达达利亚的计划,宁归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一想到他带进去的是只空盒子,他就不免感到焦躁。 解救弟弟的任务交由一只隶属他麾下还算麻利的小队执行,至于那个元素紊乱者,才是达达利亚此次任务的主要目标。 这名来自枫丹的逃犯在进入至冬前,曾参加过一场位于枫丹与璃月交接点的地下拍卖会。 他的同事——愚人众的第九席富人也派人参加了这场拍卖。按照女皇给出的清单,使团依次拍下了来自归离原的盐石雕花、来自海祇岛的珊瑚秘典.... 直到清单上的最后一样拍品现身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物品名称都被一项接一项有条不紊地划线勾掉。 那是一只白铁铸造的首饰盒,小到一只手就能握住,从起拍价格来看并不算是热门选项或是传世孤品。 原本以为只需要几次加价便能到手的首饰盒,竞价却被一路喊到令人瞠目的程度。 与使团竞价的人,就是查理。 虽然富人没有辜负女皇的嘱托,最终以高出起拍价250倍的价格拍到了这只首饰盒,但一路跟价到最后的查理,依然引起了愚人众的注意。 盒子虽不起眼,却是愚人众下一步计划的重要线索,如此执着想要拿到盒子的查理,一定藏着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拍卖会上已经足够引人注目的富人不方便参与此事的调查,其他执行官又各有事忙,有些甚至不在至冬。这项不轻不重的任务,便自然而然落在了达达利亚的头上。 托克被绑架虽然事发突然,但间接加速了调查进度,也算是歪打正着。 宁归带进去的那只盒子,是达达利亚派人赶工出来的十只赝品之一,从外表看和真品无差,只是时间紧急,未能复刻密保锁的结构。 盒子很难单凭蛮力掰开,但在重击之下难保不会露馅。 一想到此,达达利亚心中又是一阵焦灼。 他扫视一圈大厅,没发现什么异样。视线顺着楼梯上移,左边的栏杆上似乎突兀地披着一块灰色的布。 达达利亚走近定睛一看,胸口倏地缩紧:是他给宁归披上的披风。 壁炉没有点燃,屋里并不算暖和,好端端的为什么把披风脱了? 达达利亚快步走上楼梯,脱下手套探入披风,内衬冰凉,没有一丝余温,看来已经被脱下很久。 来到二楼,眼前是数扇一模一样紧闭的门,只有走廊尽头的一扇门留着一条缝,门缝中透出微弱的光。 达达利亚快步走上前,却在握住门把的瞬间迟疑了。 从看到披风起就在发芽的不详预感再次变得茂盛。 他真的...做好准备面对门内的一切了吗? 那个男人想要的只是盒子,只要盒子还没被打开,宁归就不会有事...况且,还有神之眼,他一直没有感应到神之眼的异动,意味着事情并没有往糟糕的方向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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